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还没有解除,这只纸老虎只是那群无乡魂里,最弱的存在。 (括删,嗯,如果先出场的是人面蟒,那它就是最弱 不提它们远处白衣书生,艰难拉扯着的巨大阴影,欢乐鬼再自信自己皮糙肉厚,也不会认为那块咕嘟着的阴影烹不了它。 即使是人面蟒、血口蜈蚣、倒悬壶女、冥土卫、贪吃蛇、宫保鸡丁、蚂蚁上树、麻婆豆这些恐怖无乡魂就能让这师徒俩,吃不了兜着走。 鬼是无乡魂渴望的甜点,可鬼如果吃无乡魂只会觉得塞牙。 无论魂还是鬼,它们的本质就是破碎、破损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里面破,一个是外面破。 对它们来说吃掉或是被吃掉,只是一种重组。 魂吃鬼,是寻找心、寻找自我,与它身后的命线。 鬼吃魂,也许会换来短时间的强大,但更多时候只会污染自己的心。 甚至可能因此自身变得污浊沉重,绷断身后的命线,进而退化成无乡魂,或者也可能因此成为日眼星最强的视鬼。 但即使是视鬼依然被困在日眼星。 所以师徒二鬼即使本能感觉到地上的碎片,会很好吃。心鬼依然阻止了蠢蠢欲动的欢乐鬼,并在严词警告后。 relk(重新连接)后,心鬼老成持重,背着六肢小书包徒弟转头就跑。 剩下的笨b们,速度都不及心鬼快,师徒二鬼也短暂的脱离了险境,踏入了一场好像没有目的的跋涉路。 而没被师徒二鬼吃掉的纸老虎,在它们走后的一段时间后,其中几个比较大的碎片变成了几个丑陋的小纸人。 它们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每一块碎片,搓一搓像是糊纸灯笼一样,慢慢地又拼出了一颗虎头、一颗豹头。 然后它们又把自己卷巴卷巴,也糊到虎头和豹头中间,形成了新的虎豹身子。 新虎头猛的吸了一口气,结果从豹头这边的腿上全漏了。豹头着急忙慌地用另外一只爪子,试图按住缺口。却架不住气跑的太快,还没按住它就瘪了。 虎头也被殃及,还没重振山林,就光速泄气。 一下子,新虎豹又变成了贴在地上的纸片。20虎豹出师未捷身先死。 刚把自己沾上去的纸人,只好重新自己把自己撕开,几人跑出来计算设计30虎豹方案。 其中一个纸人好像有点生气,跑到瘪掉的豹头上踩了几脚,似乎嫌它太笨不知道检查。豹头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这又不是它的问题,还不是你们这些建设者的锅。但是它现在没了反抗能力,只好任这片纸人踩踏,同时把这个部位的纸人记到豹师傅小本子上。 又经过一番加班后,30虎豹出世,这次换成豹师傅吸第一口气。 豹师傅猛地吸了一大口,却感觉体内依然空虚。 于是它又吸了一口,还是这般。 它有些纳闷,再来一口。 再 再 忽然它发现这具身体动了起来,而它却完全没坐到驾驶位置上,它回头想要呵斥虎头。 却发现了让它惊恐的一幕,往常平视的虎头,骤然变得比山还大。 再一看,纸老虎竟然有了屁股,而它就在老虎的屁股上,变成了一个很小的豹头。 蠢笨如它,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是那张该死的纸人!不,是那群该死的纸人! 一阵风来袭,原来是那个该死的纸人变成的老虎尾巴。 它疯狂的一口咬上去,纸人一下子被它洞穿,结果前排的老虎也吃痛,而且被洞穿的纸人,也在慢慢漏气。 虎头这下转了过来,老虎也生气了。 虎头控制着整个身体疯狂的转圈圈,追着自己的屁股咬。 两只猛兽一大一小这下彻底决裂,可却也谁也够不着谁,就在那里凭空干嚎着。 那片纸人没死透,它把自己折叠的很小,老虎尾巴也因此短了一大截。这下终于不漏气,这具身体也就能继续运作下去。 它很记仇,不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这下子它宁愿委屈折叠自己,也不想虎豹分家或重组了。现在只要这具身体能够运行下去,这只豹头将永远的困在老虎的屁股里。 它要让这只豹头,永远活在无能的怒火中。 不过现在得告诉其他纸人们,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而始作俑者的师徒俩,早已远去融入了这日眼星黢黑的无边广袤中,很难发现它们。 就像是这日眼星的其他魂与鬼一样,只有靠的很近才能看到它们,才会发现这颗星球其实很拥挤。 日眼星通体黢黑,从远处看没有任何参照物,只有日冕加身,映照着它与普通星球的不同。 然而与这片斑斓时空中的所有天体、高城一样,它也是无源的。 若是师徒二鬼这么一直跑下去,他们迟早会跑到这颗星球的背面。 可是那里也不会有一颗发光的天体,映照着这颗黢黑的屎蛋星。 对于这里的魂与鬼,这片天地一直就是这样的。 天边的日冕像是一个怎么追,也追不到的幻影,无论它们在哪里,日冕只在那里。像是这个无垠的表面,所诞生的有形之囚。 这里没有变化,没有边际,没有生也没有死。 日食天地,洞玄不灭,走不脱的魂,来不完的鬼。 魑魅魍魉,意有余烬,脱不下的执,寻不到的乡。 “呼” “呼吁” “呼吁。” 心鬼也到了极限,它已经把它曾在儿时尿床原因,分析总结成报告,并且将归因到那夜里水喝的太多。绝非它晚熟,那时的它生理发育不完全,绝对不是。 现在它的心弦也已经麻木,无法靠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情刺激波动,进而为这具身体提供能量。 好在不知不觉间,心鬼背着的侦察役欢乐鬼,它终于看不到一只在它视线中,俩鬼已经可以稍稍地放慢了速度。 但心鬼还是勉力支撑着,根据它对于日眼星无乡魂的了解,这群脑子简单的怪物,它们即使丢失目标也会按照行动的惯性继续追寻。 直到有新的变化出现,吸引它们的注意力。而日眼星中想找到新的变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这群无乡魂,指不定要绕着日眼星跑上几圈,才会彻底忘记自身为何奔跑。 也因为如此,心鬼一直在转向跑,不然它永远不敢停下。 终于它累趴下了。 这也是鬼的缺点,鬼的主观意识加速了身体的代谢,也需要承受透支带来的虚弱。无乡魂则不同,它们只按照本能行动,所以相对要持久许多。 心鬼的体温已经跌成了石头,与某大仙人有的一拼。这也意味它暂时无法热融开与欢乐鬼的连接,这个徒弟小书包它取不下来了。 欢乐鬼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师傅的状态,虽然它有很多的问题,但现在还是优先要保持俩鬼的移动。 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师傅翻了个面,它自己也就来到了师傅的下面。 欢乐鬼的愈合能力很强,耐力也很好。六根短短的肢体,限制了它的速度,却也给它还不错的承载能力。 于是现在变成了徒弟背师傅,稍远地看,根本看不见欢乐鬼,只能看到心鬼的背上长出几根短腿,杵在地上半滑半爬着。 日眼星没有活人,它们也无所谓仪态。 速度减缓后,师徒二鬼终于可以交交心了。 “师傅,你每次来都这么惊险吗?”欢乐鬼笑容可掬,它发现师傅也不是很重,它俩这种形态就是太慢。 上面已经快石化的心鬼,心里一下子起了波澜,连带着身体也回温几度。它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第一次。” 欢乐鬼的笑脸一顿,有些心虚地问道:“是因为我漏了人脚,引来了那群似牛似马怪物的检查吗?” 心鬼没有回答它,答案却不言而喻。 欢乐鬼心更虚了,连带着脚下的动作都快了几分。‘一定要好好地表现,重新赢得师傅的信赖。’ 气氛低沉下去,心鬼的体温也继续下降,欢乐鬼此时与它深度连接,自然感知的很明显。 此时它的体温已经比心鬼高了,因此它背后的心鬼早就开始吸收它的热量,不过欢乐鬼除了觉得有些冻背,倒是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 它也发现了,师傅自从体温降低后,不管是动作还是话都少了很多。这显然不是一个好的趋势,欢乐鬼心里着急,嘴里不停道:“师傅?” 心鬼脸上已经有了冰霜,它睁开口回应道:“嗯?” 欢乐鬼继续问道:“师傅,你还没告诉我们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 心鬼反应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道:“徒啊,我们目的很简单活下去就行,至于去哪里?”心鬼又顿了一会。“那不用我们操心,因为无论朝向哪个方向。我们脚下的路,都是回乡的路。”此时心鬼的眼中,出现了一根几乎不可察的红线,那是五名城连接着它们的命线。 欢乐鬼听师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终究它还是没忍耐住,坦白道:“师傅,徒儿愚笨听不懂。” 心鬼当然也知道,它解释道:“无眼星是一处诡异聚集的地方,有些话暂时不好说的太透,你只需要知道。在这里去哪里不重要,我们只要存活一定的时间就有办法回去,忘记我们是怎么来的吗?” 欢乐鬼还是没听懂,但它听懂了师傅有把握。那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心里有底,脚下也稳当起来,它开始考虑起师傅的乘坐体验,自身的行驶是否平稳,等影响六肢牌移动载鬼小背包的vv级顾客的使用评价等细节。 这是它当预备役商贩学到的道理,现在看起来在这里也一样。欢乐鬼很开心,因为它觉得它终于遇到了一个好师傅。 ‘远不是之前的那个垃圾商贩可以比较的。这次它闯了这么大的祸,师傅也没有严词训斥,遇到危险也没打算放弃自己。’ 它不知道的,是那几只无乡魂发现它们,是因为它的师傅伪装出现了纰漏,虽然师傅的心乱与它有关,而且它们自始至终追的也只是它的师傅。它在无乡魂那里并没有暴露,不然不等那两只牛马鬼,无乡魂就会先吃了它。 它不知道,心鬼不会不知道,事实上心鬼也很纳闷,无乡魂对欢乐鬼好像没有兴趣。 ‘难道是自己的肉比较劲道,而欢乐鬼的肉太肥腻?’ 欢乐鬼为了维持师傅的体温,继续问道:“鬼路,究竟是什么?” 心鬼果然被它的问题勾起了思绪。 不过它的心弦已经识破了它们的阴谋,它又不是永动机。所以心鬼这次的心绪涟漪中并没有榨出几分能量,只是让它的体温下降变慢了。 这是一个很大问题,甚至是所有鬼要面对的终极问题。 对于现在的五名城城门鬼而言,它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心鬼就这个问题,还是有几分自己的理解。 它的身体已经被冰霜覆盖,面部更是找不到嘴巴与鼻子,只有一双眼睛发着明亮的光芒。 它想要说话,口却没张得开。 不过依靠着身体的骨传导,欢乐鬼还是听到了它的声音。“徒儿啊,你认为世间有鬼吗?” 不等欢乐鬼回答,心鬼自己便回答了这个问题。 “徒儿啊,世间无鬼,从来都没有鬼!” 欢乐鬼一下子停在原地,看着自己六根粗壮的短肢,黏糊q弹的皮质,之前的贯穿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它的浑身没有一处伤口。这种恐怖非人的自愈能力,无法言状的怪异生体形态,它不就是鬼吗? 欢乐鬼试图扭头看向师傅,却被师傅宽广的背挡住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它始终看不清师傅的脸。以前是太高,现在是两人朝的不是一个方向。 它现在感到很困惑,像是老登头一样困惑。 ‘没有鬼,它们是什么?’ ‘没有鬼,这里是哪里?’ ‘没有鬼,身后那群牛马虎豹、锦袍书生、宫又是什么?’ ‘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要去哪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欢乐鬼真的很困惑,困惑到停下了脚步,日眼星开始摇晃,远处低矮的日冕天光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欢乐鬼语气颤抖地问道:“师傅,那我们是什么?” 王志德轻笑道:“傻徒儿,我们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