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可,你在看什么?”艾青抓住熊本官的脖间的黑圈,试图在里面翻找从哪一根毛开始突然变黑的。 艾可可是她给熊本官起的昵称,六星中唯有臆星熊特殊,它们没有人形,也没有名字。 所以它们也几乎不入五名城,它们老实实呆在臆星,哪怕是臆星的环境对其他五星人看来也很恶劣。 “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艾可可声音很低沉,像是刚刚处在变声期末期的两百斤小胖子男孩。 当然它不是两百斤,一月多未见,它竟以迫斤二百八十四斤之巨,天知道它这段时光里,它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磨难。 臆星熊是杂食生物,它们只吃竹子。竹子是一种低能量阈值的食物,需要它们时刻进食才能维持偌大体型的消耗。 而在通天阙落入靖业坊后,熊本官艾可可的觅食范围得到骤然的扩大。五名城的各式高热量的小吃,让它不必时刻抱着竹子啃,而且它本能的进食习惯让它很难感受到饱腹感,代价就成了它的体型一月三变。 不久后,它就像是吹皮球一样,膨胀成如今的样子。 如今《关于艾可可的减肥计划》,已经成为了通天阙阙主艾青案板上的头等大事了。 “什么嘛?我为什么不信。”娇憨的少女用头顶开艾可可的脸,也投出视线向窗外看去,随后她的神情也呆滞了。 有好看的姐姐,还有超可爱的鱼!! 不知不觉间,她的脸好像也有点圆了。 又一人加入了隔空对峙的行列,她们都像是石化了一样。 推门声响起,无人反应。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墨绿玄纹的长袍,他腰间别着一把刀,一把剑,一头长发像是修铭一样束成马尾。 不同的是修铭是颅下的低马尾,整体风格更加柔和顺滑,适合给商坊洗发水做广告。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后脑勺上绷的很紧的高马尾,马尾底部只是略微超过脖颈,显得英气更重、锋芒更甚。 他就是同样好久不见的裴焕、裴坐堂。 而且他现在已经哥随妹姓,从王裴焕改姓成为艾裴焕了。 “青妹快看,我寻来了你喜欢吃的茶点。” 艾青一听哥哥回来了,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首先从对视中抽离出来。 “呀,哥哥你最棒了,嗯真好吃。不过哥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吃可堵不上她的嘴,她叽叽喳喳道。 裴焕奇怪地看了一眼‘巨熊’,解释道: “不知为何,这菁水楼的吃食火爆的很,那糕点大师傅一直在忙碌着,竟然完全跟不上外面的取餐的速度。” 艾青插话道:“因为好吃啊。” 裴焕点了点头:“确实不错,哥哥也是等了一阵子,才领来这份茶盒。哥哥运气好,这可能是最后一份呢。 据说底料已经用完了,我都听到里面大师傅在向管事的发火。这管事是对他多没有信心,才会只备这一点料啊?那请他来作甚,青妹你别说,还挺精彩的。” 裴焕莞尔一笑。 艾青不太关心这个小故事,但是她关心还有没有菁叶糕了。 看着一会就只剩下的一个菁叶糕,她右手打左手忍住了。 她失望地问道:“啊那马上就吃不到了吗?” 裴焕赶忙道:“一段时间内肯定吃不到了,不过我听那管事说已经在进料了,盛景结束之前肯定会有吧?”裴焕也不确定,他也是人云亦云。 艾青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艾可可,又看看哥哥。 她咽下口气,然后将剩下的一块菁叶糕一分为二,一半给哥哥。 裴焕宠溺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挡住了送上他嘴边的糕点,他从不贪这口腹之欲,示意让她自己吃。 艾青却忽然执拗起来,要扒他的手。 裴焕只好任她施为,一会儿后菁叶糕入口。不得不说,味道确实不错,甜而不腻,还有一股令人回味的清香。 剩下的半块自然是归艾可可了,艾青跑过去塞到它的口中。 艾可可眼前一亮,只是半块太少,它刚尝个味道啊。 于是它扭头看向艾青,发出两声沉闷的低吼,意思是再搞点、再搞点 艾青柳眉一竖,两眼一瞪。 她没好气道:“没啦,这是最后一块了。哥哥费了半响功夫才找到的,我惦记着你才分你的,你说你吃的怎么胖了,怎么还贪吃啊!” 这一通牢骚,让艾可可耳朵都垂了下来。 它一脸的懵懂,心中有疑惑,却没问出来,因为它知道它说不过。 它偷偷瞥向艾青圆滚滚的小腹,白藕状的浑圆小臂,还有那后天的婴儿肥小脸。 咱们二胖,能不说大胖不 都怪裴焕! 它虽然没说出来,可它带着问询的眼神,却让艾青变得更加气哼哼的。 哼!减这就就减! 通天阙阙主的案板上,搁着的《关于的减肥方案》原来也不止一份啊? 这边的零嘴互动,看的另外一边的施娟儿口水快流了出来。 她生起了生平,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抢人打算。 别误会,不是抢小姑娘,而是抢那做出菁叶糕的大师傅。如果让这大师傅也住到红房里面,岂不是可以一直吃到这美味。 施娟儿露出了一脸痴相。 引得鱼咕咕频频瞩目,她又心血来潮想做什么? 娟计划,不出意外的中道崩阻 主要除了菁叶糕,还有能打架这点甜头,其他都是麻烦 修铭肯定会管她,不怎么营业的豆腐铺也会彻底开不下去,而更刚入城的娴丫头肯定要一起榜上有名,无法在这高城里面混下去。 更重要的是,红房里面的老方会怎么想 施娟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这个家,她真的是考虑的太多也牺牲了太多 对了,修铭呢? 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施娟儿忽然眼神一凝,他不会去私会灵大家了吧?真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与她相熟吗? 甲字房内的温度骤然升高,鱼咕咕默默地将自己的头,按进了水里。 段妈妈聆中小人,终于在五名城与另外一股不可名状的双重压力下,骤然变成一滩滩墨水融化在那弯月盘上,段妈妈手中的红子僵在了半空,不进也不退。 娴丫头却惊呼出声: “姐姐,灵大家要上场了!” 气氛一下子骤松,鱼儿冒头,红子落盘。 施娟儿笑颜如花道:“段妈妈,快坐到第一排来,听曲” 所有石灯都灭了。 整个六楼都进入了黑暗。 “嗒咔嗒” 间歇响起的轻快拍打声。 “咕哒咕咕哒” 有鸟儿的声音。 (鱼咕咕:“咕?”施娟儿小声道:“嘘!安静”) “咚咚!咚咚!” 一开始就显得激昂的鼓点。 “哧哧呲啦” 一种不好分辨的杂音。 随后是一阵彻底的寂静。 所有若有若无的伴奏都消失了,所有音家舞家都似乎离场而去。 听感开始下沉,似乎只有人的呼吸、心跳、还有那不确切的楼体共振的声音。 然后是楼外的风声、极远处的低语。 最后观众好像听到了不久前在自身坊市里面,说过的话语,它透过悠扬的风声重新飘荡到这里。 好像这一刻,所有人都成为了那肆意的五名。 不! 这是假的! 这是她营造的心声回响!之前的铺垫有机关! 施娟儿很快看清她的套路。 就在这时,从激昂的鼓声开始,杂音、鸟鸣、拍打声,全部复苏了,而且交汇的融合到一起。 声音并不嘈杂,因为其中有层次、有远近。 不同的声音适合在影响人体的不同部位。 鼓声让人心脏鼓动,杂音让人捏紧了拳头,鸟鸣又化做清凉的甘霖,而拍打声好像在催促。 催促着什么?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个时点的即将到来,他们开始期待。 他们的意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绷紧。 他们急切的需要一个出口。 一道光。 一道七彩的光,当空出现。 她开口的同时,所有的声音又再一次消失。 一声轻吟,似鸟声,又似婉转的调,细听又是人声。 它温柔流淌,仿佛那声音不是从光中传出来,而是从每个观众的心里,又透过他们不知不觉挣开的嘴里共振而来。 出口出现了。 现在所有的燥热退却,一种让意识失神的共鸣开始了。 七彩的光团在天空中飘荡,一点点的编织着只属于她的乐谱。 当她擦过一根根早就布置在天花上的金弦时,演奏已然开始了。 原本无声的金弦开始震动出声,也开始发着夺目的光。 不同颜色光开始向着弦的两端传递,一端在六楼门厅,另外一端在脚下的舞台。 当她划过六十弦后,她也落回到了舞台上。 此刻她身上的七彩光几乎都消失了,流转到了几乎横跨六楼的弦上。 舞台上六十弦,却收窄成为一座正常的六灵瑟。 她轻轻地滑过以她为名的六灵瑟,天上的余弦也发出来了同样的声音。 原来,整个六楼都是一座特殊的乐器。 虽然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刺目的光芒了,可她身体依然呈现一种珠玉的质感。 其皮肤宛如脂玉,其面貌宛如洛神。 她轻轻地落下,身着的白纱却依然在轻轻的飘荡。 白纱没有遮蔽她天鹅一样的瘦长脖颈,露出了雕刻般的纤细锁骨。 她头上只插着一根玉簪,将黑发束成浑圆的发包,除此她全身便无多余的装饰。 六灵瑟开始发出婉转的声音,她也在轻声吟唱着。 器乐人声浑然一体,而逾近万人的六楼,再听不到一丝杂声。 这是第一曲,曲名《焉然调》。 她就是灵大家——灵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