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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京城巨变(1 / 1)

就在凌风进来报信的同时,禁军破门而入,府中瞬间喧闹起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是禁军统领韩章,看来是皇上下的命令。”李暃掀起窗户看了一眼,这个韩章是皇上的心腹,统管禁军和京城九门,若是他亲自带兵拿人,怕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父王好歹是皇亲国戚,皇上亲族,世封亲王,怎么说抓就抓。”洛洛对于朝堂政治还是非常陌生的。
“你不懂,皇上一心就想削藩,我父王也是好说话,而且我父王在军中威势鼎盛,皇上心中早有龃龉,所以我才是一直那副荒唐纨绔模样,名为亲王世子,实为质子,留我在京城让皇上放心而已。而这次我父王受伤中毒,我又在镇海关露了锋芒,虽说父王醒来后就借病回京交了兵权,可是皇上那多疑的性格又怎能真正放心。据说最近军中已经有人在为我父王打抱不平了。”李暃冷笑一声。
“暗网出现问题,怕也是皇上下的手吧。”洛洛看了眼正在冲进王府的火把,忽然说道。
“你知道暗网?”李暃微一蹙眉,又了然一笑,“我师哥真是什么都不瞒着你。”
“现在怎么办?那些禁军快到这里了。”凌风提醒他们,他们修仙门派不能和凡人动手,虽说他们现在已被仙门除名,但是这个规矩还是不愿意轻易违背,“如果我们不动手,肯定是要束手就擒,但是,如果动手……”
李暃忽然夺门而出,洛洛和凌风相互看了一眼,赶紧跟了他出来。只见李暃迅速跑到老王爷的屋子,老王爷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切,已经点燃所有灯火,换好蟒纹朝服,正襟危坐于正堂之上,神色坚毅凛冽。
果然是军人之姿,洛洛看到心中赞道。
“父王,皇上显然是针对您来的,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因为什么事情,但是既然皇上决定下手,那这罪名必定是要给坐实的。求求您了,跟我走吧!”李暃正跪在堂中,劝着王爷先一步离开。
“荒唐,我戎马一生,忠君爱国,又岂是宵小之辈可以冤枉的,我就在这里等他们上门!等我见到圣上殿前对峙,圣上必能还我清白!”老王爷怒目圆瞪,声音浑厚,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
“我小时候父王常跟我讲兵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父王,我们先走,才能有机会翻身啊,若是您今日被抓,我怕是皇上未必会给您殿前对峙的机会,那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自救。”李暃苦口婆心规劝。
“我不走,我也不能走!我堂堂安裕王,怎能是个临阵逃脱的将军,况且,我若逃了,那全府之人怎么办,我那些还在军中的弟兄们怎么办?还有那些无依无靠的女人,该怎么办?”安裕王深深叹了口气,“儿啊,我只有你一个孩子,若你能活下去,我也就安心了,你自己走吧。还来得及,他们的目的在我,抓了我必然不会再为难其他人。”
“老王爷,若你要走,我可以带你们离开,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洛洛忽然上前说道,又让豸虎现了原形,“啊呜”一声,一只白色老虎出现在庭院中,倒是吓了李暃和安裕王一跳。洛洛拍了拍豸虎的脑袋,说道:“这大猫虽然有点傻,但是脚力一流,可日行千里,带你们走一点问题都没有。”
大猫很配合的又“啊呜”一声。
“父王,跟我走吧,求您了……”李暃都快急哭了。
“傻儿子,我不会走的。我是一个将军,不会弃兵偷走,不会苟且偷生。”安裕王目光炯炯。
“父王,您已经不是将军了……”李暃泣声道。
“不,即便是死了,我也要死的像个将军。”老王爷犟得很,这明显是油盐不进的架势。
“那也是得死在战场上才像个将军,这算什么?死于鸟尽弓藏、狐死狗烹!还是死于圣上的猜疑?还是死于小人的阴谋谗言?父王,不值得啊。”李暃听见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语气也越来越着急。
李暃准备强行架起安裕王直接带走,却不想自己这一天纨绔娇纵的模样哪有安裕王一天征战杀伐来的有力量,反被安裕王一掌劈晕,直接躺到地上。
“这……”洛洛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就是洛洛姑娘吧。”安裕王对着洛洛说道。
“正是。”洛洛点点头。
“我知道是你和你师父为我找到解药才救了我这个老头子一命,一直还没有好好感谢,却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安裕王的眼神中带有着慈祥的温柔。
洛洛明白他是为了儿子,摇摇头说道:“王爷您别这么说,世子哥哥和我师父本就是师兄弟,我们本来也就像是一家人的。”
“好孩子,但是今日我还是要求你一事。”说罢,老王爷竟要跪下。
洛洛赶紧上前扶起,连忙道:“不敢不敢,这都是我该做的事,晚辈当不起王爷大礼。”
“求你带我儿子走,离开京城。”安裕王说道,“我知道你是有修行之人,御剑飞行一日千里,还有灵兽相助,躲避追兵和城门守卫,带他离开京城是易如反掌的,但是我这个儿子倔强,他定是不会同意一个人走的。”
“王爷,我可以带你们一起走。”洛洛指了指豸虎。
“不,不是我不相信你。”安裕王竟然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我虽然是安裕王,但我更是一个将军,一个统帅,我带过兵,打过仗,死人堆里爬过,什么阴谋诡计我没见过。眼前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个必死的局,但是我对今上还是心怀感恩,虽说我们是同宗同姓,但毕竟我只是个没有地位的旁支,若不是今上给我兵权,倚我重任,我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得不到今天的成就。可以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圣上给我的,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皇上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对皇上必定是赴汤蹈火。况且,君臣之礼不可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我这条老命,皇上要,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但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织月已经不在了,我得守住我们的儿子,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私心。”
老王爷眼中闪烁着泪花,似乎这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连刚刚笔直的背脊也弯曲了下来。
洛洛看着晕倒在地李暃,重重的点点头。
“老三在南疆,我当时安排他去南疆办点事,并没有回来京城,其他几人都在军中,怕是已经被控制,凶多吉少。现在,恐怕老三那里反而是比较安全的了。”安裕王说道。
“明白。”洛洛点点头,“我送世子哥哥去南疆找到三叔。”
安裕王看着洛洛,深深鞠了一躬。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已经传来了砸开院门的声音。
洛洛让凌风将李暃抬到豸虎身上,自己也跟着腾空直上,直接飞到空中隐在黑暗之中。
她却清晰的看着安裕王一直抬头看着他们,他的眼中泪光闪烁,竟是一种诀别的苍凉。随后禁军破门而入,脚步声纷至沓来,火光映满了这原本安静的庭院。
“安裕王,你涉嫌谋逆,本将军封圣谕拿你归案,立即押入京兆府天牢,有什么话,留着上殿再说吧。”韩章一脸冷漠,手轻轻一挥,左右上来三下五除二便将安裕王五花大绑。
安裕王冷冷一笑,只是大声说了句:“臣领旨,谢恩。”
便不再言语,任由这些兵士将自己捆绑,押解囚车。
洛洛和凌风带着李暃逃到了城郊的破庙中,如今全城戒严,连只鸟都飞不出去,而且满城捉拿李暃的命令已经连夜下达到了各个城门,他们又不能使用法术,这样子走不出去,便只能现在城郊破庙等到天亮再想办法。
李暃缓缓转醒,瞧见自己竟然在破庙之中,又见凌风在自己身旁休息,而洛洛却坐在破庙的门口抬头看着空中繁星,忽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他一个骨碌爬起来,慌忙跑到洛洛身边,抓住洛洛的肩膀就问:“我父王呢?我父王呢?”
“王爷让我带你走。”洛洛拨开他的手,他的手掐的洛洛的肩膀生疼。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带他走!”李暃痛哭流涕。
“为什么?!”洛洛回头瞪着李暃,低声吼道:“因为你爹爱你,他必须要保全你的性命,而他知道,只有他束手就擒,只有他身在大牢,才能保的了你的命。你是他的命根子,他要你活着,你懂不懂!”
“我父王他,他会不会……”李暃痛哭起来,洛洛还是第一次见李暃哭成这样,在她的印象中,这个荒唐的世子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现在的他,却哭的像个孩子。
洛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她想安慰他,就像是师父每回都喜欢摸自己的头,安慰受伤的自己。
“你爹他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听到来人只说押解大牢,而且只说是涉嫌谋逆,那就是还没有定罪,还有机会。”洛洛知道自己只是想劝他,所以这样说着。
“涉嫌谋逆,那是皇上还没有找到证据,皇上既要杀人,又怕寒了众臣和边关将士的心,只能这样拖着,才慢慢为我父王编排证据。”李暃冷哼一声,他太了解这个皇帝了。
忽然,李暃似乎想到什么,慌忙道:“糟了,那《九州山河图》,那个要是被他们找到了,那就是谋逆的铁证啊。私藏九州山河图本就是视同谋逆之罪。”
洛洛一愣,却从怀里拿出了这张地图,说道:“喏,地图我拿了。刚刚慌乱之中你只顾得去找老王爷,这么重要的地图掉在地上也不知道,我就顺手捡了就揣怀里了,这么重要的宝贝乱丢可不好。”
李暃看了,哈哈大笑,“竟忘了你这丫头的财迷本性,你该多拿些的。”
“你是说你屋里那满墙的黄金珠宝,还有满屋子的珍珠玛瑙吗?”洛洛翻了个白眼,“也是,不知道你那屋子里还有多少宝贝,就连净天珠都被你当成弹珠玩到大,这下好了,全都给便宜别人了。”
“净天珠?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凌风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听着他们说话,听到他们提到净天珠才插嘴问道。
“哦,对,忘了给你介绍。”洛洛拉着李暃进来,坐在凌风旁边。
“你介绍过了,这是琼华派的弟子。”李暃仔细端详凌风,长的很一般嘛,哪比得上自己的秀丽俊美。
“我知道,他是安裕王世子。”凌风也不屑一顾的瞅着凌风,这个娘娘腔,长的跟个绣花枕头似的。
“哎,不是。”洛洛打断两人,只能重新介绍,“这个凌风,是蜀山灵霄和夙月之子;李暃,是安裕王世子没错,但是他也是织月的儿子。所以,你们也算是同门是不?”
“你是织月的儿子?”凌风问道,这才又仔细看她。
“对,我娘是娄织月。”李暃点头。
“所以当年,织月盗取净天珠后逃走,也是真的了?”凌风追问。
“对,织月当时应该是为了救世子哥哥,他也是初代净水丹毒的受害者,但是织月耗尽全身功力,力竭身死,也没能完全救了世子哥哥。”洛洛替他解释。
“安裕王府都没了,还哪有什么世子,你叫我李暃就好。”李暃苦笑道。
“哦,好,李暃哥哥。”洛洛改的倒挺快。
“那你怎么从来都没叫过我哥哥,一直都是凌风凌风的叫。”凌风哼了一声,小声嘟囔。
“…………”洛洛一时无语,这咋也要争一下。
“不过,我们也确实算是同病相怜,当年我也是跟你中了一样的毒,都是母体中带的,你是不是从小天生寒症,无法修行,大夫说你活不过二十岁。”凌风问道。
李暃点点头。
“我也是,也是我爹以全部功力救我,然后力竭而亡,但是我好了啊,你看我已经如常人,而且也能修行,也能习武。”凌风拉住李暃的手腕,握了一下脉象,又接着说道:“不对啊,为何你的寒症还是如此严重,气海空乏无力,不能习武,不能修行,无法凝神气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你娘不是还有净天珠为助力吗?”
李暃摇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小时候我爹还送我去了蓬莱习武,但是似乎也没什么效果。”
“所以看来这件事还有隐情,若是你们二人的娘亲所中之毒都是一样的,然后一样的传到你们身上,你们二人的父母都为了你们耗尽功力,但是你们二人结果又完全不同,织月我们知道是用了净天珠,看来净天珠对这个毒是没用的,而灵霄用了什么方法,肯定不是单纯地传功,这个秘密,看来只有你娘——夙月清楚了。”洛洛分析着。
提到母亲,凌风一时沉默,他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传话给顾惜月,告诉他京城发生的一切,就说安裕王倒台了,对了,顺便告诉他,安裕王世子趁乱逃出王府,往蓬莱去了。”洛洛嘴角一挑,目光却冰冷凛冽,满含杀意。
“为什么?”凌风和李暃异口同声。
“因为她背后那个人想知道。”洛洛冷冷看着外面的星空,那是西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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