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魔法研究的随记: 7月4日 新开这本随记,也为了督促自己下一个季度多下一些苦功。先要读完手边的《所罗门之匙》 7月13日 打牌。 7月14日 打牌。 7月15日 打牌。 7月16日 哥德尔啊哥德尔!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下的学习计划你都忘了吗?圣人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7月17日 打牌。 7月18日 打牌。 苏与辛贝蒂姆面面相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向下翻了数页,终于有更多实质性的内容出现了。 9月7日 关于施法者与法术相性的研究。 众所周知,施法者有自己擅长的领域,释放擅长的魔法时更容易与魔素响应,效果也会有所提升。反之法师们亦有不擅长的魔法,释放时的失败率要成倍高于自己擅长的魔法,是什么导致了这一现象? 在对共计47位法师进行了详细的访问调查后,我找到了一条规律:与施法者相性好的法术,多半带有此人成长经历中擅长的元素,例如河海边长大的通水性的法师会更擅长流水术,腐蚀术等。而不擅长的法术则大概率对应着该法师内心的恐惧,曾经被火烫伤的人释放火球术的失败率出奇的高。 魔法的释放与人的主观意识有关?这种关联究竟能有多大的印象?它又是如何影响施法的?应当继续研究下去,应该会对施法效率的提升有所帮助,为此我需要更多的样本。 9月10日 被投诉了,学会派人来告知我,不要过度打探其他法师的个人信息。确实拉着不认识的法师问东问西也不好,所以没办法,关于法术相性的研究只能暂时搁置了。 追记:如果我有更多的朋友就好了,就可以随便提问了。算了,还是别闹了,哥德尔,你的孤僻是治不好了,放弃吧。 9月12日 【被涂毁的痕迹】找上门来,谢天谢地我还有这么一个朋友。他邀请我去参加他所研究的课题,我当然同意! 9月13日 新的研究就要开始了,我对此充满了期待。其实【被涂毁的痕迹】已经独立完成了大部分,他只是想到心灵手巧的我,希望我能帮助他进行润色。为了不辜负他的期待,我也应当努力,不能再像七月那般浑浑噩噩,只知道打牌了! 9月16日 我把手割破了,该死!怎么那么不小心!希望能赶上月末的学会发表。 “是这样的吗?魔法也分擅长和不擅长?” 辛贝蒂姆看书比较慢,苏准备翻页时他才看到一半,忍不住向苏提问。 “师兄是真的不了解魔法啊的确有这种说法,早期的法师们是独自收徒传教的,这种现象很普遍。到了帝都大学逐渐成型的时代,大家都聚在一起教学,新的法师都接受的是相对系统的学习,虽然擅长的依然会突出,但不擅长却没有那么明显了。像我,在博物学系主修之余还会去其他学系旁听,我对魔法的学习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我就比较擅长雷电,闪光,身体强化相关这样生效极快的法术,但是生效慢的其他魔法也基本都会。” “嗯?这样啊?” “根本不关心” 大师兄痴迷于历史的研究,对魔法并没有多少兴趣。 苏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 9月24日 关于【被涂毁的痕迹】主导的回路优化课题,我有了新的想法,今天我就将它付诸实践,进展非常的顺利。原来血祭这种玄学是真的存在的啊,算是受伤后的因祸得福吧,我的思路清晰,动作也顺畅了不少。 9月26日 果然是可以做到的!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这么想过?我把成果给【被涂毁的痕迹】看了,他对此也很乐观,我们决定在学会发表上当做共同研究的成果发表。【被涂毁的痕迹】不亏为我唯一的亲友,轻易就看出这项技术的潜力,他的学识,他的为人也让我更为钦佩了。 9月30日 回路优化的研究虽然因为我的突发奇想,在中途转变了方向,但在我和【被涂毁的痕迹】的努力下,我们成功的将回路缩小到一个指甲盖的大小,我们兴奋的向学会提交了这项成果,却被告知这是无用的发明。 学会给出的理由是,缩小后的回路极其不稳定,法师们不能习惯这种施法方式,同时极小的体积让感应魔素的素材变少,施法的失败率激增。小体积还导致了回路后续的修补困难,一条优秀的回路应当经久耐用,便于维修,而不是稍有磕碰便完全报废。 的确,微型回路的缺点很多,但是在释放火球术这样简单的,不需要过多与魔素感应的法术上,它完全足矣胜任。我非常不甘心,这样的说辞恐怕只是在维护法师的传统形象,这些满脑子只有用火球术去战斗的野蛮人,完全不能理解这项技术的潜力。 不过这也让我产生了新的疑问,有了新的课题——解决小型化回路施法失败率高的问题。 看到这里,苏已经非常震惊了。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提到过,历史上有法师尝试过将法术回路小型化,甚至已经成功了。现代法术回路这种与长杖绑定的形态,被认为是标准的,最适合施法的。像魔拳师梵妮莎那样刻在拳套上已经是特例中的特例,需要配合独特的训练法才能使用。 如果将法术释放的必然三要素——施术者,回路,魔素分别加以细化,既为清晰的施法印象,精准的回路,充足的魔素。这三点是目前魔法界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公理。 他转头寻求辛贝蒂姆的意见:“师兄你怎么看?历史的事你比我清楚,在你所学之中,有这样的记录吗?” “嗯关于魔法学会的历史我也知之甚少,但是这位法师是何许人,我大概有猜测了。如果他是我所知的那位的话,这本笔记的年代恐怕要追溯到学会早期,魔法刚摆脱巫术头衔,正式作为一门学术被认可的那个时代” “600年前么?” 9月30日 追记:学会之行还是有收获的,我从,请原谅我忘记了那位法师的名字,我真的不擅长记忆人名。总之我从一位法师的演讲中收获了新的知识。集合论,多么美妙,将有明确定义的世间万物分门别类,装入一个个的集合中。 10月2日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已经再也不想看到他的名字了,对了,这本随记里还留着好多他的名字,我得全部涂掉! 10月3日 我花了整整一天涂完了他的名字,也重新审视了我的研究,我想我找到了新的方向。 法术相性和小型化回路的研究都说明了,三要素之一的施术者不是一个稳定的条件,魔素的多寡也被证实会影响魔法的释放。那么法术回路是否是可判定的?换言之,即便魔法不像数学那样严谨,我们依然需要合适的公理,来阐述魔法。如果能做到准确描述一个魔法,是否就可以解决施术失败的问题了呢? 在小型化回路的研究中,我注意到有许多法术回路其形状拥有相同或相近的部分,这让我产生了一个猜想——法术回路是有迹可循的。 11月15日 我尝试了诸多办法,但都失败了。非常遗憾,在魔法这一系统中,似乎存在着很大的不可判定性,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我们的高楼就建立在这样的大洞边缘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学会所谓‘魔法的大厦依然建成’的说法。 我们无法证明一条‘正确的’回路能够引导施术者成功释放魔法。 我们也不能通过观察某一条未知的回路,推导出它能够释放何种魔法,成功与否。 已知关于魔法的公理,存在根本性的破绽,或者说,矛盾。 为了证明,我假设了一种虚拟的法术:一个法术a,它的效果是——判断一条回路能否成功释放法术,如果成功a会给我一张写着‘是’的羊皮纸,如果失败则是一张‘否’。我们先不管这个法术a的原理,只需要知道它的释放必然成功,它的结论永远正确。 假设还有另一种法术b,它会在a判断成功时释放失败,反之则成功释放。 鉴于所有法术都有与之对应的回路,那么如果将b的回路交给a判断,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a得出结论‘是’,它认为b会成功释放,那b就必然失败;如果a认为‘否’,那b又会成功释放。 无论a得出何种结论,看起来都是错误的结果,这就是矛盾所在。 这意味着,我假设中的a无法存在,同时也意味着法术回路,这一魔法的必要条件,是‘不可能判定的’。魔法,不存在绝对的公理。 12月31日 学会发表的日子,他们无视了我的发言,所有人都沉浸在所谓的‘魔法研究的最巅峰’之中。又是某某简化了某句咒语,某某证明了某条回路的绝对正确。他们兴奋的用‘规范’的学术语句描述魔法的释放,却不知道这其中存在根本性的矛盾。 1月1日 他们说“与那愚蠢的‘不可知’相反,我们的口号应当是‘我们必须知晓,我们必将知晓’。”我不知道对此我该如何解释,也许我才是那个偏执的人?既然魔法系统能够运行,何必去煞费苦心思考其中的逻辑性矛盾? 1月2日 与人发生争吵,他们辱骂我为‘没有成果的空想家’,我也回敬他们‘不明白真相的猪猡’。追记:我的袍子被扯坏了,只懂得放火球术的猪猡手劲还是很大的,下次去参加学会聚会,记得要穿轻便的衣服。 1月12日 打牌。 1月13日 打牌。 1月14日 我吐了,身体非常的不适。 1月16日 连续两日的发热让我没法下床,我的肚子咕咕作响,写完这些也许我该找点东西吃。 1月20日 吃不下任何东西,我怀疑他们在我的食物里下毒。太过分了,仅仅只是因为我指出了魔法研究的问题,我不应当遭受这样的待遇! “魔法师哥德尔,历史文献中对他的记载寥寥可数。”辛贝蒂姆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忍心往下看:“事实上,他的观点在他离开魔法学会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大量关于魔法曾经的‘公理’的质疑被提出,学会逐渐分裂成两个派系,最终彻底解散。再往后就是大家都熟知的,部分贵族法师们成立魔法俱乐部,部分则加入了帝都大学。哥德尔本人,则被史书评价为‘以一己之力阻碍大厦建成的罪人’。” “这哪里是什么罪人!”苏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提出了魔法中也有可能存在自指问题,而这不只是魔法一个体系的问题,自指的悖论是人类发展途中必然需要面对的问题!这是这是分明是一个敢于质疑公理和现有体系的伟大探索者” 辛贝蒂姆歪着头:“额阿苏你别那么激动,我不太能明白魔法的东西,你说的什么自指的我也不懂我只是在阐述历史对他的评价。” 的确,让辛贝蒂姆他们去理解这些还是太过困难,苏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笔记还有将近一半的厚度,这份厚度大概就是这位魔法的先驱者最后的遗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