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与鲜血彻底浸润大地,天空的乌云开始散去。 当沉默的泰坦残骸被再一次拉起,悬挂于半空之中时,面对长生军进行了顽强抵抗的实验部队终于都放下了武器,最强的王牌已被撕成碎纸,是他们败了,彻头彻尾的败北。 长生军摧毁了要塞现存全部的石像鬼,却没有对联军士兵赶尽杀绝,这也是苏所授意的,大杀特杀不是他的作风,而且他们也需要一些活口,去给联军背后的三国报信,昭告天下这只能够击败泰坦的,神秘力量的存在。 得到了长生军的默许,联军残部开始撤出战神之女要塞,朝着来时的方向,卡尔卡松退去。 攀着基哈尔上垂下来的绳梯,古德里安与赫蒙德逐渐上升。 “就这么结束了简单到令人意外啊。” 赫蒙德在上升的过程中不断观察着泰坦的残骸,他们并没有参与到对泰坦作战之中,这算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泰坦的身姿,不得不说从近距离看更能体会到这巨物身上传来的压迫感。面对这样的东西,近乎原始的馥灵集团军败北,倒也不能怪谁了。 “简单?”古德里安摇了摇头:“走到这一步几乎完全依靠的是基哈尔和动力装甲的性能,借工具的能力换来高效的作战,卓越的战果,菲洛殿下和银沙伯爵的战前谋划筹策,我等的战术运用相加,才有今日的大胜。” 逐渐靠近基哈尔才能看清,这艘空中的枪骑兵也留下了不少的伤痕,与大地零距离接触的第三舰桥自不用说,裹满了尚未风干脱落的泥浆,舱体各处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变形,神奇的是第三舰桥乘员反而一个个毫发未损,仿佛犁地的不是他们似的。抛开‘奇迹的第三舰桥’不谈,在与泰坦的肉搏战中主舰体也受了损伤,两舷那对巨大的双拳上面满是划痕与缺口,此时正在缓缓变回收纳状态,时不时有火星子从关节处冒出,显得不是很顺畅。 魔诃学造物带来简单且压倒性的胜利,过程却并不容易,如果再来一次,谁也没有把握说不出差池。 古德里安拍了拍下属的肩膀:“不管怎么说,胜利终归是胜利,这一仗无疑值得我们庆祝,这样一来反攻亚叙平原的难度也骤降,对帝国而言是大大的利好。” “那个第三禁卫军的军团长,乍看上去油滑放浪,面对密涅瓦殿下也是游刃有余,应该能镇得住场子。” “注意言辞。”古德里安微微皱眉提醒赫蒙德。 赫蒙德也是拍了拍脑门:“是下官不谨慎在监狱呆久了,这腔调刻在脑子里了。” 回到舰桥,迎接长生军的是苏,周围则有些热闹嘈杂。 眼下基哈尔已经解除了战备状态,准备携泰坦残骸返程,只是出现了一些小问题,纵使基哈尔的载重有惊人的80吨,泰坦又被削成了人棍,但还是太重了。没有芙库洛与法师们释放力量投入运作,常态下的基哈尔俨然超载。 馥灵人热爱庆祝的血在作祟,借着胜仗和清理补给减重的由头,舰桥在苏的吩咐下已经开始张罗起了庆功宴。 “报告领主大人,长生军完成所有作战任务现已全部归队,无人员伤亡!” “戎先生,各位,辛苦了!” “不辱使命!”古德里安与赫蒙德向苏敬了一个帝国军礼,随后大胜归来的老将军放松下来,开始向苏询问之后的事。 “领主大人,我们下一步是如何打算?” “回江城接密涅瓦殿下,然后径直返回北境。”苏用手杖戳了戳地板:“此战所有的目的都已经达成,吊着这么大一份礼物行动不便,任何打算都得等回去一趟后与菲洛殿下再议。” 还有些沉浸在热血沸腾的战斗中的赫蒙德此时也像是被苏点醒:“说起来,作战中有报告称泰坦内部有人操控,似乎还是雄鸡皇族,那人现在何处?” 苏摸了摸鼻子:“姑且是做了些尝试,但驾驶舱附近的月神金属过于密集了,仅凭基哈尔上现有的手段,暴力拆解无法确保驾驶舱完好无损所以” “所以?” “所以就懒得管了,先撂着了。”苏把手一摊,开摆!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 古德里安也微微皱眉:“将四肢与头部都破坏但也难保泰坦一息尚存,任凭操控者呆在里面恐怕不妥我建议还是不要在意里面人的死活,强行破坏以免后患” “不必过于担心。”加特林医生走了过来,他身上还挂着布置庆功宴所需的彩带,略显喜庆:“尝试开启舱门的时候我们也在不停向内部喊话,没有得到回应,要么操控者已经在冲击中死亡,又或是还处于昏迷状态未能苏醒。无论哪种情况,泰坦均已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武装尽数摧毁,一小时前我们甚至在它身上观测到了剩余石像鬼脱落的现象,领主大人也认定它已经不可能再动起来了。” 苏在战斗结束后用白日梦的小技巧与神国中的索莫丝进行了确认,虽然众人不知道苏为什么敢肯定不用补刀,但也都选择相信他。 “这倒也是”赫蒙德思索道:“那么夸张的冲击,里面的人有没有全尸都难说” “这也说不准。” “医生的意思是?” “长生军的各位还没仔细了解过泰坦,但我们医疗部的团队可是近距离接触过了,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情报。”加特林医生一边摘掉留在头发间的纸片一边兴致勃勃的解释:“泰坦表面的温度非常之高,这很正常,不管驱动它的是何种能量,运动带来的热量总是不可避免的。各位的动力装甲在高负荷运动中也会发热,应该很好理解吧?总之,泰坦体表石头与金属的温度已经足够把人烫伤,里面只会更热,想要在这种环境下长时间操控泰坦作战,简直就像是在岩浆里游泳,不喝个几斤魔素剂都不会想用这种法子自杀。我们认定泰坦的内部一定有一种维生装置,保护操控者免受极端环境的影响!这就很有趣了!想想看,这种技术一旦破解,能有多广泛的应用场景?!” 医者仁心,加特林医生最终还是实现了他与老师曾几何时想做战地军医的愿望,只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奇特形式。这让他无数次在心里感谢与苏的相遇,离开医学系后的生活处处充满未知的知识与惊喜。 “真是,等不及回去拆封这大礼物了!”医生渐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言自语:“de组织的数据也是大丰收,莱茵小姐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好了好了,医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苏按着他肩膀把他调转一个个儿:“我们还有宴会要办,你的下一个任务,想想你身上这条彩带该挂在哪。” 支走加特林医生后他转头对第一舰桥内所有人提高音量宣布:“大家辛苦了,但搞快点!布置差不多就得了,反正最后都要扔掉的!形式主义害死人!” “Чto?!”当即就有抗议声传来:“还不是少爷你要搞的?你不提我们都不知道仓库里还有这么几大箱彩带!怎么想的带这些上战场?!” “咳咳!”苏有些尴尬:“这不是启航时想整个氛围,没用上嘛这不重要!吃顿好的才重要!今天全场消费由我们菲洛殿下买单!谁也不许少吃少喝!没达标的小鸟胃可是要被丢下去当减重的!” 将燃烧半毁的战神之女要塞当做背景,基哈尔上开启了新一轮的宴会。 乘员们发挥聪明才智将为行军准备的口粮变成一道道餐点,以自助餐的形式提供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庆祝他们得胜,庆祝馥灵的领土即将归还,庆祝大地之上所有的生灵,又多活过崭新的一天。 “哟!小姑娘嗝!和大块头又不合群啊?!” 芙兰肯斯坦坐在蒙斯特膝头,两人所在的地方是整个宴会中最冷清的角落,毕竟没头脑和不高兴身上到处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抬头扫了一眼来者,发现是苏架着醉醺醺的尼莫船长。 “哼要你们管?”不高兴小姐又把头撇向一边,透过舷窗看向远处空无一物的天空:“这家伙喝成这样,把船开到坠毁我也懒得管。” “嘿?!你这是什么话?!”尼莫船长满脸通红:“别说就这点小酒了!就是再来一桶!嗝!我没问题!” 他推开苏的搀扶,走到芙兰肯斯坦跟前将胸脯拍的邦邦响:“海上的男儿,闭着眼睛也能把船开好!” “吼!”蒙斯特喉咙中发出低吼,壮硕的手臂挥舞,他不喜欢有人接近自己的同伴。 苏毫不意外,伸手再次支撑住倒退回来的船长,向不高兴发问:“你在看什么?” “东边”不高兴小姐这次倒是很老实的回答了他:“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古怪的味道” “东方”苏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先前得到的种种情报。 “不是静滞教会那种刺鼻的恶臭,倒是像我们刚干掉的这个大石头人。” 苏与船长面面相觑:“你确定是东方不是西方?” “你很烦诶!我认得方向!” “那就难办了好不容易有办法稳住正面战场,又有新的战场的话” “不止一个。” 苏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船长对他们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不止一个?你们在说什么?” “雪”芙兰肯斯坦正视二人,皱着眉头:“前阵子下的那场雪还记得吗?就是那股味道,也在东边,更远的地方。” 她所说的正是营救第三禁卫军残部作战时所下的那场雪,可能是发生在周围的事远超日常,令人麻痹了,但仔细回想起来,六月飞雪确实不正常。 以复仇为生的猎犬鼻子很灵,这是无人能够质疑的,只是现在身处亚叙平原的他们,还未能知晓来自帝国东方,亚历山大港的消息。 直到数日后返回北境,一行人才会知道,不高兴小姐的鼻子,有些灵的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