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只问了对方的来意后,才知对方是秋御史推荐过来的,对这个人说他算得很准,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李乐只知晓后,对秋御史观感很复杂,又有几分无奈,也不知道那小老头吃错了什么药,现在还推荐人给他,还在外面说他是神算。 前几日,秋御史可不是这个性子。 对于秋御史推荐而来的人,李乐只只是淡淡道:“秋御史说错了,我算的并不准。” “……”对方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在来之前,他十分犹豫,怕冒犯了高人。 等真的见到了李乐只后,看对方年纪轻轻,心里对秋御史说的话便有所怀疑。 怀疑秋御史是不是诓骗他,这样年轻的道士真的能算得那么准确? 能算到那么准的人,是一些老道士都无法做到的。 所以来之前,他心底便有所犹豫,实在是秋御史说的话过于夸大,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高人,哪里是他能够见过的,这样的高人都是被皇室供奉,算国家大事的。 他一个小小的商人,哪里用得上这样厉害的人物,把他全家的家产贡出去,都未必能请动人家。 只当秋御史是在说笑。 原本是不想来的,但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再不来他也没办法活下去,不如过来碰碰运气,万一真的是高人呢。 踌躇间,没想到会遇到秋御史所说的高人,见其相貌俊美,年纪轻轻,虽一身气质不凡,可终究心里没底,这样年轻的道士,真的能通天地,知阴阳的地步? 秋御史是想打发他才说的鬼话吧。 也是,秋御史的名声他也听过一二,是个格外不喜欢道士的人,若非他和秋御史有出五服的关系,沾一点亲戚,秋御史恐怕都懒得见他,也懒得同他说此这事,故意打发他。 他朝李乐只抱拳道:“是我冒昧打扰了,我现在……” “你想找我算卦?你也姓秋,真是秋御史让你来的?”李乐只刚刚掐算了一下。 知晓面前的人姓秋,还是一个商人,就不知和秋御史有没有关系了,但想来是没有的,若真是有,秋御史岂会让他的族人来找他算卦。 “你怎么知道我姓秋!” 见对方大惊,李乐只淡淡道:“我猜的,我还知道你叫秋雨台。” 秋雨台更是大惊,惊讶地看向李乐只,问道:“你知道我?” 不可能啊,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虽然生意是大了点,但他的名声也没有大街小巷都知晓的地步,难道是这道人刚好知晓他,又或者是这道人算出来的。 若未曾听过他,仅凭算,这真的是高人啊,秋御史没有骗他。 老天保佑,居然真让他找到高人了,居然不用龟甲便能算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只有顶尖的人才能学会的术法。 通天地,知阴阳。 真是高人啊。 秋雨台要落泪了,恨不得抱住高人的大腿,求高 人替他指明前路。 “不知,先进去。” 在门口谈话终究不成样子,李乐只向屋里头走进去,秋雨台立马跟随在其身后。 屋内,没有一个人,李乐只扫了一眼,便知高明礼去钱府了。 李乐只替其倒上一杯茶,问道:“你想算什么?” 秋雨台立马道:“道长是这么一回事,我最近遇到了一桩难办的事,我的货物遭了水,全部损坏,但我马上要交货给另一家,那一家不是我能得罪的,若是我不能将货物补齐,便要三倍赔偿,但我最近手头紧,对方虽有宽限,但我没办法拿那么多以前,最近,我想去关外赚上一笔,好借这笔大发一笔财,想问问道长,前路是否顺畅,可会遇险?” 李乐只淡淡道:“十两银子。” 秋雨台一听,立马从兜里拿出十两银子,满心欢喜地看向李乐只,若得高人测算,莫非是十两,就是一万两他也舍得,只求高人救他一命。 李乐只正要掐算,他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来小龟甲,当着秋雨台的面算起来,背地里,则是用另一只手去掐算,得到结果后,手上动作未停。 秋雨台见此,感叹道:“原来道长也会用龟甲。” 一定是他这件事太过简单,高人都懒得用最顶尖的术法去算,用龟甲便能得出结果。 高,实在是高。 想来他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会有一个好结果。 秋雨台满心欢喜,完全没有留意到李乐只听到他感慨后,拿着龟甲的手一顿,随后见其并未怀疑,李乐只放下心来,果然,只要他用上龟甲,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算的不准。 白日那两卦,一定是他没有动作,太轻飘飘了,别人还以为他是在说笑。 李乐只看着桌上的铜钱,淡淡道:“卦象告诉我,前路坎坷,这次前去关外,九死一生,于你而言,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可怎么办!” 秋雨台大惊,若是关外他不能去,那他岂不是没有起死回生的路。 他这次赔的钱可不是少数,一同做生意的伙伴也不愿意借钱给他,让他渡过去。 他也能理解,毕竟,这笔钱借出,对方也会伤筋动骨,不仅他不一定能东山再起,反倒连累了对方。 秋雨台叹气,他起身正要离开。 李乐只道:“十两银子,再替你算一卦。” 秋雨台正要摆摆手回绝,还未拒绝,想起眼前人可是他平日里够不上的大佬,如今,只需要十两银子便能测一卦,秋雨台又心动了。 他连忙坐回去,又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面上,心下十分紧张,这是高人松口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卦,他该测什么呢? 如何才能东山再起,还是如何才能偿还那笔货物?还是算他的一线生机在何处? 秋雨台很纠结,他咽了咽唾沫,紧张地看向李乐只的方向,害怕高人嫌弃他太过于拖沓,但是他真的一时半会无法做出来决定。 他在犹 豫时,李乐只则是在算他心中所想是什么。 得知对方以为他是高人,不想浪费这一卦,犹犹豫豫下不知该算哪个问题。 李乐只错愕了一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觉得他是高人,放在龟甲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他决定,多替这人算上几卦。 比如,该如何解决这次的危机,李乐只竟算出来要找到货物。 可按这人所言,货物已经沾了水,全部毁坏了,更有可能是船沉了,连同货物一起沉入了水里,但他算出来的卦象,居然是找到货物。 若是他算得准确的话,货物应当还好好的,只是被人藏起来了,而这个人,一定是秋雨台的亲信,甚至是这次运送货物的人,否则,绝不能办到这件事情。 李乐只再次算货物藏在哪里,最后得到货物藏在一间仓库里,那仓库在紧邻京城的县城,在安怀县。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秋雨台的阴谋,李乐只不用继续算下去,便知是想借合约,从而让秋雨台三倍赔偿,又伙同他人藏起秋雨台的货物。 这时秋雨台也想好了,他道:“我想算该如何偿还那笔货款。” 他想去关外赚笔大钱,也是想偿还货款,也正因为这一笔货款,他才走投无路,只要偿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秋雨台佝偻起身形,所谓说得轻巧,可要想偿还货款,能掏空他家底的事,岂是简单的事。 都怪他。 要是他送货时,好好检查货船,也不至于货物太沉,导致船沉了,货也没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太过不小心了。 秋雨台也知自己这所问有点为难高人了,便道:“道长,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为难,也不是所有事都能算出来的,要不,你就当我没有说过此事,能否算算我若是去关外,该如何躲避,才能有一线生机活着回来。” “去关外,只会死得更快,”李乐只淡淡道,随后他又道:“你不如让我算算你的好友,算算你的生意伙伴,算算是否他们联手故意陷害于你。” “嗯?”秋雨台迷茫地看过去,后反应过来后,大惊失色,猛地站起来,一句话也未说,只是整个人神情都很茫然,最后他才动动嘴道:“不可能,我好友我同他交好数十年,他不会算计我的。” 生意伙伴更不可能了。 他同对方也不认识,这是对方头一次在他这里下单,还一下子拿下了三十万的货物,没道理会陷害于他。 这对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秋雨台想不通,也不明白,他身上有什么是他们好算计的。 若非知晓眼前人是高人,秋雨台都想甩袖离开,可正也是他知晓眼前人是高人,内心才痛苦不堪。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在向他诉说起那个不可能。 他的好友,他的生意伙伴,想要置他于死地。 “道长,还请救我一命,”秋雨台跪在李乐只面前,痛哭流泪,多年的感情,最终都被利益侵蚀腐坏了。 现下,能救他的,也只有高人了。 这是他最后的活路。 秋雨台不想死,也不想输得一干二净,更不想将自己打下来的家业,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 “还请道长替我算上一算,是否是他二人想要害我。” 李乐只见状,心底叹息一声,他刚刚心中已有猜测时,便算了一卦,卦象的结果正如他所想那般,是秋雨台的好友连同生意伙伴一起算计了秋雨台。 至于其中是因为何,李乐只还未去算,但总归也只有那些商场上的事。 李乐只垂眸,长长的鸦睫遮住他眼底的神情。在烛火的照耀下,在秋雨台的眼中,成为唯一能救赎他的神明。 “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