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招募进行的如何了?我听说你又大闹了一场啊?” “非常抱歉” “我倒是无所谓,不如说大皇子有越多麻烦事我就越开心。” “殿下给我的名单已经处理妥当,这些人都会跟着我去领地工作。” 凯撒里昂停下了脚步,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即便如此人手还是不够,我们想要经营领地,从沉睡之地这样的偏远地区发家,再多的人才也不够。” “更不要说这些人还有各式各样的怪毛病”苏忍不住接话。 凯撒里昂苦笑:“你以为我不想找没毛病的吗?大皇子在帝都的势力根深蒂固,你想买个奴隶,也得是他挑剩下的。更何况,这是我从启示中得来的名单,省去了漫无目的的找人,不要白不要。” 他拍了拍苏的肩膀:“人无完人,想办法接受,解决手下的问题,善用他们,也是身居上位者应尽的职责。” “我明白,只是殿下啊,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哪位神明给您的启示呢?” “我又忘记说了吗?抱歉。” 贵人多忘事,凯撒里昂耸了耸肩。 “准确的说,他是不是神明,都有待商榷。” “蛤?” “给我启示的是那位。”凯撒里昂扬起下巴示意。 两人此时正漫步在冬宫与议会之间的馥灵堡广场上。 苏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是国父——罗慕路斯馥灵的雕塑。 这确实是没料到,馥灵虽然有祭祀和尊崇先祖的传统,但是罗慕路斯是实实在在史实记载的人类,早已在千年前嗝屁了,遗体安葬在皇家陵园,死透的不能再透彻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国父肉身成圣,得道飞升的传说。 “我很欣赏你这个表情。”凯撒里昂看着惊讶的苏:“你以为我拉你来议会是要干什么?” “旁听大皇子的政策,做出对策?” “这只是一方面,而且对无法参加这场‘战争投资’的我们而言,能做的其实不多。” 苏笑了笑:“就算能参与,您也不会去的吧?” “没错,我厌恶一切形式的战争,我知道这是人类发展中不可避免的环节,但在我规划的最终蓝图中,没有战争这个词。” “每次我都会感叹,殿下的愿景真是太宏大了。” “说起宏大的愿景,你的计划也不遑多让。我看过你的计划书了,关于民生,发展经济的部分我没有任何异议,不如说十分佩服,但是军工的部分”凯撒里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tr计划真的可行吗?我怎么觉得比我的大同之世更加虚无缥缈?具体实行需要多少年月啊?” 苏沉默不语,这个计划夹杂了非常多的私货,其中包括以战养战,以战止战,统筹所有武装,当然,少不了用于实现计划的他的最爱,大型机器人。这计划与凯撒里昂理想中的没有战争的世界相去甚远。 凯撒里昂见他久久不开口,主动出声缓解了这份尴尬:“你是在担心这和我的理念不合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的理想有多难实现,憎恨战争并不是要回避战争,如果不战争便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会毫不犹豫的向马尔斯祈祷胜利。我只是希望你记住,人不该主动渴望战争,那样我们便与毫无廉耻的野兽无异。” 明确了自己的立场,还拐弯抹角的骂了大皇子一把,苏摸了摸鼻子,这才开口:“殿下的胸襟,令我钦佩。tr计划也还只是计划,具体能否实施,进行到什么地步,都还有待调整,但它的最终形态一定和殿下的梦想是同一方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同为做梦之人,我就不多过问了,说回正事。”凯撒里昂提起苏同款的海兹尔手杖,练习着棍花:“我拉你来的另一方面的理由,你不想看看吗?” “看什么?”苏太熟悉这语调和言辞了,这是他每次要搞事时的神态,难怪洛苏菈说他们二人很像。 “早已过世的国父为什么能向我传话,他的坟茔之中是否还留有东西?” 凯撒里昂在努力调整措辞,希望让‘挖坟’这件事听上去雅观一点。 苏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如果您早点说要来挖坟,我也不至于在议会睡着了。” 凯撒里昂挑了挑眉:“所以你要来吗?” “当然!对热爱作死的调查员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刨国父的坟更具吸引力呢?” 凯撒里昂歪着头:“作死调查员?那是什么?” “咳,没什么”苏转移了话题:“殿下身为皇室,可以轻松出入陵园,但工具呢?我们怎么带进去?还有我不得不提醒您,这种涉及超常现象的探索是非常危险的,我也不敢保证殿下绝对的安全。” “我事先踩过点,工具早已经藏好了。至于安全,我还是有些自保手段的,你也不必担心太多。” 心动不如行动,两名绅士很快便来到了王城区的皇室陵园,馥灵帝国有禁止在城市内埋葬或焚烧尸体的法令,但作为国父为首的历代馥灵大帝安息的场所,皇室陵园是唯一的例外。 在陵园中心被后世子孙们拱卫着的,便是国父罗慕路斯沉睡之地。这座千年前的陵墓并不大,地表是一座大理石堆砌的圆形祭坛,其后方有一向下的通道,厚重的石门替墓穴的主人抵挡着无尽的风吹日晒,令他能在黑暗中安息。 这扇门上的石雕描绘了国父的生平事迹,其中充斥着大量的狼元素,众所周知,国父和他的兄弟是被一头母狼抚养长大的,狼的形象对其本人乃至后世,都有深厚的影响。 “相传国父曾在一日被风暴卷入天上,之后又突然出现,宣称自己得知了自己的死期,并着手布置了这座陵墓。从门上的浮雕来看,确有此事。”凯撒里昂抚摸着石门。 苏走上来,二人合力推开了大门。 “要我说的话,这就很可疑了。” “何出此言?” “帝王通常都会希望自己的统治越长越好,甚至是永恒。这样的人就算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会老老实实的接受,还主动准备自己的后事吗?” “那你的意思是?” “我见过一些特殊的埋葬仪式,这些仪式的意图是留住死者的灵魂,再通过别的手段让死者复生。死者的肉体会腐朽,所以这些仪式通常都会选择献祭活人,甚至是死者的亲人,有血缘关系者。” “那我只能希望堂堂开国之父,不会小家子气到夺取我的身体吧。” 凯撒里昂嘴上依然开着玩笑,但脚下的步伐却谨慎了不少。 陵墓的内部十分简单,前室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随葬品,后室便是墓主的棺椁。 苏点起一根蜡烛,这倒不是什么盗墓的职业习惯,一方面是为了照明,一方面则是为了确认墓穴中有没有足够的氧气。 “我们还得谢谢国父,把自己的墓穴设计的这么简单,不用挖洞,没有机关,只用开两扇门再掀个棺材板就能见着他老人家说起来,殿下,您觉得我们能见到好还是见不到的好?” “这我也说不上来,棺椁中有或没有东西都能解释,我只希望能在这找到些线索情报,以便我今后应对那个声音。” 两人推开后室的门,一副巨大的石质棺椁静静的躺在房间中央。 苏示意凯撒里昂戒备,随后深吸一口气,往自己手掌上吐了两口唾沫,抄起准备好的撬棍。 一边掀棺材板,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稣哥拉哥,孔孟二哥保佑,保佑两人一体的穿越者不会遇到揭棺而起的老祖宗” “ゴゴゴゴゴゴゴゴ?” 沉重的棺材板终于被撬开,苏顾不上喘气,与凯撒里昂一同探头往棺材里看去。 “这” 没有突然坐起的千年僵王,也没有浑身吊气的吸血鬼,棺椁内是一头狼的骨骸。 苏注意到狼的嘴中衔着东西,他小心翼翼的将其取出。 这是一部分刻有帝国真理的青铜片。 “这该不会是帝国真理的原典吧?”苏向凯撒里昂征询意见。 凯撒里昂接过铜片细细打量:“原典正是青铜材质,而且罗慕路斯在位期间便已遗失,如果说遗失之前有谁能碰到它,那便只有国父,如今出现在这里,我想应该就是了” 苏注意到铜片的背面也刻有文字:“殿下,背面!” 凯撒里昂将它翻过来,缓缓读出上面的文字:“背负一族血脉与诅咒之人,我是狼群中的眼睛,我的注视守护着你;失去归宿的异乡人,我是群星间的架桥,我的咆吼指引着你。我是我所深爱的,我是过去与现在,我即是馥灵。” 苏的思绪被拉回了最初,在雪山中苏醒的时候,他依稀记得自己见过狼群,那些眼睛那些嚎叫。他以为自己的穿越与融合全部是索莫丝一手造成,现在看来,很可能还有‘国父’的牵线搭桥,自己的身世更加复杂了。 只是这两句话,说谜语又不是很模糊,说清晰又不是很直接,只能说褒贬不一,考虑到可能是‘国父’的手笔,勉强给个多半好评。 相对有点头绪的苏,凯撒里昂皱着眉头看上去完全摸不着头脑,想想也是,你的老祖宗死了但没完全死透,还给你托梦,还在自己坟头留谜语,换是谁都要迷糊。 但凯撒里昂还是保持着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和冷静:“这里没有别的线索了,我们先出去吧。” 两人退了出去,关好墓室的石门,呼吸着地上新鲜而冰冷的空气。 “殿下怎么看?” “我不知道来找答案,却发现更多的问题,就是这种感觉吗?” 苏深有体会。 “我好像,见过狼群”凯撒里昂依旧眉头紧锁:“好奇怪,我在梦中确实听到一个声音称自己是罗慕路斯,他告诉我去找你和名单上那些人。但梦中的景象却很模糊,我不记得有没有看到过国父的脸了,好像有一头巨大的狼?” “狼是国父的象征,墓室中没有他的遗骨,又留有只有他才能触碰到的帝国真理原典。从现在得到的线索来看,给您托梦的,很大可能就是国父罗慕路斯本人了。只是我们还不清楚,为什么他死而复生,为什么会选择我们。” “看来只好下次梦到的时候问一问了。”凯撒里昂将疑惑抛之脑后,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只要按着我们制定好的计划走,无论与您对话的是不是国父,他的目的何在,都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说的也是,这样说来我还得感谢国父和博尔特卿,多亏他们牵线搭桥,我才能找到你这样与我合拍的搭档。” “殿下如此赏识,是我的荣幸。”苏微微欠身:“接下来干什么?要不要一同去吃个饭?” “下次吧,洛洛还在家里等我。”心系女儿的黑发绅士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被女儿束缚的灵魂吗?说出的话果然非同凡响。”和凯撒里昂相处有些时日,苏知道可以跟这个人开些玩笑。 “卿还是独身,还觉得围着孩子转是件可笑的事,但等成家了你就会知道,孩子是最宝贵的珍宝。”凯撒里昂完全不以为然,他甚至以是女儿奴为荣:“说起来,你和表妹的关系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回旋镖砸到自己身上了,苏摸着鼻子苦笑:“李小姐是非常优秀的女性,我们之间也很合拍,我当然有追求她的想法只是” “只是?” “我害怕我对她的好感只是我对残障者的同情,也害怕她与我交往是她的委曲求全,如果她是一名健全的女性,那我这样的条件可能她看也不会看一眼吧。而且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现在的我有很多的激情和想法想与她分享,但却无法想象这之后的事。” 两人此时正穿过皇陵的大门,凯撒里昂听到苏这一番话,忍不住放声大笑。 “呵呵哈哈哈哈!” “殿下?” 笑声引得门旁的守墓人侧目,一个皇子在自家祖坟门口大笑,这算个什么事呢? 凯撒里昂也意识到了,他收敛了自己,轻轻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抱歉抱歉与卿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总是对你展露出来的才华感到钦佩,我们在一起谈论计划的时候你的想法是那么的高瞻远瞩。没想到啊,还有这么造作的一面,你们都还没在一起呢,就想象婚后的平淡枯燥了?” 苏老脸有点泛红:“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这些话,你跟表妹说过吗?” “怎么可能跟她说啊” “有何不可?多尔多涅男爵可是我们重要的赞助商,当他女婿好处多多,你跟伊丽丝聊聊,就当是对共同经营的探讨,不也挺好?” 苏皱了皱眉头:“殿下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太俗了吧?所谓爱情哎?” “邦!”凯撒里昂伸手弹了苏一个脑瓜崩:“还所谓爱情呢,你不是没谈过恋爱么?你怎么教洛洛的你自己都忘记了?纸上得来终觉浅,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不要觉得这是个负担。” 苏揉着自己的额头看着他,凯撒里昂继续说道:“你和伊丽丝想怎么样,那都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当然觉得你们两个走到一起是最好的,对你们自身,对我们的计划而言都是。你可以苦恼,但你不该与我分享这份苦恼,跟伊丽丝去讲。” 感情这种东西,即使有两世的人生,即使有一整座图书馆,也依旧找不到标准答案,命中注定与一时兴起是不同的,爱慕与婚姻又是不同,没有交往经验的苏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 苏抬起头,情场前辈凯撒里昂此时正站在坟墓里对着他笑。 “坟墓里有什么,得进去挖开了才知道”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