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愣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一下头，依然保持着姿势不动。他不敢回答，因为刚才有一个同学就是个教训。教官问他话，他赶紧妙语连珠地说着，嘴巴跟连珠炮似的。他自己还觉得好像是得到了特殊待遇，完全松懈了只顾着和教官说话。 “谁让你说话了，谁批准你了，刚才开大会的时候你没听见吗？”教官剑眉竖眼，一脸正气，“在军队就得服从命令，服从，必须服从，绝对服从，军队是要讲原则的，犯了错误就得承担错误，就得受惩罚。” 后来的结果是教官让他出列，在旁边站军姿，比别人多站10分钟。这10分钟可以说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教官看着张扬嘴不敢动，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一幅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的标准样。教管就对着张扬轻蔑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张扬用余光看着教官的身影，看他走远了，整个人立马塌下来了，但是也不能太松懈。 站了一整天的军姿，接下来开始走正步，喊口号，每天不停的重复。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即将奔溃，他们每天都是盼望着盼望着中午12点的到来，只要操场上的大喇叭喊一声解散，大家跟泄了洪的潮水一样，奔向餐厅。 西区只有三个餐厅，座位有限，要是去得晚了，就是买了饭，也只能蹲在墙角吃。张扬和舍友们冲进去，把帽子放在餐桌上，算是占了个座位，但是有时候打完饭回来，发现帽子不见了，而座位上已经有了别的同学一本正经地坐着，头都不抬一下，自顾自飞快地吃饭。 后来他们决定两人一组，一个人去买饭，另一个人占座，把外套一脱，放在桌子上，帽子放在椅子上，这样的话就不会担忧鸠占鹊巢了。但是还会有很多的同学端着碗或者端着盘子跑过来问：“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吗？” 他们总会露出一幅心灾乐祸的嘴脸，冲着来人说：“对不起，已经有人了。” 然后看着他们灰溜溜的继续在餐厅里面苦苦地寻找空座，狂笑不止。 下午军训的时候，太阳更是毒辣，军训开始第一项功课还是站军姿。小王教官跑过来问张扬：“你怎么还没有剪头发？” “报告教管，我准备下午去剪。”张扬一脸的惊恐，“下午去剪头发，请教管放心。” 教官笑了笑：“别紧张，放松。” 氛围好像很轻松，但是张扬非常难受，他不敢笑，为了不连累五连的其他人，他只能忍着。 西x大的树很多，但是在偌大的操场上找不到一片绿荫。阳光惨淡淡地扑下来，暴晒着他们的皮肤，不久黑了一点，不久又黑了一点，在不久牙齿白的很白了。 军训的生活异常无聊，每次瞄着眼偷看女兵连，也都是齐帅帅的黑脸，难以分清美丑。偶尔大家走在路上会指指点点，在这单调枯燥又乏味的日子里，这样的话题也就成了大家晚上开卧谈会的主要话题。 这段时间除了军训之外，也有一些其他的活动，比如说连队文艺晚会。因为这种晚会，机电学员出了一位名人，是机制专业的一位同学，名叫秦贵，他是贵州人，弹得一手好吉他。 因为他会弹吉他，每当军训中途休息的时候，就会给大家边弹边唱，深受教官和辅导员的喜欢。尤其是连队文艺晚会的时候，一手自弹自唱的《灰姑娘》人人传颂。每当休息时间，秦贵都会被大家推举着表演节目。 有才的人只是个别，无才的人占绝大多数。在军训的这段日子里，无才之人没有其他追求，再苦再累的日子也要煎熬，用伟哥的话说：”爷们儿，受点苦无所谓，只不过是心里憋屈！” 为了找点乐趣来度过每个无聊的夜晚，宿舍的人每天晚上都会轮着讲一段鬼故事或者是段子笑话，来结束一天劳累的生活。 有一天小毛讲的一个短笑话特别的经典，他说：“一个公司的老总聚会玩游戏的时候，规定谁输了讲一段即短又富有内涵的笑话，有个女同事输了就说，你是锄禾，我是当午。” 小毛一讲完，大家就开始狂笑。伟哥被大家称之为变态，因为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看鬼故事，看完鬼故事之后才睡得踏实，作为凡人是无法想象伟哥的内心世界，只能唏嘘敬仰。 突然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了夏天的雨，很大很大的雨，哗啦啦冲洗着整个世界。军训时，每当天变阴的瞬间，大家在休息时间会不约而同的把手里的帽子扔到天空，祈求着呐喊着:“老天爷，下雨吧！” 一个人求雨不足为奇，但是一个班一个连都求雨，就是奇观。 后来学校领导在大喇叭上喊：“大家安静，如有再求雨违反军规，扰乱纪律，蛊惑人心者严惩不贷，严肃处理，忘各班各连严加看管，不要触碰高压线，否则后果自负。” 所有的教管立即喝令斥责，作为惩罚停止了剩余的休息时间，转而加紧操练，空气凝滞。人人汗流满面，一个闷字在心头，全身燥热不堪。 眼看着国庆节即将到来，因为军训，西x大没有发出给这一届新生放假的消息，大家本想着放七天假，还可以回家。因为军训，所有的愿望都破灭了。 文超和杨阳一起给张扬打电话约着一起放假回家，他们三个在高中关系特别好。文超是学霸，考到太原理工大学上学。杨阳学习也不错，一米八的大个，考到了武汉华中科技大学上学，他的大学每年都有樱花绽放。 文超和杨阳是老王的得意门生，一生为之骄傲，值得挂名的爱徒，可张扬就不一样，这没想到高考的时候居然能让老王刮目相看，也能跟文杨他们视为一类。 张扬特别羡慕他们能够放假回家，本想着要和他们一起回去把欢笑高挂，把泪水抛洒，以此来回忆和挂念高中的那段时光。张扬手里夹着磨砂猴，趴在宿舍阳台上，看着远方。夜晚出奇的热，实在是无法入睡安眠。 沈浪偶尔过来给张扬一根红塔山，说几句话就回去了，张扬后来发现沈浪又拿走了他的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