“他姐夫，快上坐！”看到程骁和杨春梅走进院子，杨立富立即大声招呼。 程骁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上门，却是第一次在杨家吃饭。 在今天这个场合，新女婿是要坐上位的。 有些地区，甚至还要把村里的干部以及德高望重的长者也请来作陪，方显得对女婿的重视。 杨母和红鸽把炒好的菜端上桌，杨秋生也开了一瓶“口子窖”，要给父亲和程骁倒上。 程骁以手掩杯：“一会儿还要回彭城，开着车呢！” 杨春梅也帮着程骁说话，然后，她主动给程骁开了一瓶饮料。 三个男人吃菜、喝酒（饮料），三个女人一旁伺候。 程骁看不下去：“阿姨、春梅、红鸽，你们怎么不上桌？” 杨立富手一摆：“不要管她们，今天这种场合，她们要等我们吃好才能上桌！” 程骁只记得北方的某个地方有女人不能上桌的风俗，没想到肖县也有。 其实，本地并非天天都这样，只是因为他这个“新女婿”登门，或者有什么贵客，才特意这么隆重一下。 既然是他们这里的风俗，程骁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已经知道，这些女人虽然不上桌，却都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有得必有失嘛！ 酒过三巡，程骁聊起了正事：“秋生今年一直没有工作吧？” 杨秋生有点尴尬：“姐夫，现在工作不好找！” 有杨春梅每月四千块钱打到账上，他们一家都不需要工作，连地都不种了。 别人下地干活，他们悠哉游哉。 程骁又问：“今后有什么打算？” “姐夫，我想趁着没找到工作，先跟红鸽把婚结了。结过婚，我再认真找个工作，踏踏实实地干！” 程骁皱起眉头：“红鸽才十九，你看着也不大，结婚忙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先立业后成家！” 杨立富也很为难：“他姐夫，我们家一没手艺，二没后门，秋生又吃不了苦，哪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说到这里，他看向程骁：“要不，你把他安排到你的单位？” 程骁心道：“这老东西，还真会打算盘！还好，我早有准备！” 于是，他笑着说道：“我们单位安排的都是大学毕业生，像秋生这种情况，想都别想！不过，你老人家别担心，我刚才跟春梅已经商量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杨家人都一脸的兴奋，等着程骁公布答案。 程骁说道：“我们来时，在县城的大街上也转了一圈，看到有些小区的门面房对外出售。我们准备给秋生买一套。这种门面房有两三层，下面做生意，上面住人，很方便。将来，他们有孩子，也可以在城里上学！” 杨秋生却说道：“可是，我跟红鸽都不会做生意啊！” 这么好的事，他还推三阻四，程骁真恨不得把这小子打一顿。 他强忍着气说道：“门面房在闹市区，每天人来人往的，做什么生意都行。进点烟酒零食，弄个小超市。夏天门口再放个冰柜，卖个雪糕。随便卖点什么，都比上班强！” 红鸽听了，也赞成道：“姐夫说得很对！到时候，我看城里的小超市，门面不大，都能养活一家人呢！到时候我来干！” 虽然她打的是掌握经济的主意，但是如果她能用这个门面房养活一家人，也是不错的。 杨立富问道：“他姐夫，这样一套门面房要好多钱吧？” 程骁点了点头：“一套200平米的门面房需要四五十万，我跟春梅能拿出一半！” 老头一下子急了：“剩下的一半怎么弄？我跟你姨一分钱也没有！” 程骁摆了摆手：“剩下的一半，也不用你们操心，我们按揭贷款！” 这时，杨春梅接过话茬：“爸，我不是每月给你打4000块钱嘛！按理说，就算给你们打2000块钱，你们都花不完。把另外2000用来还房贷，15年就能还清。到时候，你们白得一套门面房！” 红鸽来了一句：“姐，一个月4000，根本不剩什么钱的！” 程骁脸一板：“我们单位的职工，一个月一千就能养活老婆孩子，你们4000块钱花到哪里去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嗜好？是赌了，还是被人骗了？这个必须说清！我们不是舍不得给你们钱花，而是怕你们走上犯罪的道路！” 他转头看向杨春梅：“春梅，从这个月开始，每月只给家里2000，我倒要看看，谁敢骗我们的钱，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你们县的范县长是我的校友，我给他打个电话，立马就能叫来警察！” 程骁这一怒，颇有些干部的派头，把杨家人吓了一跳，“粮草”被切了一半，都没人敢反对。 红鸽连忙说道：“姐夫，你别生气，待会儿我算一算，2000应该可以够我们花的！” 程骁又说：“你们太年轻，很容易就会犯错误，或者上了别人的当。所以我决定，门面房买下来，先写你姐姐的名字。如果你们孝敬老人，洁身自好，等房贷还清之后，她就把房子过户到你们的名下。如果你们不孝敬老人，乱花钱，将来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红鸽怯怯地说：“姐夫，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对爸爸、妈妈好的！” 说着，她还拉了拉杨秋生的衣襟。 杨秋生也当即表态：“姐夫，你放心！我的亲爹、亲妈，我们不孝敬，孝敬谁？” 程骁这才面色稍缓：“我吃好了！叔叔，你们慢吃，我要回彭城了！” 他既然说要走，就不会再耽搁。 杨家人把他送到大门外，杨春梅则坐进车里，要把他送到村口。 “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程骁笑道。 “完美！”杨春梅亲了他一口，“有这个门面房勾着他们，秋生和红鸽就不敢不孝顺爸妈！” 程骁又说：“无论如何，你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钱！否则，他们会想方设法地骗你！”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哪能像你想的那样坏？” “不信你试试！” 杨春梅连连摇头：“算了，不试了。在父母和你之间，我选择相信你！” “这就对了！”程骁笑道，“你下去吧！我初二来接你！” “初二早点来，我们去县城逛逛，看看哪里的门面房合适！” “好的！” 杨春梅下车，程骁驶上大路。 回到彭城之后，他想起早晨的誓言，立即把车停在一个名烟名酒店的门前，搬了两箱“茅台”和“五粮液”。 然后，他又去海鲜市场，买了几百块钱的大虾、黄鱼等海货。 父母亲都还在服装店，程骁就一个人做饭，焖了大虾、炖了黄鱼，又拎了一瓶“茅台”给送过去。 看到程骁送来的菜和酒，母亲于惠敏瞬间发飙：“臭小子，你疯啦！我们一天忙忙碌碌，也挣不来你一瓶酒钱！” 程骁拍着母亲的肩膀：“阿妈，你们辛辛苦苦干一年，也不过是我一天的利润。让你们吃点好的，怎么了？” 他把“茅台”拧开，给父亲倒了半碗：“阿爸，你们这个小店，以后就当是精神寄托！家里的开销，由我来负责，别想着为我省钱！” 程大印端起来抿了一口：“你能赚到钱，我跟你妈为你高兴；你有这份心，我跟你妈就已经很满足！但是，我们现在还能赚钱，这个家你不需要太操心。等有一天我跟你妈需要你照顾，我们也不会跟你客气！” 说到这里，程大印指了一圈：“你说得对，这个店的确是我们的精神寄托，但是我们的寄托绝不只是在店里，我们要跟顾客打交道，要跟周围的邻居打交道。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样的，平等相处，开开玩笑骂骂街，让我们从中获得乐趣。在大家都喝5块钱一瓶‘高沟’的时候，你让我喝300块钱一瓶的‘茅台’，如果被邻居们看到，他们背后会怎么议论我，今后还怎么和睦相处？” 程大印当年做民办教师时，政治课讲得最好，现在给儿子上课，也是一套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