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系统的逻辑就处处是漏洞,没有记忆的他,怎么就一定会如系统所愿,遇见目标,顺利完成任务。只要有一处出错,万一他们没有相遇,任务不就失败了。被搅得心烦意乱,萧阮没办法继续睡下去,起身出去。被他赶下床的白蛇,看到他起来,马上黏糊糊贴近,尾巴勾住人类的腰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萧阮低下头,无情拉开缠在他身上的蛇尾巴,一想到这条尾巴昨夜是怎样纠缠着他任由他怎么喊累都不松开。又回忆起自己因为手酸,想停下来,被红艳艳的眼睛湿漉漉瞧着,脑子一热,才想出更犯浑的办法。脸上浮起薄红,积羞成怒。扶着腰,从零食柜里翻出一袋酒鬼花生米,往盘子中一洒,塞到白蛇手中,又指挥道:“去拿双筷子来。”白蛇不明所以,还是老实拿过来,“软软要吃花生?”萧阮双腿不适地坐在软椅上,咬着牙:“没错。”白蛇把筷子递过来,萧阮不伸手去接,淡淡睨了眼,嘴唇微启,说:“手酸,你喂我。”白蛇眼睛瞬间明亮,摇着尾巴:“蛇喂软软吃!”用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花生米,€€用筷子还不纯熟,夹上好几次才夹到一粒,小心翼翼准备举到青年唇边。萧阮抿着唇,轻轻一拍,“不许用手。”花生粒又跌回去。白蛇呆住:“不用手拿筷子,蛇要怎么夹花生?”还是说人类有特别的吃花生技巧。从牙缝里冷冷钻出,“用尾巴。”白蛇愣了一下,立刻扬起笑脸,“好。”将筷子用尾巴卷起。这下筷子更难了,好不容易夹住一粒,花生从盘子里飞出。怪物全神贯注,使用着尾巴,终于夹起一粒,颤巍巍举起来,战战兢兢送到萧阮嘴边,满眼期待地看向他。完全不认为这是人类的故意刁难。萧阮一下子不恼了,张嘴吃掉花生,顺便在心底对着系统冷冷一笑,“这就是你说的危险?”系统:“……”看来即使没有记忆,宿主任务完成得也挺成功的,根本不需要它的协助。萧阮从白蛇尾巴上夺过筷子,捏在指尖把玩,忽而沉声告诫白蛇:“你记住,在这家里,可以两根一起用的只有筷子,知道了吗?”白蛇下意识跟着点头,又有点茫然,€€也不会两根勺子一起用的啊。不管,总之,软软说什么就是什么。人类挑起唇,奖励亲了白蛇一下。“乖。”白蛇眼巴巴抱上来,依偎着萧阮嗅了嗅,蛇信子滑过皮肤,“软软今天的味道有点奇怪,”萧阮抬手闻了闻,目光闪烁,有点尴尬:“没味道啊。”难道他洗得还不够干净,都已经洗了好几遍。“有其他东西的味道。”“我身上除了你的,哪来其他的……”萧阮刚要发作,忽然一怔,沉默下来,还有真有。【不好,系统被发现了!本机将重新进入休眠状态,宿主您继续完成任务,紧急情况再联系!】电子音都变得凌乱。【滴滴,您的系统已下线。】萧阮:“……”所以这个系统是出来干嘛的?“没了。”白蛇皱了皱鼻子,疑惑地歪歪脑袋,对着空气发呆。“可能是你刚才闻错了。”萧阮打哈哈。“软软让蛇再闻闻。”白蛇俯身压下来,要把萧阮从头到脚嗅个遍。蛇信子顺着脖子往下滑,萧阮脸色泛红,推开白蛇的头,“哪有你这样闻的?”被迫昂起下巴,白蛇困惑眨眼,“蛇就是这样闻的呀。”萧阮瞪着眼:“不准再闻了。”“哦。”白蛇收回蛇信子,点头应了声。……秋高气爽。常山市举办了一场蛇类展览,正在网络做宣传,萧阮刚好看到,各种品种的蛇,展列其中,还有蛇类专家在一边科普。展出那天,展览馆的游客络绎不绝,差点被挤爆,隔着玻璃柜,众人对着形态各异的蛇类啧啧称奇。萧阮也打算一个人去看看,在手机上购好票。白蛇正在浓情蜜意,每时每刻都舍不得人类分开,靠着萧阮的肩膀,趴在肩头,看着他玩手机。瞧着人类正在专心浏览展出的宣传片,不跟€€玩,不满咕哝,“软软,在看什么,有蛇好看吗?”萧阮将手机一递,“喏,”把缩览照片,举到白蛇眼前,“蛇展。”白蛇怔怔地盯着照片瞧。萧阮抬手晃了晃,抬眉,“发什么呆?”“软软想背着蛇,偷偷去看其他的蛇?软软是觉得它们比蛇好看?”白蛇语气酸溜溜,眼中划过一缕几不可查的暗色,马上恢复正常,扬起笑脸。“……”事实是如此,怎么从白蛇嘴里讲出来就怪怪的,他是去看展览想多了解些蛇类的相关知识,又不是去偷人的,再说别的蛇,哪有他的小怪物好看。刮了下小醋包高挺的鼻梁,“宝贝,你最好看。”萧阮觉得好笑,还是告知:“在市里,出了常山地界,你又去不了的。”安慰道:“你要想看,我去拍回来,保证给你拍得仔仔细细,一清二楚,和现场看没区别。”白蛇抬起头,嘴巴鼓起,搂住眼前的青年,“蛇不想看,蛇只是不想和软软分开。”萧阮回抱住白蛇,笑着说,“就这么舍不得?开车来回一趟,几个钟头,天都没黑,你不是说市里那家龙肉煎饼特别好吃,正好我给你带点回来。”白蛇亲昵地蹭着人类的脸颊,“好长时间,蛇一分一秒都不想和软软分开。”萧阮扬了扬唇,眉眼柔和,半嗔道:“你怎么这样娇,和我天天在一起,这么多时间还不够?”哪至于就一分一秒都分不开了。“就是不够,蛇好喜欢,最喜欢软软。”耳边传来发闷的回应。€€恨不得把人类揣在嘴巴里,走哪儿带在哪儿,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只能看着对方离开。直接了当的爱语令萧阮不由窃喜,心脏淌过热流,他也是这样认为。不管和小怪物腻在一起多久,他都不够。想要永永久久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平白被撩了一下,有点蠢蠢欲动。晃了晃手指:“过来。”小狗欢快地摇摇尾巴。捧起无比心动的脸,一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仰头吻上去,柔情似水。“我也喜欢,最喜欢……”晕乎乎吻到了床边,颠倒在一处,禁不住让白蛇浅浅尝了些甜头。……第二天出门时,萧阮又碰到图书馆遇见过的眼镜男,对方看清他,一愣,大步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好巧,又见面了。”萧阮点点头,冷淡地经过。斯文的皮囊难得出师不利,男人又从后方追上来,继续纠缠,掏出手机晃了晃,“方便加个卫星号吗?”萧阮皱眉,冷冰冰拒绝:“抱歉,我没有加陌生人的习惯。”男人收回手机,似乎是放弃了,默默注视着萧阮的后颈,那里赫然印着清晰的咬痕。斜挑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被平光眼镜遮住的兴奋眼神,阴鸷得像条毒蛇。他爱极了这种冷清清的美人,愈是对人冷淡,到了床上越是火热,要不是最近事情太多,总要想方设法弄上手。明显住在附近,方氏的地盘,再好找不过。等此事毕……深深望了一眼清俊背影,转身朝湖滨别墅走去。……第16章 黑色的神明(十六)深山里,挖出蛇骨的地方被填平,在绵延不绝的绿色间,荒无人烟的深林中,火光闪耀。那里突兀建造出一座巨大祭坛,红的黑的花纹密布四周,苍白的巨大蛇骨被放置其中。梳着一绺绺小辫的长发中年巫祝穿着华丽又诡异的黑红相间的祭服,带着古怪的面具,嘴中念叨着听不懂的祷语。被宰杀的新鲜牛羊供奉在蛇头前。鲜红的污血被巫者一瓢瓢洒向天空,落在巨大白骨之上,白色被冒着热气的鲜血染红,宛如刚从身体里新鲜剥出来的。祭师跪地吟唱。白色头骨上,血液淋漓像泪水从眼眶处滴落,让死去多年的头骨仿佛多了几分活气,怪异又骇人。白发老头,穿着一身病号服,鼻上插着氧气管,双手如同枯枝,手背上打着点滴,被众人围坐在一张藤椅上,一脸激动地注视着台上。站在旁边的方卓推了推眼镜,藏住眼底的讥诮,刻意一副孝子贤孙,恭顺替老人披上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