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观光团发来的电报，律贼匪首已被诛灭，圣血生产窝点尽数取缔，骚乱已经接近收束了。” “这也算是好事成双不对，好事成三甚至更多。” “殿下此话怎讲？”苏有些好奇的等待着凯撒里昂的下文。 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奇特，或者该说是过于亲昵。苏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后的皇子双手将大部分体重压在他的肩膀上，凯撒里昂的脸凑得很近，声音在苏耳畔响起，伴随着吐气和鼻息，有些刺挠。 “在你的观光团大闹古拉格之时我也没有闲着，通过这次对沉睡之地各大黑市的清扫，我加强了对整个北境地下势力的掌控，同时还掌握了一项有意思的情报——你的老对头静滞教会，他们在通过售卖这些圣血筹集资金和物资。” “圣血就是他们一手主导完成的，邪教肯定也不会做什么慈善，这不奇怪，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吧？” “邪教赚了钱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这是挺没意思的，但如果我说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在北境扩大势力的迹象呢？我能查到的痕迹都指明了静滞教会将资源运往了西南，卿觉得他们目的为何？” 苏不曾忘记过天使光事件中纳西索斯的目的，脱口而出：“显而易见，准备对圣山的袭击。” 凯撒里昂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圣米歇尔山对他们而言应当是非常重要，从发现圣血到被我取缔，如此大费周章却只草草捞了一笔，剩余家当全都拱手让人，如此不惜代价让我在欣喜北境管理初见成效之余更加的不寒而栗，静滞教会分裂至今究竟在馥灵埋下了多深的恶种” 苏准备做两手一摊状却被凯撒里昂按住，任人摆布的状态多少让他有些不适，但面对的是顶头上司他也只能接受，同时嘴上回话。 “特搜队对此也无能为力，敌暗我明，我们只能是见招拆招，除了密切关注圣山方面的动向别无他法说到圣山，正好地处西南，紧挨着亚叙平原战场，大皇子若也知道，估计要为决策头痛不已了吧？” 凯撒里昂停下手上的动作表情微妙：“外忧内患的确棘手，馥灵需要有强权者做出清晰明确的指导。但可惜，在这种国难当头的时候，做出决断的却不是手握大权的屋大维。” “我不理解，大皇子不是一直坐镇帝都吗？西部战事出现如此巨变，他没有道理不管。” “表面上看是这样，他一直在议会与王室之间来回，积极处理着突发的变故。” “表面上？” 苏屁股坐不住了，试图扭头看向凯撒里昂的眼睛。 但皇子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修长的手指托着苏的下巴将他固定在位置上。 “啊啊，别乱动，听我讲就行了。名为屋大维的掌权者至今依旧活跃在帝都，但实际上那只是他的好妹妹屋大维娅假扮的。真正的他在西部消息传到帝都后很快便匿去了踪影。” 苏非常讶异，凯撒里昂已经切断了几乎全部帝都的关系，现在的他对于馥灵堡而言只是一个边缘人，能够掌握的情报仅依赖于他们联手建立的电报网络。 “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说的就好像您亲自回了一趟帝都似的” 凯撒里昂耸了耸肩，手依旧在苏的脸庞与发丝之间游走：“虽说在我之前排着的12号人都算是政敌，但有句古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倒也不是完全孤立无援。西线的动静实在太大，导致有些不大不小的事被人们选择性无视了，就比如，远嫁鹰之国的五皇女——桂宫密涅瓦馥灵最近终于结束了她不算美好的婚姻，回到了馥灵。” 苏一点就通，恍然大悟：“密涅瓦皇女回国一事有您在其中斡旋？！四皇女早年间便与她不合，被屋大维集团视为眼中钉自然和亲一事也有人猜测是大皇子一派在暗中作梗，五皇女本是赫赫有名的才女，远嫁大陆另一头鹰之国的草包王子，这一桩婚姻门不当户不对。要真是这样，她对屋大维兄弟肯定也是苦大仇深，不失为我们的盟友。” “就是这么回事。”凯撒里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如何拉拢她捞她回国姑且不提，说回屋大维他们的破事，屋大维娅扮作兄长外人看不出来，却瞒不过自幼一同在宫中长大天资聪慧的桂宫，而我在其他地方的情报也佐证了她的消息。有一支队伍秘密出了馥灵堡，途径江南一路南下，最后在亚历山大港断了踪迹。” “大皇子出海了？”苏摸着鼻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魔素剂我也想知道”凯撒里昂拍了拍苏的脑袋：“眼下能想到的大抵就是他在远东邪马台国有什么盟友吧？能帮茱莉亚凑出一只列装月神金属装备的骑兵大队，再挤一挤没准还有更多。” 苏轻轻推开头顶揉摸他头发的手：“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对大皇子的评价又该下降了。四皇女的月神金属骑士在两次交手中都败给了雄鸡人的巨像，就算月神金属能够左右战争走向，以现在雄鸡人的矿产储备，他再凑多少都是无用功。” “屋大维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我也看不透，但如果真的只有他表面展露出来的那样，是绝无可能戴上那顶月桂冠的。而且无论他如何打算，我们都必须做好自身的准备，不可将命运交付给他人。他出海的目的我会继续追查，卿也得尽快做好去西线武力侦查的准备。” “臣明白。” 凯撒里昂在被苏推开了手之后依旧不依不饶，两只手又伸了上来，捧住他的脸颊左摇右晃。 苏实在是忍不住了：“殿下” “嗯，完美！” “呼”皇子殿下终于肯放自己走了，苏长舒一口气：“就举行个开学典礼，犯不着搞这么隆重吧？我真没想到会有让殿下给我理发的一天” 凯撒里昂转了转手中精巧的剪刀：“说什么呢？这对你的领地，乃至整个沉睡之地都是头等大事，卿难道想让整个北境的年轻人看到自己邋遢失礼的丑态？” “邋遢失礼也太夸张了吧” 苏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鼻子，据说凯撒里昂没有照顾起居的贴身仆从，自打洛苏菈降生，父女二人的仪容就是他一人打理，听到这事的人都以为只是表面做做样子，体现自己清廉自立，只有实际体验过才能发现这位皇子手艺是实打实的好，比萨尔瓦多村头的托尼老师强出十倍有余。 苏原本略显凌乱的长发被精心修剪梳理，整体发型虽无变化，但稍稍剪短打薄后显得人干练不少，连下巴上稀疏的胡渣也剃除了，整个人更是像年轻了几岁。 “何来夸张一说？”凯撒里昂板起脸来：“部下的颜面也是上级的颜面，卿是打算让我也丢脸么？” “臣不敢” 凯撒里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苏的肩膀：“好了，去吧，去见见我们北境未来的希望们。” 苏点头应下推门而出，这间将来的学校办公室只留下凯撒里昂一人。 皇子像个干完活的理发师一样，慢悠悠的收拾着场地。 “托勒密大人，我们回来了！” “大人，最后一处贩卖圣血的黑市已经处理完毕我来帮忙” 一高一矮两道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从阴影之中浮现，高的那一方拿起扫帚准备帮凯撒里昂打扫。 “辛苦你们了，赛特，奈芙蒂斯。” “奈芙蒂斯，你也来帮忙。”高个兜帽的男性对矮个的兜帽女性发出指令。 “哈？我才不要。”女子将双手举起来枕在脑后，没有半点要干活的意思：“打扫房间又不包括在我们的契约里，倒是托勒密大人，您还要在这里玩过家家到什么时候？” “奈芙蒂斯” “赛特你闭嘴。”女子打断男子的话：“在我看来可不就是这样嘛，过家家而已。现在馥灵大乱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埃古普托斯积弱已久，现在正是重新立足大陆的时候！请托勒密大人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是因您的母亲和舅舅而存在的，更不要忘了自己该站在哪边！” “奈芙蒂斯！”兜帽男子手中的扫把应声落地，冰冷锋利的匕首贴在了同伴的下颚上：“你太放肆了。” 凯撒里昂面色如常，将剪刀放进包裹里仔细包好：“我知道我们之间只是蒙受舅舅福泽的契约关系，这次的黑市扫荡你们本可以不用出手，所以我也很感激你们在契约内容之外的辛劳。但我的想法不会有任何改变，也清楚自己的立场。” 他走到二人身边，伸手让赛特放下匕首：“这片北国冰原，就是我的根基，我非埃古普托斯皇亲亦非馥灵国戚，我是凯撒里昂，为天下万民谋福祉之人。” “大人的理想远大，作为个人赛特愿意支持，但契约时日有限，今后如何还需要您回一趟故乡，与您舅舅再做定夺。” “我明白，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真的辛苦你们了，先下去好好休整吧。我身边有舒跟着，你们反正都要轮班，也别老是盯着我一个人，把眼睛往周围转一转，今天会很有趣，而将来，我向你们保证会更有趣。” “有趣呵” 奈芙蒂斯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我回去会再训斥她的，大人，赛特告退” 整个房间恢复了寂静，又只剩下凯撒里昂一人。 “如果人情世故也能跟头发一样一剪就断倒也省事了只可惜啊，剪不断理还乱” 他站在光与影的夹缝之中。 “我的尤里乌斯，可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