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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1 / 1)

陆应淮听不下去了。他出任务时见过尸横遍野的场面,也曾因为被队友出卖导致卧底失败而被敌人抓住虐待拷打,唯有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被绑在绞架上。江棠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些人需要的是被试者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名字。江棠那么喜欢他。他受不了。陆应淮去阳台抽了支烟。烟是别人送的,此前他从来不抽。烟燃尽的时候,陆应淮把烟头握进掌心,灼痛的感觉仍然抵不过心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沙发听桑颂讲后续的。就在桑颂被作为实验体的那晚,那两人或许以为江棠快死了,没有锁门。桑颂记不清更多细节,他当时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只模糊地听见几声叫骂。叫骂了什么他都没听清,只记得小孩对他说的那句:“对不起,有点疼。”……陆应淮又受不了了。上一世江棠给他注射信息素的时候说的就是“对不起陆先生,可能有点疼”。他的宝宝……陆应淮再次暴走,去阳台又抽了支烟。……江棠用手术刀片划断了桑颂手腕缝的线,撕裂的疼痛让已经躺了近十个小时的桑颂清醒了一些。他被江棠拽着机械地往外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江棠冷静的强调声:“跑快一点,别回头看。”两人跑到外面才发现他们身处一片树丛,桑颂仅是凭着本能被江棠拉着跑,记忆中江棠好像还背了他一段。再醒来时他已经站在自家门外,司机的样子、车牌,离开的位置、回来的路线他全然不记得。他听见母亲在身后哽咽喊他“小颂”,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后来心理医生说过度刺激导致他心因性失忆。很多个夜里,桑颂梦见他对司机说要回去把江棠带走,不能把那个小孩独自留在那里。司机说:“他说了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要掉头,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但那个小孩似乎很希望你能平安回家。”他分辨不出来这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个芯片会在桑颂每一次想起时非承的时候释放电流,就像戒网瘾的小孩要被电那样。一直电到你再也不敢提起来。或许是破译密码的时候江棠想起了一部分,身体机能本能地想要阻止他陷入痛苦才让他一直昏睡。桑颂说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那些人……都死了,我以为我也会死在那里。”没有人能忍受得了反复注射致幻剂,然后被强电流穿透身体。桑颂是靠江棠躲过了一劫,那些人没来得及对他做更多。他不记得那个地下室的位置和城市,也找不到当年那辆出租车。好死不死的,那段三小时的监控录像由于周围太黑,拍到的车牌号经过技术处理之后仍然不清晰。陆应淮重重靠在沙发里:“夏凌在这里面是个什么角色?”桑颂跟江棠今年之前的交集就只有那么一次,他见到夏凌时反应那么大,说明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里一定有夏凌,或者与夏凌有关的人。“他是那两个黑衣人老板的儿子。”江棠被虐待时一声不吭,夏凌对此有什么嗜好似的,为了这事特意去过一趟。他没有伤害江棠,但也没阻止,江棠的手臂被划出血口的时候,夏凌就在旁边看着,神情认真得像是在欣赏一幅画。陆应淮还想追问,楼上的主卧门被打开了。江棠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没系,领口歪斜,露出皮肤白皙的右肩,带着一种无意识的撩人感。陆应淮几步冲上楼,挡在江棠面前,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整个过程中江棠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似乎茫然,又似欣喜。他乖乖任由陆应淮把他抱下楼,在陆应淮接过桑颂倒好的水准备喂他喝时,问出了一个显然犹豫已久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陆应淮愣住了,跟桑颂对视一眼。江棠接过杯子握在手里,又追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陆应淮沉默着,在心里斟酌把名字告诉江棠与否会给江棠带来的伤害。“告诉他吧,”桑颂眼眶红了一圈,“他很想知道。”江棠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他无措地环顾这间干净宽敞的大房子,又问出了失忆人群常问的那句:“这是哪里?”“这是我们的家。”陆应淮说,“我叫陆应淮,是你的alpha。”“我的、alpha?”江棠疑问道。陆应淮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宝宝,你记忆出了一点问题,别害怕,我会陪着你重新适应。”似乎只要是他开口,江棠就会全盘接受。何况信息素建立的联结让江棠比之前更加信任陆应淮。陆应淮告诉他别害怕,他就真的不再顾虑。他靠着陆应淮的胸膛,皱着眉头辨认着桑颂的脸:“你……”桑颂眼泪都下来了,他重重点头:“是我。”“我说有人等我回家吧。”江棠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得意。桑颂到底是没能成功赖在江棠家里,因为江棠记忆混乱,陆应淮需要个跟江棠独处的机会。回时非承家的路上,桑颂突然阴阳怪气道:“让所有人陪葬”时非承哪敢搭话,老老实实握着方向盘。桑颂看着对方的侧脸,开始翻旧账:“时少爷,你当时带着阿钰来接我具体是咋想的啊?”好家伙,情敌都能被叫作“阿钰”了,他还是“时少爷”。第118章 我替我自己辩解不如直接承认错误,时非承:“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消不了一点气。”桑颂哼了一声。秦钰那事儿在他心里早过去了,他现在就是心疼江棠。江棠受一点伤害他都舍不得。他一遍遍梦见那个小孩背着他穿梭在透不进月光的黑暗密林中。他从来没闻过那么重的血腥气,那些人发现江棠无法被“使用”就变着法子折磨他。到后来那些人已经不期望从江棠那里获得进展了,他们只想看一直忍着痛不吭声不求饶的小孩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江棠比他伤得更重,他到底哪里来的力气拉着他背着他走那么远的路。桑颂低落地想,他不够坚强,没能抵抗住那些药物。要是他早点清醒,是不是能把江棠带回家。等红灯时时非承腾出一只手揉揉小粉毛:“不是你的错。”桑颂低着头深深呼吸,看向他的时候眼睛是红的:“那是谁的错?”这一切追根溯源要去怪谁?只有江棠是最无辜的,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在亲哥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贩子带走,拐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被虐待,过了三年又被另一群人抓走,他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李家,后来还要被送给差点侵犯他的人。为什么带走江棠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对他好?他只是活着,却要遭那么多罪。桑颂不明白。他不明白同样都是oega,他幸运到人生中唯一一次遇到危险都能被小他三岁的江棠拯救。而江棠苦苦挣扎十多年,在决意求死的时候才误打误撞地被陆应淮留下。他更不明白,都说环境会影响一个人,为什么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的江棠仍是一片赤忱,灵魂干净到让人忍不住地想去疼他。前十八年中,命运几乎不曾优待过江棠,换作桑颂,他觉得自己黑化都是最基本的,他做不到自己身在泥沼还费劲心思为陌生人争取一线生机。-江棠有好多话想问。他想问问自己是怎么等到陆应淮的,他想问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想问为什么陆应淮看起来很喜欢他。可是对上陆应淮柔和怜惜的目光,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是记忆混乱,但身体本能还在。江棠窝在陆应淮怀里,又觉得不够,跨坐在陆应淮腿上,整个人趴在陆应淮身上紧紧搂着陆应淮的脖子。“陆……应淮?”“我在。”陆应淮偏过头轻吻他的发丝,“乖宝。”“我以前也这样叫你吗?”江棠问。“不,”陆应淮的手在江棠身后虚虚护着他的腰,“你平时叫我……”江棠支着小耳朵认真地听。“你平时喜欢叫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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