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玉看着她,卢金贵神色温和,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微微挑了下漂亮的眉,不动声色地说:“好。” 卢金贵见她答应,便转过脸,矜傲地率先大步流星地离开。 唤做小四的矮壮短发女,和梳着两个辫子的干瘦女生瞪了她一眼,带着另外几个小跟班一起去追卢金贵了。 楚红玉随后眯了眯漂亮的狐狸眼,跟了上去。 她倒是想知道这位学生会主席想说什么。 …… 系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门口站着好几个冷眼不说话的女生,正冷眼看着走过来的楚红玉。 叫小四的矮壮短发女生从门里出来,看见走过来的楚红玉,忽然态度变得很温和。 “进来吧,卢主席能和你谈话,说明你还是可以改造挽救的,你可以叫我阿四。” 楚红玉听着这种口气,就忍不住心里有些不舒服—— 前些年大混乱时期,单位里混上了革卫会的二流子们权力最大,特喜欢用这种恩赐的口气说话。 每次把她爸爸和妈妈带走欺负的时候,都是这种口吻。 楚红玉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老四。” 说完,她推开面前的矮壮短发女生进了办公室。 被推开的李四娣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但她还是咬牙忍住了,看着楚红玉窈窕妩媚的背影,往地上吐了口粘痰:“骚狐狸!” 一边的梳着双辫干瘦姑娘蹙眉:“四娣,注意,卢主席说过,我们要讲文明树新风,不能把乡下和县城里随地吐痰的习惯带来,你也不想让卢主席知道你这样吧?” 李四娣一只脚踩在浓痰上,把痰蹭开,不甘不愿地冷哼一声:“知道了!” 楚红玉进了房间,打量起了这间办公室。 这也是她第一次进入这个系学生会主席办公室。 老师都不一定有独立办公室,卢金贵竟然能想办法捞了一间,可见是有点本事的—— 虽然办公室是储藏间改的,不是很大,但也已经很能说明卢金贵在学校确实吃得开。 进门办公室右边墙壁有一副很大的,看着也算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谁说女子不如男,敢叫日月换新天! 楚红玉微微挑眉,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还算亲切沉稳的女中音:“红玉同学,来了,坐吧,喝茶。” 楚红玉转身就看见卢金贵走了过来,把手里的搪瓷杯子递给她。 楚红玉接过来,不动声色地问:“卢主席叫我来有什么要吩咐的?” 说实话,这位经济系学生会主席,虽然长得一般,但是身材确实很好,161左右的身材,窈窕且凹凸有致。 加上一头新烫的波浪长发,算是个背影美人。 卢金贵细长微浮肿的眼里闪过微光,笑着示意她坐下:“我当时收到你的资料的时,就知道咱们系学生会要进来一个优秀的姑娘,果然不错。” 楚红玉不卑不亢地说:“你过奖了。” 卢金贵又轻叹了一声:“今天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那个港商对我们内地人是多么歧视,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就好像他一百块钱就能随便地羞辱人,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那样,是提供学习的机会。” 楚红玉没怎么接话,只是笑了笑:“嗯。” 卢金贵拿着杯子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地看着楚红玉说:“我年纪比你们这些小姑娘虚长几岁,托大说一句,也算见多识广,那种歧视女人的富豪,你跟着他非但什么都学不到,说不定还会被欺负,甚至……” 她皱眉,欲言又止。 楚红玉月做出疑惑的样子:“甚至什么?” 卢金贵凝重地道:“这些港府富商对待男女关系极其随便,你要去他身边上班,毫无社会经验,只怕会被他欺负了,也没地方申冤!” 她语重心长地叹气:“我记得你是有未婚夫的吧?如果你未婚夫知道你去给那种人做秘书,会影响你们两个人的感情” 楚红玉妩媚的狐狸眼微微一挑,上下打量起卢金贵,忽然问:“卢主席一直都这么会做思想工作和关心人?” 卢金贵觉得她的反应和自己平时那些崇拜自己的小姑娘有些不一样。 她叹了一口气:“你是知道的,女性之间互助的情谊应当比肩男性之间的哥们情谊,所以,我是想跟你说清楚利弊,一百块钱出卖做人的尊严不值得……” 楚红玉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仿佛很好奇:“也就是说,卢主席说希望我放弃这个职位,但就算我放弃这个职位,总有其他女同学或者男同学会去应聘,您总不能去‘挽救’所有人?” 卢金贵看着她,温和又淡然宛如大姐姐—— “我希望每个姑娘都好好的,但我只能尽力去挽救悬崖上的羔羊,但如果对方不听我的,也只能责任自负了,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楚红玉轻轻掸了掸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皙白手指—— “啊,真让人感动,但卢主席,我和你一样想要挽救迷途的羔羊,决定舍身救人!” 她顿了顿,在卢金贵变冷的眼神里,无奈地耸肩一笑——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被港府资本家羞辱这种悲惨的活我来就好了,怎么能让其他的同学遭这样的罪!” 说完,楚红玉摆摆手,转身离开:“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我还要为给资本家当牛马和改造资本家做点准备呢。” 卢金贵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 “红玉同学,你知道的,你和宁媛不一样,她无根无基,听说是个孤儿,抱资本家大腿是为了能留在沪上找个出路!” 她顿了顿:“但是你,你可是本地人,父母也都有单位,你未来也要进单位工作的,有这种和资本家厮混的经历,会影响你工作的。” 楚红玉忽然轻笑了起来:“这您就别操心了,我一定会努力去改造资本家思想的,卢主席放心!” 说完,她不留情面地转身离开。 卢金贵看着她高挑娇柔背影,眼底闪过森冷的光,但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看着李四娣和另外两个女孩子进来,她又恢复了平时矜淡文气的样子:“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梳着双辫的干瘦女孩推了推眼镜,皱眉:“怎么,楚红玉不听主席劝吗?” 李四娣一听,就立刻粗声粗气地骂了起来:“我就说她是个不识抬举的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