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踩着地面上混杂着粪便，动物尸体以及烂菜叶的稀泥走向了那条本地人都避之不及的街道。说实话他也不想来这里，但是奈何那位线人给出的线索着实让他感兴趣。 包裹住脚踝的棕色皮靴很快被地面上的污物污染，街道并不像外人臆想中那么狭窄，相反它比一般的小巷更宽一点，宽度刚好运尸车在里面掉个头。 街道两面的墙壁上满是充斥着肮脏污秽的斑驳，大多数是木质墙板的墙壁，此刻多是有些孔孔洞洞，隐约可见墙后面的窸窣人影。 原本因该作为标配的石头地面，此刻已经被敲碎了运走，那些石料有一部分成为了乱葬岗的墓碑，还有一部分被本地人作为了房子的原料。 列索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即使已经接近饭点，这里也没有多少炊烟，看来和之前听说的传言不虚，这里大部分人的营收方式是作为码头和工地的苦力。 因为收入太低，交不起城市中心的房租，最后只能在城市西北角这边勉强安置下来。政府最开始在难民区扩大之后有治理的打算。 但是在发现治理成本太高之后，索性将这里丢给了黑帮治理，只要不出现劳动力短缺，也没人闲的没事干到这里来找存在感。 列索很快被人拦了下来，那是一道隔离带，准确来说是依靠着墙面堆积的垃圾山，这里之后就是正真的石墙了，当然除去提供劳动力，这里同样是垃圾分拣站。 城市的老爷乐的自在，黑帮则是可以通过剥削剩余在营地里的童工和妇女来创收一笔。堆积的垃圾山周围混杂着难闻的臭味。 “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想要探险就去公园里玩，别来这里，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吗？”两个结伴在一起分拣垃圾的男人从成堆的垃圾山上滑了下来。 破旧带着油污的上衣，卷起的袖子下面则是一双带着旺盛体毛的粗壮手臂。男人带着护目镜，下半身则是一体的胶皮背带裤。 他的同伴没有直接上来，而是站在半人高的垃圾山上，手握一根简易的矛打量着周围。 “我来找人，石墙街179号，贝乐思先生。”列索等待着男人在他跟前站稳，男人的体格高大，但是身上并没有挂多少肉，他们即使是黑帮，也没有实力让自己胖起来。 胖现在是官老爷的标配，亦或者那些衣食无忧的大商人…… “石墙街没有什么179号，就是有也没有那个叫什么，该死的贝乐思的玩意……”男人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冷下来说道，显然他因该知道点什么。 “我是他的朋友，这是他给我的地址。”列索将信件从上衣口袋取出，随后将已经被撕开的泥封给他看。 “哦，该死的，那个疯子，我可不想和他染上关系，你要是不想死的难看，就快点离开这里。”男人烦躁的刨了刨自己的脑袋。 加载着异味和跳蚤的头发，已经被油污与汗液粘在了一起，男人只能感觉到一束一束的粘粘的头发条。 “不，我想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请问一下179号大概在那个方向。”列索档开皮衣，下面的霰弹枪握柄若隐若现。 “行吧，那个方向，不怕死就过去吧，这里可没人给你收尸，给你个忠告像你这种有好皮囊的，最好让自己死个痛快。”男人见再三劝说无果，索性指了指位置。 列索礼貌性的点头至谢，随即登上垃圾山向着目的地走去。 “要不……，我看他身上挺有钱的。”后面的瘦子在列索快要到山顶的时候，凑到队友身边比了个抓取的手势。 “要去你去，他带了枪而且应该是有持枪证的，要是死在这里，最后我们两个大概率被老大推出去挨枪子。”男人拍了拍搭档的肩膀，下手有点重，让瘦子嗷嗷直叫。 列索一路向上，不就就到了垃圾山的顶端，这里往下看，是拥挤的街区，确实因该没有所谓的179号。列索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些用铁皮，破木板和布片堆积而成的，建筑物。 很难辨认出来一个房子和另外一个房子的分割线，街道从上面看实际上就是一条条只能容纳小推车进出的羊肠小道，大多数都不是横平竖直的。 棚户区里面找街号，他果断放弃了这个不理智的想法。 顺着垃圾山一路向下，最后在一处较为稀疏的场地左右找到了本地人。那是一些赤裸着全身，只包着一层破布的男孩，得亏这里的天气比较温和。 最小的孩子大概五六岁，窝在一旁的布料里面分拣着地上的垃圾，大一点的大概十五六岁，拿着竹筐在大人们分拣好的垃圾堆进行二次分拣。 一般来说金属材料的价值最大最后都会被统一收走卖给临近的几家工厂，其次是可以充当燃料的木材和衣物。更加产业化的是城市里面的职业食物回收人。 一般这些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女人，一来不容易被赶走，而来可以护住自己的劳动成果。在厨余里面找寻到的可以食用的东西，最后会被洗干净再次出锅，这是这里为数不多可以吃上肉的时刻。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看见有人来了，纷纷围了过来，小一点的孩子更加大胆，一个劲的往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列索跟前挤，他们的小手也不闲着，试图摸一摸那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布料。 “我需要一个向导。”列索反手握住一个小孩伸向他口袋的手，因为握着的地方是手腕的关节处，对方无法发力，轻轻一拉那个小孩就疼的呲牙咧嘴。 大孩子见状对视了一眼，两个缓慢移动到列索后面，还有一个站在了出口处，那里是唯一的出口，要不然他就只能原路上山。 “我可以支付药品，他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列索放开了不安生的小手，男孩被松开后立刻呲着牙跑到一个大孩子的身后，看起来被吓到了。 列索表示了善意，随后露出了腰间的短刀，那是一柄带着橡木刀鞘的短剑，样式是钢铁同盟的空降兵部队的制式5v军刃，这是兆辉给他新身份的小细节。 年龄大一点的孩子扫视了一下那个穿着得体的同龄人，眼里有着羡慕和不加掩饰的贪婪，但是在列索点出了那个生病的同伴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变了一下。 贫民区活下来不容易，尤其是没有成年人庇护的孤儿，他们这些半大的孤儿只能抱团取暖，原先他们在城里小偷小摸还过的过去。 但是这几个月随着军事戒严，行事较为温和的警察变成了站岗的列兵，那些兵油子和不会同情这些小混混。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小指头的成员才明白，原先的警察是多么的仁慈。 再一次被撞破偷窃一位贵妇的手包之后，两个同伴被列兵追了三条街，最后在即将回到垃圾山的时候被堵住，然后就是一顿胖揍。 列兵本身就是青年人，他们身强体壮又受过军事化训练，一脚脚就往要害的地方招呼，最后还是治安管看不下去了，过来带走了他们。 即使这样，一个大一点的同伴被打断了腿骨，两个小一点的一个回来不久就死了，还有一个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你是医生？”男孩犹豫的问道，在他看来，能治好同伴的人就只有那些神通广大的医生了，只是他们一来没有钱，而来根本不敢去上城区了。 那些列兵凶得很，一看到他们这样破破烂烂的小孩就往死里打，他们打不过也跑不过。 “不，我是一名记者，但是我懂一部分医疗知识。”列索谦逊的回答道。 “记者？你来这里干什么。”大一点的男孩挥手示意后面的同伴将棒子放下，列索确定对方没有攻击欲望之后，也将手指从扳机环旁边放开。 “来找石墙街179号，贝乐思先生，我是他的朋友。”列索回答道，随后示意自己能否去看一看那个窝在破棉絮里面的孩子。 “当，当然，179号，这里没什么号什么号的，我们都分区，你知道大概在那个方向吗。” “因该是这个方向。”列索指了指之前汉子给他指明的地方，随后掀开那个孩子的眼皮。 “她没事吧。”一个小一点的孩子凑到一遍，紧盯着列索的动作。 “伤口感染了，如果再不处理可能活不过这个月。”列索掀开对方身上的床单，果不其然看到了已经化脓的伤口，骨头外露，但是好在做了一定的包扎。 因该是有人已经处理了，但是没有进一步的处理，加上这里恶劣的环境，导致了进一步的化脓，这些孩子大概率看见脓水想要清理，将绷带取下来之后胡乱缠了上去，居然没有好好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