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乌头草制好,辛南月给怀恩服下,洛洛辅以灵力真气汇入怀恩周身,终于怀恩的脸上见了生气,面色也红润起来。 “这个乌头草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是可以暂时压制先生体内之毒的扩散速度,但是他的生命力还是在日渐消散,要是想要完全治好,还是得尽快找到解毒之法。我确实是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要看两位的造化了。”辛南月说道。 “还是要谢谢神医大叔,没有您,我师父怕是连着流芳城都走不出去。”洛洛回头看看师父的气色还算不错,微微一笑,至少能给她多一点时间去找解毒之法了。 “谢谢辛大夫,为我操劳了。”怀恩拱手谢过。 “别客气了,我也得了天山雪莲,还请你们帮我带回师父遗物,这么算下来,赚的人是我。”辛南月笑笑,接着道,“那你们就尽快离开吧,也许西凉王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应该不想看到他吧。” 洛洛赶紧点点头,但是又说道:“但是,我想走之前再去见见郡主。” “郡主拿你当朋友,是该道个别。”辛南月微笑。 洛洛跟随辛南月再一次来到留园,她抬头看着园子门口的牌匾,感慨道:“留园,留园,要留下啊。” 当萧美儿见到洛洛时,明显是非常高兴的,但是当她听到洛洛要离开后,失落的情绪也无从隐藏。 “你要走了吗?”萧美儿满脸的失落。 “对,我要带师父去找解药。”洛洛也不隐瞒。 “那好吧……辛大夫也要走了吗?”萧美儿又问辛南月。 “不,我不走,我还要继续为郡主调养身体,郡主康复之前我不会离开。”辛南月微笑。 “可是,可是,我哥哥他会……”萧美儿似乎是想要辛南月离开,但是又怕他离开。 洛洛其实很明白这种心情,毕竟这三年来,辛南月已经成为了萧美儿身边最亲近的人,甚至是唯一可以说话的人,若是他也走了,那么萧美儿又会陷入无边的孤寂与黑暗之中了。 “没事,现在我还对郡主有用处,王爷他不会杀我的。”辛南月让她宽心。 “可是……可是……”萧美儿还是担心。 “不要可是了,你就让辛大夫留下来吧,他是神医,有他的医术在,你才会没事,你没事了,他也才会没事,所以,就算是为了辛大夫,你也要保重自己,别轻易死去,就像是辛大夫说过的,只要活着才有希望。”洛洛握住萧美儿冰凉的双手,认真的说道,她手上的温度也传给了萧美儿,似乎带给她力量。 萧美儿点点头,终于笑了,她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笑过了,她笑着对洛洛说道:“十二年来,我没有朋友,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怪物,谢谢你。我会更坚强的,未来的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但是,我知道的是,如果我死了,我哥哥会受不了,辛大夫也一定会被我哥哥所杀,所以,即便再难,我也要坚持下去。” 洛洛点点头。 “其实,我的生死真的不重要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是算活着还是死了,但是,哪怕是在这世间的一缕孤魂,也是因为心有牵挂,若是我哥哥终于放下了,那我可能就是该走的时候了。等到那个时候,你来送送我吧。”萧美儿笑的有些凄惨,“毕竟,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洛洛重重的点点头。 这边算是告别了。洛洛驾着马车带着师父便离开了西凉王府,辛南月带了一堆的补气养血的药给他们,说是对怀恩身体好,可是怀恩看着这些药却是一脸黑线,黑着脸谢过辛大夫,一直等走出了王府才愤愤地说道:“这些当归、黄芪、阿胶、川芎都是夫人产后补血的方子,怎么给我这些药,我又不是妇人。” 洛洛哈哈大笑,道:“师父你也别嫌弃,毕竟人家辛大夫没问咱们收诊金、药钱,还白送了这么多药材给咱们,你就别挑剔了啊。” 本着白来的东西就是香的原则,洛洛开心的收下了所有的药材。 “出城前,咱们先去一趟永福商行。”怀恩安排道,“今日应该有回信了。” 洛洛应声,便赶了马车前往永福商行,又一边问道:“对了,师父,永福商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给咱们传信?” “永福商行是安裕王手下的暗线网点,现在一直归李暃统辖,永福商行在全九州各大城市皆有分号,表面上是行商,走南闯北往来贸易,但是实际上,是一条暗线,专门用来监察诸侯百官,封疆大吏,传递消息的组织。他们有自己的送信渠道,速度快,又隐蔽不易被发现。那块玉佩就是李暃给我的信物,可以用于调动暗线,没想到这时候竟派上了用处。” 洛洛“哦”了一声,虽没在多说什么,心里却想着没想到这个李暃原来还真是不简单啊,看来原来是真的小瞧他了。 二人到了永福商行后,见了掌柜,对了身份,掌柜便带了二人到密室,拿出了李暃的回信交给怀恩。 怀恩谢过,并没有当面拆开,检查了信笺封漆后边收好信,拱手谢过。 “请问掌柜,除了这封回信外,可还有东西带给我?”怀恩问道。 掌柜也拱手回礼,道:“东家只来了信,并没有东西捎回。” 怀恩没有多说,点头谢过,便和洛洛离开了,上了马车后又催促洛洛尽快离开流芳城。 洛洛不明所以,只是将马车赶到飞快。 待出了流芳城,洛洛才问师父缘由。 怀恩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后的流芳城门,并没有回答洛洛的问话,只是拆开信笺,认真看起信来。 “看来事情并不好,玉衡长老还是没能坚持走到蜀山,便仙逝了,开阳长老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回蜀山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据说蜀山四圣想尽办法运功疗伤都没能使其苏醒。而且在凌风送他们回到蜀山之前,琼华派的通缉令已经传给蜀山,说凌风勾结魔界,背叛师门,可惜玉衡开阳两位长老一死一伤,竟无一人可为凌风作证,凌风无可辩驳,当下就被蜀山拿下,关入大牢,后来的事就未可知了。”怀恩看完信,皱起眉头。 “什么!怎么会这样?”洛洛惊呼,“是我害了凌风,我明知道他一人送两位长老回去会有危险,但是我还是让他一个人回去了,是我不好。” 洛洛心里难受极了,是她害了凌风,本来这些该是她的事情,是她拜托了凌风帮忙,才致使凌风被蜀山扣押,若是蜀山将他交回琼华,那凌风就更是凶多吉少了。 “这事不怨你,世事无常,你也是为了救师父,说到底,错还在我。”怀恩安慰她。 “不是,师父,我应该有更周全的办法才是,是我当时大意了。”洛洛紧紧咬着嘴唇,“可是,不管怎么选,我都还是要先救师父,等我为师父解了毒,哪怕我踏平了蜀山,我也会救了凌风出来。” 怀恩认真的看着洛洛,并没有回答,良久之后,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改变路线,不去东海,去京城吧。” “为什么?师父,我们不是要回去蓬莱找师祖吗?”洛洛问道。 “一来,李暃有事,我放心不下,二来,我那个师父终日都是四处云游,谁知道他会在哪里,即便是回了蓬莱也不一定能见到他老人家,说不定路上也许还能碰到。”怀恩解释。 “对了,师父,刚刚见你看到信笺时神色不对,还一路催促赶路,是有什么不对吗?”洛洛问道。 “这是我与李暃的约定,若是我动用暗网力量传信给他,那么他必然会返回他的随身另一半玉佩,否则……”怀恩眼神凌厉。 “有人动了手脚?这封信有问题?”洛洛问道。 “信没有问题,是他的笔迹没错,但是封印火漆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证明有人看过这封信,可能是信中问题并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事,所以又原封不动的传递给我,但是却没有另一半玉佩,这只能证明,要么玉佩被人拿走,要么李暃知道暗网出现问题,所以以这种形式告知我。”怀恩道。 “我觉得是后者,因为若是有人拿走玉佩,那太容易被发现了,所以应该是李暃以这种形式向你报信。”洛洛也反应过来,“李暃回京城了?” “对,安裕王醒来后,身体大不如前,便以回京养伤为由,卸了镇海大都督职务,带着李暃回了京城。而皇帝也正暗自高兴,他应该是早就想夺了这些诸侯王的兵权,但是苦于没有理由,如今安裕王主动让出兵权,皇帝何乐而不为呢。” 洛洛点头称是,又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师父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你是怎么知道李暃他们的动向的?” 怀恩摆了摆信,笑道:“信用的是京城独有的信笺印鉴,再加上他信中说了他已和父王返回京城,勿念。” “哦,这样啊。”洛洛了然,又问道:“所以师父你让快速离开流芳城,是因为暗网有可能已经暴露,而且有可能现在这里的暗网已经被萧延和所控制,所以咱们才要尽快离开西凉境内,毕竟萧延和应该还没有这么快赶回来,所以咱们才要尽快赶回京城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对,如果西凉的暗网被控制,那么幕后之人肯定是萧延和,应该每一封信都会被誊抄一份送到萧延和那里,那样的话,我们的行踪就已经暴露,如果萧延和要抓我们,那我们就必须在他的抓捕文书送回来前尽快离开西凉。”怀恩道。 “可我怎么觉得萧延和对抓我们兴趣不大。”洛洛也在思索,“否则从琼华下来,一直到凉州,再到流芳,我们虽然尽量隐藏行踪,但是有心之人若要探听我觉得还是很容易被查到的。但是,一直都没有,就连每个城镇的关卡都一如平常,不过师父考虑的也对,咱们还是要万事小心,尽快离开的好。” “对于失了神器的我们,萧延和可能确实没有任何兴趣,但是若是我还和京城暗网有联系,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怀恩担心萧延和的野心不只是在江湖,也在朝堂,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只是李暃危险,就连这好不容易平定战乱、好不容易安稳十五年的九州大陆都怕要重陷于战火离乱。 洛洛恍然大悟,竟是这样。她一直关注萧延和和顾惜月的关系,其实一直防着的人是顾惜月,但是萧延和的真正想法和野心她并不知道,见了萧美儿之后,她只是猜测萧延和夺取神器的目的只是为了救萧美儿,但是若是他还有其他的野心,他的野心若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呢? 洛洛驾起马车,改了方向,改向京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流芳到京城倒不算远,三日功夫就已经到了京城的南门口。 “永宁门”三个大字高高的悬在城门之上,洛洛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来明明是不久之前,明明才在‘南门里’大快朵颐,明明才在城楼上看了焰火,明明师父那时候还那么健康…… 洛洛鼻头有点酸,又不想被师父看出,赶忙撇过头去。 “怎么了?”怀恩问道。 “我没事。”洛洛转头,已经换上了一幅笑颜,“只是有点感慨而已。” 进了城门,洛洛就看到了熟悉的李暃的车架,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下车。他们下车换到了李暃的车上,洛洛看着许久不见的李暃,他的脸似乎硬朗锐利了很多,原来那京城贵公子的油头粉面一应不见,果然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经历过杀伐,他的身上也多了很多的肃杀气质。 “我在这里等了你们三日,你们终于来了。”李暃道。 “你知道我们一定会来京城?”洛洛问他。 “我了解师兄,他一定会明白的。”李暃看向怀恩,却在仔细观察了怀恩的脸色之后,一把握住怀恩的手,然后惊恐道:“师兄你这是?为什么你的气海全无?你的真气灵力为什么一点都感受不到?还有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凉,连我这个天生寒疾之人竟然比你的手还热乎些!洛洛,我师兄他怎么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喊着对着洛洛说的。 洛洛的眼泪憋不住的往下淌,“师父,是中毒了,被琼华派净水丹所伤……” 洛洛解释了怀恩中毒的始末,但是却避开了织月他们几个弟子被用来试毒的事情,毕竟这件事还只是猜测,洛洛想着还是先不要让李暃知道。 李暃唏嘘一路,反复问着可有救治之法,几乎把天下的名医都掰扯了一个遍。 洛洛和怀恩摇了一路的头。 终于,三人的马车到了王府,没想到一进王府,已经有一个不速之客等在府中。 院子里,护院家丁手持刀枪,严阵以待。 大堂上,黑衣男子悠闲地坐在客椅上,翘着二郎腿,手捧茶盏抿着茶。 他的丹凤眼写写一挑,满脸的目中无人,“你们可真是慢,这茶都凉了。” 此人,不是迪迦是谁! “你来做什么?”洛洛皱眉,取出朝夕剑指向他。 迪迦细细长长的眼睛一瞥,毫不在意的继续抿了口茶,才悠悠哉哉的说道:“我有办法解你师父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