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见面後,凌越有好几天没有去看望枫叶。聂潜问他是否改变了主意。 凌越说当然不是,只是他的手伤了,等伤口好些再去,毕竟在那里会经常碰水。 可是枫叶却心神恍惚,内心饱受煎熬,是不是聂潜又要把他送走了?听偶尔来看他的少年说,他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蜷缩在水底,枫叶闭著眼睛,眼泪悄悄滴落。 这天晚上,聂潜拉著凌越坐在他腿上,摩挲著他纤细的腰肢,「以後,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了。」 凌越的睫毛扇了几下,「嗯。」 「有心事?」 凌越咬咬下唇,为难的说,「其实,枫叶……」 「枫叶?」聂潜没记住人鱼的名字,经过凌越的提醒才记起来,「他怎麽了?」 「把他也送走吧。」凌越长出一口气。 聂潜见他一脸不愿,可是又说出相反的话,问道:「为何?」 像是想起了什麽,凌越的脸皱了一下,「也许我做错了,这孩子一直都很依赖我,可是我对他并没有多馀的感情,这样下去……」凌越平静的说,「有什麽结果呢?」 枫叶对凌越的感情,聂潜看在眼里,这也是他容不下的,他的东西,哪里有他人觊觎的机会。「那就一并送走。」聂潜爽快的说。 凌越抓著他的胳膊,「但是,他以为自己会被留下,我……」 「你这几天就在想这个?」聂潜问。 凌越轻轻点了点头。 「让下人去办吧。」 凌越点头,但过了一会儿,凌越又觉得不妥,说道:「还是我亲自去吧。只怕他不要激动才好,第一次见面时,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聂潜沉吟一下,说道:「走吧,我和你一起。」 枫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哆嗦了很久才开口,「骗人!」 凌越低著头,「是我没有守信,你走吧。」 聂潜沉著脸,开口道:「事情就这麽决定,你就和他们一起走吧,想离开也行,我会给你一笔钱,甚至你想恢复双腿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为你动手术。」 「不要!」从枫叶口中爆发出的声音像是尖叫,他看著凌越,声音又低了下来,「你答应过在一起的。」 凌越已经是自己的情人,枫叶的话无疑是对聂潜的挑衅,他当场抬起凌越的脸,在他唇上强硬的一吻,手掌在他腰上捏著,一吻过後,在枫叶红红的眼眶下,说道:「看清楚了,小东西,他的我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凌越是枫叶心中的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口,却开出了花朵,他怎麽也不肯退让的喊著,「不是不是,我不离开……」 聂潜的耐心可不是为枫叶准备的,他把挣扎著爬上岸的枫叶从凌越的脚边踹离,可是枫叶却不顾腰上的疼痛,继续抱著著凌越的小腿不许他走。 聂潜恼火的又要抬腿,这一次,却被凌越往後推了一下,「别打他。」 凌越的维护根本就是火上浇油,聂潜手臂一挥,要把凌越搡开,哪知凌越还要向他冲过来,结果手臂硬生生撞上了凌越的脸,血丝顺著凌越的嘴角流了下来。 枫叶傻了一样,看著凌越为了他受伤,好像忽然底气又足了起来,明明他们说好了的,一定是聂潜,是他不要他们在一起,把自己买回来,又把凌越关起来,打他,做出那种肮脏的事……都是聂潜的错!枫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越,越,呜呜,你要不要紧?」枫叶眼巴巴的望著他问。 凌越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摇头。 聂潜面色似水,拳头却握了起来,「走。」说著,抓住了凌越的胳膊。 枫叶不甘心的向前一扑,又抱住了凌越的腿,嘴里重复的喊著:「不要不要!」 聂潜周围的戾气爆涨,他松开凌越的手臂,决心给这个小人鱼一个教训。 穿著皮鞋的脚踩住枫叶伸出的胳膊,「放开。」 「不放!」枫叶倔强的咬著牙。 聂潜虚起双眼,脚跟缓缓下压。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凌越抽出了放在裤子口袋里、包了一层布料的物体。 在枫叶要哭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凌越悄然暴露出了包裹下的东西,那是一把小刀,是他那晚在厨房趁乱藏起来的,聂家的厨房够大,刀具也够多,一把不起眼的小刀就这麽被他摸了出来。 聂潜正在对付枫叶,忽然,眼睛的馀光看见了一闪寒芒。 「你!」聂潜侧过身体,躲过了。 凌越又挥下另一次攻击。这次,看起来傻呼呼的枫叶几乎反射性的抱住聂潜的腿。 「你们……」聂潜只好用手反挡,刀子深深的刺在胳膊上。 凌越的眼神已经变了,凶狠疯狂。聂潜顿感一股透心凉意,凌越要他的命。 「枫叶,用你的指甲!」凌越挨了聂潜一拳,狼狈的向还抱著聂潜腿的枫叶喊道。 枫叶看著凌越和聂潜打了起来,本能的要帮凌越,他的手指立刻一缩,长而尖利的指甲立刻陷入聂潜的腿部肌肉。 聂潜脚下一痛,险些没有站稳。机不可失,凌越一刀对准他的心口插入。 然聂潜的身手不是凌越可以比的,他躲了过去,忍著痛去踹这个妨碍自己行动的人鱼。人鱼痛得呜呜乱叫,可是凌越叫他不要松开,他越抓越紧,收拢的指甲像是要割断聂潜的腿。 凌越受了不少伤,可是依然不要命一样拿著刀乱刺,眼看局面不妙,聂潜立刻要喊人帮忙。可是别墅隔音极好,那些宠物们又被他严厉警告待在房里不许出来活动,怕撞见来这里看枫叶的凌越。 这简直是自掘坟墓,或者说是凌越早就埋下了伏笔。聂潜的心渐沉,他到底从什麽时候动了杀机,计画了多久。 凌越气喘吁吁的後退一步,聂潜就算受了伤也依然不好对付。 看起来镇定的聂潜,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手上、腿上的血越流越多,他不能先对付枫叶,否则凌越就会给他致命一击,但枫叶又死死缠著他的腿。 聂潜用手肘隔开凌越,左手一把握住凌越持刀的右手。凌越抽不出手,又刺不下去,聂潜的力气很大,而他手上的力气渐失,几乎要握不住刀子。 「枫叶,枫叶……」凌越慌张的喊道:「救我,救我……」刀子从凌越的手掌滑出,掉在地上。 聂潜劈手给凌越一拳,凌越摇摇欲坠的呼救。枫叶听到凌越求救,六神无主的不知如何是好,抱著聂潜的腿往前抬腰,让上半身坐起,双眼一闭,手指成爪状刺向聂潜。 枫叶的手指上传来陌生的感觉,液体从他的指甲流下他的胳膊。 聂潜的大腿血肉模糊一片…… 凌越趁机用肩膀向聂潜撞去,用身体的力量将脚步趔趄的聂潜撞倒在地。 扑到地上捡起刀子,凌越狠狠的往聂潜的心口扎去。 聂潜用手挡住,勉强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把凌越撞开。 一见凌越摔在地上,枫叶忍住对血的恶心,松开聂潜。但聂潜腿上伤重,一时也爬不起来。枫叶抓著聂潜的腿,鱼尾向前一滑,五指插入聂潜的腹部…… 聂潜闷哼一声,倒在血泊里捂著腹部动弹不得。 枫叶也不好受,他的脸被聂潜踢打得面目全非,上身青紫瘀肿随处可见,凌越也多处受伤,但是却是其中伤势最轻的一个。 看聂潜被制服,他先是坐在地上喘息,然後大声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枫叶簌簌发抖,不断的自言自语,「我杀人了……杀人了……」 凌越站起身走去,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真是浪费了我给你的天然好武器。」 在聂潜身边蹲下,凌越把玩著小刀,「记不记得,那晚你一下一下扎在我身上,让我听话,还剩下多少没扎完?」 聂潜没有力气和他争辩,只是眼神如困兽一样瞪著他。 凌越很享受他的眼神,舔了一下受伤的嘴角,「六下呐。」说完,又笑了起来,「呵呵,居然要我当你的情人,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的表现很好笑,真以为我们是情人吗?本来我是不确定的,但是你的表现真的好像很爱我啊……!」 凌越恶意的说道,「那麽,这六下你帮我受了吧。」 聂潜的目光像箭一样,恨不得射穿凌越,「你这个贱人!」 凌越回答他的,是温柔的一刀。刀尖缓慢的插入聂潜的肩头,一点一点下压,直到完全没入。 「第一下……」凌越抬起聂潜的下巴,像他每次对自己做的那样,「别这麽看著我,我可不会给你一个吻。」 被凌越话里的戏谑激怒,聂潜咬牙切齿的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凌越的笑容僵住,神色一点点冷了下来,「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你不死,就是我死!」说完,凌越骤然抽出聂潜肩上的刀。 他舔了一下刀上的血,彷佛吃人的野兽,白皙的面孔透出几分妖冶,「有时候你对我还不错,尤其是出院後……」 聂潜神色一变。可是接下来凌越的话又让聂潜恨不得将凌越掐死。 只听凌越说道:「可是你这麽做,只让我更加恶心,如果原来我还对你有几分畏惧的话……傻瓜,你真以为可以得到一切吗?」 刺激濒临死亡的聂潜似乎给了凌越极大的快感,他的言语越来越刻薄,「所以我一刻也无法忍受,尤其是被你碰到的时候。今天我是没有多大的把握的,只是,我受不了了,再待在这里一秒,我都会发疯。」 聂潜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随时都会因为失血休克,凌越得意的举起刀,「我要走了,没有时间为了你浪费那五刀,给你个痛快吧。」 枫叶寒颤著,小声说,「越,他还没死,你要做什麽?」 凌越的眼睛向枫叶瞪去,「废物,闭上嘴。」 枫叶委屈的不敢再说话。 凌越的手就要落下,忽然,他看著枫叶笑了起来,「来,过来。」 不明所以的枫叶果然乖乖爬了过去。凌越抓住他的手,把刀塞到他的手中。 枫叶像被火烫了手一般,「不要不要……」 「拿好!」凌越凶狠的将枫叶骂了一通,然後道,「杀了他。」 枫叶害怕的连连摇头,「呜,不要……不要……」 凌越却不肯甘休,「装什麽装?就是你不动手,聂潜也是你杀的,看看他的腿还有腹部,要不是你,他会躺在这里吗?来,补上一刀。」 枫叶被凌越弄得快要错乱了,杀人对他来说,是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这副胆怯又天真的样子,凌越却是最厌恶了,大概因为他心底一片黑暗,对於光明就异常的排斥,他贴在枫叶的耳边说,「听话,你不是希望他死吗?他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 和凌越在一起,这是深藏在枫叶心中的愿望,他被诱惑的伸出了手,可是就在刀子刚碰到聂潜胸口的时候,又蓦地清醒了过来,终是抵不过杀人的恐惧。 凌越眼中的狠戾之气一闪,拿著枫叶的手腕往前一推,刀子插入了聂潜的心口。 聂潜因为失血已经晕了过去。 枫叶望著凌越,整个人都懵了。 「你杀人了。」凌越丢下一句足以让枫叶崩溃的话。虽然觉得在这样的伤之下,聂潜不可能活下去,但他还是谨慎的探了聂潜的鼻息,摸他的颈动脉。 枫叶见凌越还有心检查聂潜的尸体,忙拉著他的胳膊道,「我们走吧,我们快点走好不好,万一有人进来……」 凌越被枫叶一拽,有些浮躁的就推开了他,「走?你不会杀了人就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