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疾驰回到县衙。 进门之前，邵临川吩咐一旁的人：“快去请大夫。” 一只手突然虚虚地握住他的手腕，“不用大夫。” “你想死直接说，我给你一刀还省得你瞎折腾！” 手腕的力道更大了一点，“不用大夫，我没事。” “好好好，小爷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段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又没了声息。 不敢继续耽搁，邵临川迅速抱着人回到自己房间。 将他放在床上，邵临川想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可是稍微一动，他就皱着眉挣动起来，嘴里还含糊着：“疼。” 谢游看得龇牙咧嘴，问道：“这怎么办？” 邵临川没有说话，手上用力，段明的衣服“刺啦”一声被他撕开。 布料下的伤口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 那几板子并没有破皮，现在也已经发紫肿胀。 一眼看去，惨不忍睹。 “少爷，要不我来吧。”担心自家少爷不会照顾人，谢游主动请缨。 “别废话，药。” 邵临川仔仔细细将伤口清理干净，敷上金疮药，最后用干净的白布包好。 谢游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跟了邵临川也有四五年了，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细致认真。 邵临川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微微蹙着眉，“就像我曾经一直在找他，现在终于找到了。” 谢游理解不了，“你们之前认识？” 邵临川洗干净手，“就是不认识才觉得奇怪。” 擦完手，他重新回到床边，探了探段明的额头。 “发热了。” 刚刚把药喂下去，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谢游打开门，一个一身黑一的人站在门口。 “少爷，人找到了。” 邵临川一惊，问道：“王铁抓到了吗？” 那人恭敬回道：“王铁跑了，但是乔石被我们找到了。” “走，去看看！” 三人刚要迈出门口，床上的段明艰难起身，“我也去。” 邵临川收回迈出去的腿，“去什么去，自己是个什么状况不知道吗？再有下一次，我可不给你收尸！” 段明费力地抬起手，拉住他的衣摆。 “我也要去。” 邵临川盯着他看了一会，重新拿了一件干净的披风，仔仔细细给他裹上，一把将他重新抱了起来。 “放下，我自己能走！” 邵临川稳稳地抱着他，“就这么去！” …… 刘、王两家人和乔石没被关进县衙大牢，都被押在县衙大堂。 他们四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前方放了一把椅子。 邵临川仔细地将段明放在上面。 刘、王两家十来口站在一旁，垂着头，乔石被捆住了手，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看到他们这幅样子，突然笑了起来。 “我还当是什么高门公子呢，原来竟是这样！” “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字！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主人的！” 邵临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什么东西，也敢议论我！” “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来人，杀了吧！” 谢游提刀上前，就要动手。 刀在离乔石的脖子只剩一指的时候停住。 乔石却是如他所言，脸上并无一点恐惧之色，甚至他嘴角还带着微笑。 他闭着眼，察觉到刀停下，他睁开眼哈哈大笑。 “你们不敢杀我，主人说的没错，你们就是一群懦夫！” 邵临川脸色难看地问他：“为什么不怕死？” 乔石得意地说：“我没有死亡。” “我的主人说了，我将会永生！你们是杀不死我的，我看你们还能怎么办！” 邵临川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死不了？那更好了，来人啊，拉起来！” 旁边两个人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邵临川掏出一把匕首，扎进他的肩膀，转动刀柄。 乔石发出像是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邵临川拔出匕首，笑眯眯地说：“死不了没事，还知道疼就行。” “你大概不知道，最痛苦的其实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乔石的瞳孔恐惧地缩了一下，但是他依然嘴硬：“无论我受了多重的伤，主人最终都会让我恢复如初。” 邵临川：“是吗？我更期待了。” 挥挥手，“带下去回头我要好好玩。” 将人带下去，刘、王两家的人已经被吓得几乎站不住。 邵临川把玩着手里沾血的匕首。 “你们谁先说？”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闻言，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官，官爷，我先说。” 邵临川满不在乎地用刀尖指了指他，“好，那你先说吧。” “他，他们说，只要我把家里的老二卖给他们，就给我一大笔钱。” 邵临川停下了玩刀的动作，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了？” 男人低下头，“官爷，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家穷，不卖她，我们一家就都要饿死了。” “再说，这年头卖孩子也不违法啊。” “卖孩子是不违法，但是杀人违法。” 段明强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知不知道他们买女孩去是干嘛？” 男人不作声，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突然一个小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二姐是不是死了？阿娘，我要我二姐，我要我二姐……” 几个孩子闻声接二连三地哭了起来，就连两个夫人都开始抹起了眼泪。 段明强压下怒气，问道：“他们怎么和你们说的，如实交代，或还能从宽处置！” 刚刚的男人已经不再理直气壮，还是低着头，“说，说了。” “他们说需要几个孩子为他们的神献祭，我们的女儿被选中，不仅可以去侍奉神灵，还可以给家人一大笔赏赐。” “所以，你们明知道他们要把你女儿杀死，还是亲手把女儿卖给了他们？” 段明的身体紧绷着，声音里的冷意像是淬了冰。 一旁的邵临川却注意到，他整个人都已经摇摇欲坠。 邵临川不动声色地扶住他。 那汉子还在狡辩：“翠翠被选上是她的福气！” “我最后再问你一句，那晚你们在不在现场？” 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 就连一直哭嚎的小孩都止住了声音。 段明推开邵临川搀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地问道：“那晚，你们，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