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高大壮哭喊冤枉,胡县令更气,“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还喊冤枉,这天底下有谁比他还冤。 人在家中坐,灾从天上来。 这桩案子处理不好,他项上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胡县令气。 气得他都不想看见高大壮的脸,免得给他气的,冲过去给他几脚,丢了自己的颜面。 “大人你消消气,莫要为此等不值得的人动怒,”师爷在一旁小声安抚着。 见县令缓过来后,师爷又小跑回到自己案桌前,伏案记录此案件。 胡县令缓和怒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沉声道:“你平日里逛赌场,买酒的钱从何处来的?” 被县令问起此事,高大壮不敢直视县令的眼睛,他跪伏在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哪里能说清楚钱是从哪来的,他父母早死,岳父岳母也不在人世,不然,他哪敢卖妻卖女。 如今,他孤苦伶仃一人,又没有亲戚朋友。 谁又会借他二十两银子。 “嗯?”胡县令轻疑一声,便吓得高大壮魂飞魄散,完全不敢有半点拖延。 急急脱口而出,“是我女儿给我的,她……她们知道我没什么钱,这才给我钱孝敬我,我是她们的父亲,给钱也是应该的……” 说到最后一句,高大壮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他趴在地上,完全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 放在地上的手指也缓缓收拢,他说谎了,女儿根本不会给钱给他。 自从他卖掉女儿后,便没见过她们三人一次,也不知道她们的情况。 但他不说是女儿给的,他就要被认为是杀人凶手了。 他不想去坐牢,他还想活着。 只能希望女儿能够替他作证,是她们给的钱,不然…… 高大壮也不知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 高大壮安慰自己,不过是二十两,不过是死了个人,他应该不会被处死的。 最多最多被打上几十棍子,关押牢里,受点苦头。 胡县令没想到高大壮还能找到理由,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胡县令也没有办法,不能强行给人定罪。 所以胡县令又派人去将高大壮卖掉的女儿找来。 衙役走了后,没多久回来了,面色十分复杂,他走到胡县令耳边说道:“大人,高大壮的大女儿已经死了,死在了四月前。” 时间刚好在高大壮杀人的那段时间死去。 因高大壮的大女儿死的并不是很光彩,那户人家也闭口不谈,衙役也没有办法,只好先回来回禀县老爷。 “死了?”胡县令惊讶,完全不敢相信,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 衙役面容复杂,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便附在县老爷耳边说道:“是虐待死的,那家人本就不正常,不然也不会花二十 两银子买高大壮家的女儿。” 那户人家是他们县里有名的人家,谁家有女儿的都避开着走,就怕被那户人家看上。 虎毒尚有不食子的。 谁能想到高大壮这样看着老实本分的人,居然会将孩子卖给那样的人家里头。 现在倒是不好办了,若高大壮一口咬定是他死去的女儿给的钱。 这案子可没办法侦查下去。 即使船下有物证,高大壮也能说是李道长放到他船下的,除非李道长还能算到别的物证,能定高大壮罪的物证。 胡县令也察觉到了难办。 他暗藏着不善看着高大壮,又小声问衙役:“你们在他的家中可有搜出物证?” 衙役略微摇摇头,他们已经翻遍了,高大壮家徒四壁,哪里有地方能够藏东西。 而高大壮听到他女儿死后,心中窃喜,死了好啊,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无人能够说清楚他二十两银子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他完全可以推到他死去的大女儿身上。 真是他的好女儿啊。 死了都能救他一命,没有白养她。 高大壮立马抓住机会道:“大人明鉴,我的钱是我大女儿给我的,绝没有杀人啊,还请大人还小人清白。” 高大壮连连磕头,声音凄切。 胡县令皱了下眉头,完全不想理会高大壮,却又不得不理会。 胡县令道:“若你是无辜的,本官自会还你清白,公堂之上,莫要吵闹。” 胡县令将希望放在李乐只身上,问道:“李道长,你可还有证据证明高大壮杀人?” 李乐只正要开口说。 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人,穿着较为常人比较富贵,他走上公堂后,对胡县令道:“大人,小人是买走高大壮女儿的管家,老爷听到高大壮出了事,特意派小人前来看看,方才在外面,听到老爷的小妾私自交给高大壮二十两银子,小人怀疑,这笔钱是小妾偷窃。故而,小人想高大壮还这一笔窃款,若不还,小人便要当堂状告高大壮。” 柳暗花明。 若是以往,胡县令当然不会管此事,谁叫高大壮这桩案子已经指明高大壮为杀人凶手,高大壮却拒不认证。 胡搅蛮缠,随意攀咬。 既然他说这二十两银子是从他大女儿那拿到的,而那户人家又怀疑是其女儿偷窃,那高大壮自然要偿还窃款。 高大壮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傻眼了,再来二十两银子,他要如何偿还,想到那家人的德行,高大壮打了个寒颤。 不行,碰到那家人,他不死也要没了半条路,还不如去坐牢。 高大壮立马扬声喊道:“大人,我招,我招。” “人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大人,你还是把我关进牢里,我有罪,我有罪。” 高大壮这番呼喊,正中了胡县令的意,他正要好好问问时,耳边就听到外面围观的人说道。 “这高大壮怎么 突然说人是自己杀的,刚刚不是拒不认罪,这里面有猫腻啊。是不是因为刚刚上去的人,那人是谁,怎么他一开口,高大壮便认罪了。这算不算无证定罪?” 听到这番话,胡县令即将脱口的话压了回去,不善地看向外面站着的人。 那人还在和旁边的人闲聊着。 他旁边的人听到这番话后,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一番道:“你不是大安县的人?” 不然,怎么会连那户臭名昭著的管家都不认识,鬼见愁,鬼见了都愁,何况是人。 高大壮真因此欠了那户人家二十两银子,那可不是能扒层皮能了事的。 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不是啊,我是来大安县游玩的,听到有命案过来瞧瞧,怎么,外地人不能来看一看了?” 见是外地人,旁边的人便没有和他多计较,只是劝告他,早日离开大安县为好。 而胡县令听是外地人,也懒得与他多计较,免得败坏他大安县的名声。 不过,那人的话也提醒他,免得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他是找了一个替死鬼,才将此案压在高大壮的头上。 凡事都要讲究物证,物证已经有了其一,还怕有其二? 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 胡县令看向李乐只,问道:“李道长,你看?” 李乐只明白胡县令的意思,这又是想让他算一算有没有别的物证。 李乐只自然知道。 他原本是没想说出来的,毕竟,那件东西也是寻常之物,并不一定能定夺高大壮的罪名。 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物证,高大壮还不承认,李乐只也不打算藏着。 他道:“高大壮家树下,挖了一个坑,里面埋藏了其他的物证。” 李乐只是知道那物证长什么样的子,他算到了,但他也有点怕算的并不准确,万一说得太详细,然后拿到的物证不一样,那他就要丢脸丢大发了。 还有一点,李乐只也瞧见了不少人在他算出高大壮是凶手时,眼神里的恐惧。 他明白了。 并不是人人都希望自己在别人面前什么秘密都藏不住,这就和大庭广众下,将手机里的东西全都大声囔囔说出来没什么区别,很容易造成社死。 即使他有时候真的算不准,他也只知道一个结果,但对于别人而言,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所以,以后说什么都不能说得太具体,要藏一点,给自己一个能挽救的余地,这样自己算错了,也能有机会圆回去。 难怪啊,他师父说他适合当一个骗子,原来他老人家在很久之前便看得很透彻。 胡县令听到还有物证,立马派人去高大壮家里的树下,将物证找出来。 衙役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 而他们回来后,眼神里尚带着惊恐,喊道:“大人,不好了,我们在高大壮家里,发现了头骨。” “头骨?”胡县令惊疑,不敢置信地看向高大壮,避免是自己搞错了,又多问一句,“什么头骨。” 可别是人的头骨。 两条人命,这案子太大了,不是他一个县令能够管的。 原本举人身死便要上报,现在又来了一个,胡县令脑袋瓜子已经开始痛了。 衙役脸色不好,还带有几分惨白,他嘴唇嗫嚅,颤抖了两下,才稳住自己的声音,吐字清晰道:“大人,是人的头骨。” 是的,是人的头骨。 他们去高大壮家里找物证,原本是想找到高大壮杀人的证据,以为是什么物件,和渡船下面的一样。 谁也没有料到,在那树下,竟然有人的头骨,那瞬间,他们遍体生寒。 没有人不会怀疑高大壮没有杀人。 渡江一条人命,树下一条人命,谁能想到老实本分的人,在暗地里居然要了两个人的性命。 即使身为衙役,早已见惯了不少案子,也胆寒不已。 高大壮听到在自家挖到了人的头骨,先是震惊,后回过神连忙喊道:“大人冤枉啊,我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