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寒还站在门口,音量不低,冷淡嘲讽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叶绵绵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苏妍就在隔壁,他也太肆无忌惮了。 “傅晏寒,你别站在门口大声嚷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傅晏寒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然后,被她腕间那枚玉镯吸引了目光,翡翠玻璃种泛着幽幽的绿,倒是挺衬她白皙的肤色。 “还不傻,知道讨要点东西。” 叶绵绵见他盯着她的手腕看,她下意识伸手遮住玉镯,怕他看穿她的心思。 她有意挑贵重又好变现的东西买,就是想悄悄去二手店换钱。 她与傻子的婚事已成定局,傅晏寒不管她了,她只能想办法自救。 “我差点死了,还不能对自己好点?”叶绵绵一副我想开了的模样。 偏偏她不擅长说谎,强烈的心虚让她声线不稳。 傅晏寒抬步逼近她。 屋里暖色的灯光,照在他一张高深莫测的俊脸上,叶绵绵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你干什么?”叶绵绵心慌,紧张地攥紧衣角,骨节泛白。 傅晏寒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提醒她,“叶绵绵,藏好你的小心机,别让人发现了。” “嗡!” 叶绵绵脑子里一片空白,瞳孔微颤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我哪有什么小心机?” 声音是抖的,眼神也是飘的,傅晏寒勾了勾唇。 “老傅总听说你愿意嫁去温家,高兴得很,已经敲锣打鼓通知温先生了,下午你跟你婆婆亲亲热热去逛街的时候,他们已经敲定了婚期,定在半个月后。” 叶绵绵脸色也白了,耳边嗡鸣,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被卡着的项目文件都过审了,今晚集团加班加点运行项目,这一切都拜小弟妹深明大义所赐,我真是谢谢你。” 男人口中说着谢,却不无讽刺,扎得叶绵绵的心一点一点揪了起来。 傅晏寒捏起她的下巴,端详她苍白的脸色,“怎么样,巾帼女英雄,拯救了远辉集团,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他一句接一句全是嘲讽,哪有真心感谢她,分明是恨不得弄死她。 “我……” 傅晏寒突然放开她,“我给你争取来的安稳,你不要,但愿你命硬,不要被那个傻子玩死了。” 他语气凉薄,是真不管她了。 叶绵绵像被浸入冬天结冰的湖水里,冷得浑身直打颤。 “大哥……” 她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什么,傅晏寒却脚步不停地走出了她的卧室。 四周空荡荡的,窗外的夜色像巨兽一样,要将她吞没。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毯上,窒息得喘不上气来。 她没想到这么快! 傅淮山夫妇就等她松口,然后迫不及待地将她打包扔进温家。 过往三年的温情原来都是她自欺欺人,资本家骨子里都是冷血无情。 她双手抱着脑袋,用力揪着头发,额头一下一下撞在圆几上。 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 翌日一早,叶绵绵收拾好值钱的首饰以及购物小票和保卡塞进包里,背着包下楼。 昨晚她在网上找了不少二手奢侈品店,联系了一家最靠谱的买家,今天把东西带去验货。 下楼的时候,遇到邓芸华,邓芸华神清气爽,穿了一袭春季新款的旗袍。 山茶花点缀,颜色很亮净,衬得她眼角的褶子都生动起来。 “去上班?”邓芸华看见她从楼上下来,好心情地问了一句。 叶绵绵强忍心虚,“嗯,请了一周病假,美术部门都要忙疯了,我也该回去上班了。” “去吧,让老刘送你。”邓芸华挥了挥手,“要我说你就辞了这份工作,以后嫁进温家,当好你的温小少奶奶,怎么也不缺钱花。” 从前邓芸华也嫌弃她读书多,希望她把精力放在豪门太太的修养上。 学插花学茶艺,学与富家太太打交道。 可她不爱这些,醉心于画画。邓芸华说不动她,也就随她去了。 叶绵绵说:“我先去上班了。” 她走出别墅,老刘等在车边,车是傅晏寒日常坐的那一辆。 她心头一跳,以为傅晏寒在车里,“刘叔,我去坐地铁就行。” 刘叔拉开后座车门,“二少奶奶,你上车吧,大少爷开了另一辆送苏小姐去上班,他说在你嫁去温家之前,都用这辆车送你上下班。” 叶绵绵蹙眉,“我可以坐地铁。” “地铁不安全,还是车接车送吧。”老刘示意她上车。 叶绵绵心里打鼓,车接车送,难道他们是怕她跑了吗? 车子一路急驰,停在远辉集团的双子楼下面,叶绵绵从车里下来,背着包上楼。 温静芝今天请假去医院复查,没来上班,叶绵绵松了口气。 她一来,不少同事围过来关心她,看她脖子上缠了一圈丝巾,便信了流言。 对她不止是同情,还有怜悯。 中午,叶绵绵趁午饭时间,背上包去跟买家接头。 两人约在金融街附近公园的一家茶舍,四周都是喝茶的老年人,闹哄哄的。 但这种地方安全,不会被人撞见。 叶绵绵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包括购物小票和保卡。 买家是个时髦的摩登女人,浓妆艳抹,穿金戴银,一身名牌。 “首饰都是真货,九九新,你都没戴过吧?” 叶绵绵点头,“朋友送的,我平时用不上,现在遇上点困难,想换成钱。” 女人比了个ok的手势,对她们变卖奢侈品见怪不怪。 “我不问你东西来处,也不想知道客户的隐私,这些首饰没有使用痕迹,这样吧,我在原价的基础上打个八折收下这些首饰,你看怎么样?” 叶绵绵仔细算过,这一堆首饰价值两百多万,买家八折收下,她也能拿到两百万左右。 这比她预期的情况好太多了,她连连点头,“好。” 首饰出得很顺利,摩登女人一一清点首饰时,拿着那颗澳白看了许久,“是颗极品澳白,这珠光你真舍得?” 叶绵绵看着澳白,想起傅晏寒拿这颗澳白干过什么,脸颊红得滴血,“我缺钱,舍不得也要舍。” 摩登女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叶绵绵身后晃动的纱帘,那里隐约坐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