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老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摸了摸白胡子,说道“我是这里的祭司之一,我叫庞怜。” “至于你要找的其他三人。”庞怜伸出手指向不远处的墙壁之下。 “都在那里。” 周鄂放眼望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漆黑且泛着幽光的墙壁之下,有数道白骨被随意摆放于此,有些头骨之上还有白丝并未消散。 “你干了什么?”周鄂冷冷道。 庞怜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三人经不住时间的打压,已经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先我而去了。” 说着说着,他手中黑仗轻轻一甩,莲花慢慢从池中移动到地上。 庞怜一脚踩在地上,直视他的双眼,淡淡道。 “周醒的孩子,你此次前来找我,可是跟伊陀的女儿有关? “是的。”周鄂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伊人和我共同生活十几年,现在突然要把她送到这么个地方,我接受不了。” “你接受不接受的了,重要么?”庞怜抛出这么个问题。 周鄂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是把他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了,语气颇为不爽道“我是现任黑夷部落的首领,具体来说,黑夷和就九黎部落的首领都是我。” “我不接受。” 庞怜倒是没有对他吹毛求疵,听到他的身份后,沉默一番过后,说道“嗯,周醒那丫头跟我提起过,未来山外山这个地盘她和伊陀打算全全交到你的手上。” “不过。。”庞怜皱了皱眉头。 “什么叫这么个地方?”庞怜皱了皱眉头,不满道“我不是还活着好好的?” 周鄂撇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庞怜不用想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气的胡子有些冲天,朝他伸出手“坐下说话吧,我这里也没什么能够招待你的。” 二人席地而坐,周鄂忍着屁股下的冰冷,挺直腰板。 庞怜倒显得镇定自若,说道“既然你现在身为山外山的首领,自然是有资格与我谈话,我现在想问问你。” “你可知道,倘若伊人不来继承她母亲的位置,会有什么后果?” “山外山的封印会消失。”周鄂当即说道。 “你知道,为何还要来找我?” 周鄂疑惑问道“封印消失,又怎么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伊陀他们,都反对封印解除。 “看来你是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庞怜叹了口气,“终归还是个孩子。” 放在以前,周鄂早就抡起拳头上去了。 可是想到临走时赵文蝉的嘱托,忍着性子没有发作,双手放在膝盖上死死握住。 庞怜见他竟然忍住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从周醒那里大概了解过这孩子的心性,倘若方才他真的暴起攻击自己,那么自己已经可以结束接下来的对话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庞怜摸了摸胡子,说道“你可知,我为何能从数万年前活到今天?” 周鄂摇了摇头。 庞怜继续说道“十万年前,地球上的人类已经进步到了一定阶段。” “他们身体的技能,五感,已经到达了顶峰,可以进化成更高层次的生物了。” “可是,有一天,地球爆发了足以灭种的灾难,火山喷发,海啸涌动,地壳崩裂,毁灭了当时地球上已经站在生物链顶点上的人类的一半人群。” “在灾难结束后,还在存活的人类被这场全球性的灾难给弄的心生后怕,不再往上探究人类生命的更高层次,转而向身外之物开始发展,并且重建地球上的家园。” “还有一部分人,不想像他们一样自甘堕落,所以便来到这山外山中,彻底断绝与外界的来往,在这里繁衍生息的同时贯彻生命之道,企图让生命进化到更高的一个层次。” “可是依然有不少人,在生命这条道路上摸索的路上,死去。” “我便是那批人里面,最后一位。” 说到这,庞怜显得有些黯然神伤,不可自拔。 “这么说,您就是天上来的神仙?”周鄂还是第一次对人称呼中带“您”这个字,可见他是震惊到极点了。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有意思。”庞怜开怀大笑,显得很是开心,刚才提起往事后的黯然神伤荡然无存。 这老头一度让周鄂以为高冷的要死,连笑是什么含义估计都不知道。 现在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气氛明显也好了一点,让他心里舒坦一点。 “倘若我是仙人,那灾难前的地球可遍地都是仙人,不值钱了都。”庞怜笑道,随即正经道。 “我听说,山外山来了不少外界之人,你与他们打过交道么?” “嗯。” “身手如何?” “如何?”周鄂脑袋一歪,沉默不语。 “和你们部落的人比起来如何?” “这个。。”周鄂沉默一番,说道“外界最近又来了一批人,我和其中一人关系还算好。” “我看他们的身手,不比部落的战士们的身手差,不过我听说都是后天习来的。” “山外山竟然被外界之人给比了下去!”庞怜此时突然暴起,显得很是愤怒。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老祖宗的话终究还是没错的,你们现在就是安逸太久了!” “你们的上限远不止于此!” 周鄂听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提醒他。“庞爷爷,您。。是不是有些跑题了。。” “啊?”庞怜愣了一下。也注意到了方才自己的不雅之态,轻咳一声,说道。“不好意思。” “咱们回到正题上。”庞怜说道“早在这魔幻森林初成之时,我便在每年腊八之时,算一副卦,你可知,卦象告诉我什么?” “什么?”周鄂询问道。 “山外山若是暴露在外界眼中,便会发生一场很恐怖的灾难。” “每年的腊八之时,我都会算上一算,结果都是如此。” “现在你还想要把封印解除么?” 周鄂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这件事早在前段时间他听伊人提起过,不过伊人说是从伊陀嘴里听来的。 那伊陀,应该也是从这位口中听来的。 庞怜也不打扰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对面。 过了一会儿,周鄂苦笑一番说“庞爷爷,你知道么。” “我母亲,首领,伊人,几乎所有人都跟我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人力根本无法改变。” “可是我想说,命运是什么?是谁安排的?总不能是您安排的吧?您又不是神仙。” “臭小子,刚才还说我是神仙,这么一大会我就不是神仙了?”庞怜臭骂道“那你说,我是什么?” “您是人。”周鄂正经说道。“只有人,才不会屈服于命运,敢于和命运做抗争。” “比起身体上的升华,我还是喜欢人类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倔强。” “您觉得呢?” 这回轮到庞怜沉默不语。 “呼。”良久后,庞怜叹了口气。“小伙子,有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 “你是对的。” 庞怜苦笑道“或许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太久,思想也有些退化了。” “我一直想着,想让未来的你们,我们的孩子,身上留有一些我们年少时的模样,所以才对你们这般如此。” “现在一想,我也命不久矣,不可能保护你们一辈子。所以。。” 周鄂聚精会神看着他。 庞怜见他这副摸样,不由得想笑,说道。 “你们自己的命运,还是交给你们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