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张唱片我就收下了,即刻启程送往北境。” “听说现在北境的路好走很多,不过去沉睡之地这一段还是麻烦,麻烦你还请务必赶在苏先生他们启程之前送达。” “小姐放心,商会能有今日的壮大,苏先生功不可没,他可是我们头号生意伙伴,怎么能不上心呢?再说这张唱片还有您与孩子们出演,即便粉身碎骨我也必定亲自送达苏先生手中!” 满腔热血的商会员工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伊丽丝浅笑:“粉身碎骨倒是不必,商会是我们的家,怎么忍心让家人遭罪?” “你家人不遭罪,我们剧团可遭老罪了。” “哎呀,卡门小姐,何出此言?这歌剧的剧本不合你心意吗?” 偌大的帝国剧院除了伊丽丝与商会员工没有半个观众,就像是包场状态。 罗姆人的歌姬,帝国剧院的二把手,格兰纳达卡门梅里美正从台上下来走入观众席。 “没那回事,我们都很满意,太满意了。”她半靠在伊丽丝身旁的座椅上:“只是跟您相处合作也有些时日了,现在才知道昔日随风离开的苏先生就是您口中的苏先生,缘分这东西还真是” 她说的合作指的是伊丽丝与孤儿院的孩子们,帝国剧院提供场地和指导,而孩子们会排练一些歌舞作为剧院开演前的暖场,以此获得额外的收入,这项活动以伊丽丝编曲的《明日》为敲门砖,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了。 “苏先生写给我们的《尼伯龙根的指环》,我真的很喜欢,也很适合在我们剧团表演”格兰纳达看着台上正在收拾整理乐器的乐团:“当时没能把苏先生拉入伙真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滴嘟滴嘟!我们心里的情敌警报在嗡嗡作响哦?” “鸢你闭嘴。” 脑子里天人争斗的伊丽丝外面仍然是无可挑剔的微笑:“既然如此为何又说遭罪呢?” “您也是玩乐器的,肯定知道找这么多乐手组成这个交响乐团有多困难吧?!”歌姬情不自禁将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们剧团的伴奏原本都算多的了,就连我看到那些乐谱的时候脑子里都在嗡嗡响!想到今后还要一直养着他们我头就更痛了,这得卖多少票才能赚回来啊” “可是效果非常理想,不是吗?” “是啊,也许这才是歌剧应有的舞台吧,等不及开演后观众们的表情了。” “有卡门小姐和剧院的名号,留声机和唱片的销路肯定会很好,又能反过来作为剧团的宣传,这是双赢的事。” “说到唱片,能够把声音留住我是理解了,可为什么急着要录这一幕呢?”格兰纳达疑惑不解:“这的确是一曲气势磅礴的间奏,可值得那么高的优先级吗?其他曲目都没来得及练习,只录这一首?” “我大概能猜到苏先生会说什么。” “哦?” “他会说‘我就是为了这点果酱才烤的面包’。” 格兰纳达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你说他写给我们完成度这么高的剧本和音乐,还安排了唱片这样的新发明,就为了这一首曲子?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天马行空” “呵呵呵他就是这样的人”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为了这点醋才包的饺子!” 漆黑发亮的唱片圆盘如今跨越万水千山,安静的躺在基哈尔飞空艇的舰桥中。 “少爷又在发什么疯?” 芙库洛与医生他们刚结束了持续数日的激烈手术回到飞空艇上,好奇的询问同行的家族骑士长芬恩海森,他们这些萨尔瓦多的原住民还是习惯于称呼苏为少爷,也更习惯他突发性的‘奇思妙想’。 “咳在跟尼莫船长和戎先生聊具体的作战事宜” “Чto?那是怎么聊到什么醋啊饺子的?那不是我们昨天吃过的什么来着?好像是秦人的传统食物吧?” “我也不知道饺子还挺好吃的,就是不怎么顶饱。” “行军途中物资有限,不可计较,芬恩。”费莱走过来与芙库洛一行打招呼:“医生,小鸮,小阿斯特拉,辛苦了。需要来杯茶吗?” “啊,不用了,”加特林医生摆了摆手:“这里没事的话我就去睡一觉了,醒了还得跟老师聊他那边的发现。” “我-也-不用,新的-数据-很多-要分析。” “那给我来一杯吧凡叔。”最捧场的还得是芙库洛,她多舛的身世和强大的能力受到了伯爵家格外的照顾,虽然依旧没有个具体的职位,地位上来说也跟森塔芮差不多,算是苏的干妹妹了。 忠心耿耿的费莱自然也是将她当做是自家小姐一般对待,掏出苏珍藏的茶叶为她冲泡了一杯热茶。 “谢谢,凡叔。少爷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自然是这次作战的事宜,少爷想要在战斗开始前播放曲目,同时反复广播警告,给予平民躲藏的时间。戎先生则认为兵贵神速,作战必须予以敌军雷霆打击,有牺牲在所难免,所以起了点争执。” 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谁也不能说服谁,船长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此刻怕是只想给自己来点朗姆酒。 “真是在搞什么啊”芙库洛表示无语:“那这怎么办?明天就要飞往平原了,还拿不定主意?” “倒是不用太担心,我们还有一位能介入其中的大人呢。小鸮,你知道密涅瓦殿下去哪了吗?” “嗯这两天殿下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总是去海滩边散心,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 说密涅瓦桂宫就到,随着一袭黑纱飘然进入舰桥,最后的一点小争执也得到了解决。 “我明白戎先生的意思,任何时候不得轻视了对手,战场毕竟是你死我活,容不得留情。可是过于谨慎也不是办法,我非常确信,这艘飞空艇上的战力要远超一切对手,同时它的战果也决定了我今后的话语权,大张旗鼓的展示也是有必要的。” “伯爵也是,若是您想要做什么,就不要学凯撒里昂那样神神秘秘,又说什么为了仪式感。您这样说未免不尊重戎先生他们这些要拿命拼杀的将士,拿出可行的方案,与戎先生他们讲明利害关系,你的要求是合理的,自然会得到支持。” “以音乐入场,不做悬停,仅在一次警告后立刻开始作战。”她将双手一拍:“就这么定了。” 她的话既代表了凯撒里昂的意志,同时又是个折中方案,苏与古德里安也没了意见。 “真不愧是殿下” 芙库洛表示赞叹,费莱则是如往常一样专注于打扫和整理舰桥的环境。 “那也是,受过苦难才长成的坚强女性。” 次日,庞大的tr-3基哈尔飞空艇从圣山旁人迹罕至的密林中腾空而起,其身姿映入无关信徒之眼,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那是明光者的神迹吗? 无人知晓,直到他们鼓足勇气深入林中,发现的只有大量被压垮摧毁的树木,一块平坦的空白。 “不要惊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散了散了!” 阿塔尼斯率领圣堂武士出面维持秩序,他在林间抬头望向西北方的天空,朋友,愿明光者佑护你们路途平安。 第三禁卫军的众人同样在营地目睹了这一切。 “枪支,电报,现在巨大的飞行器都整出来了”西路鲁斯无奈挠着头:“灌江大队长,安库拉里亚中队长,你们那师兄和那个叫青骑士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 “嘿嘿嘿师兄他呜呜呜!” 老六的嘴又被老五堵上了。 “抱歉军团长,师兄的事我们现在不能多嘴,但也许他们是馥灵的希望吧。” “你是在给你军团长压力吗?大队长先生?” “下官不敢” “好啦,用不着你们催促,第三禁卫军作为馥灵的军队自然有我们的使命在,逃不了的。让小伙子抓紧时间修整补给,正面战场在等着我们。” 下一次就轮到我们了,在前面等着我们,师兄。 “请把我也带上。” 一个声音让三人将视线从天空中收回。 “嗯?谁”西路鲁斯见到来者,连忙单膝下跪行礼:“殿下?!” 来者正是茱莉亚玛丝馥灵。 她将半白的长发剪成了短发,身上裹着一件亚麻的斗篷,发丝与衣角正在风中飘舞着。 “您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请起来吧,军团长大人。至于我的身体你当时也在场,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不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够断肢再生没想到殿下您这么快就能走动了?” “也不用称我为殿下了,茱莉亚玛丝馥灵已经在与自己罪孽的搏斗中死了,现在的我叫朱莉。” 如众人所见,现在的她四肢健全,她从斗篷中伸出右手来,在索尔的光照下,那只手臂散发着金属色的光泽。 她朝着空气挥出一拳,猛烈的破风声响起:“何止是走动,现在的我要感谢她和那些痛苦有这副身体,我便能弥补过去的一切过失了” 她的明月再也不会升起,钢铁所铸造的身体将她牢牢锁在今日,在她弥补完死前所有的遗憾之前,她还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这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同时亦是救赎。 爱她的,期待她的皆遭到了她的背叛,战神的殿堂中将不再有她的名字,她已一无所有。 那么不妨以这幅躯壳在人间地狱中奔驰吧,直到永远。 “嗯?” 茱莉亚,不,朱莉惊奇的发现有东西落在了自己手中。 西路鲁斯亦是惊讶:“雪?下雪了?八月飞雪,这还真是” 飞空艇在银沙飞舞中升空,承载着许多希冀与期盼,进军亚叙平原的序幕终于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