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从水中上来,伤心的道,「你怕我伤害你吗?」 凌越反问,「你会吗?」 「我不会,我不会伤害你的,凌,主人,我向你发誓,我是无意的,下午我……我只是太想你了……」用手背抹去泪水,枫叶开始发誓。 凌越的眼中不带感情,「你知道我从不相信誓言。」 枫叶搅著手指,局促不安的喃喃:「我……」 「你该高兴。」 枫叶望著凌越,眼神像是在问为什麽。 「知道我为什麽在这里吗?」凌越似笑非笑的回望枫叶,「聂潜抓了我。」 「……」枫叶瞪大双眼,眼珠转了转,猛然低下头,然後抬起,「为什麽!」 「……」 凌越什麽都没有说,枫叶却激动的道,「凌,他不能这麽对你,不能待在这里。他不能这麽对你……不可以……」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枫叶红著眼,喃喃重复著。 「怎麽又哭了,你要高兴,不是恨我卖了你吗?不需要你动手,聂潜会替你达成,等他腻了,我只有死路一条。」凌越说著说著竟笑了起来。 「不会的!」枫叶打断凌越的话,「凌,你不会死的。」 「我会!」凌越笃定的道,似乎在谈论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枫叶对於凌越的坚持很难过,在他眼中,凌越是天一样的存在,绝对不会塌下来。这种感觉即使在凌越将他当做货物卖出也没有改变。 是凌越在肮脏的垃圾堆里捡到他,给快要饿死、满身疮疤的他生的希望。 偶尔凌越对他微笑的时候,他便觉得死了也值得。这条命本来就是凌越给的。 这麽想著,枫叶忽然为昨天对凌越起了杀机感到万分愧疚和懊悔。 在枫叶沈思的时候,凌越总算走到他身边,温柔的捧起他的脸,「我死了,你还恨我吗?」 枫叶恍惚的回答,「不会,我爱您……呀!」一时不察说出了心里话,枫叶羞红了脸,想要拿手去挡,却被凌越阻止。 偷偷的打量凌越,枫叶充血的脸皮瞬间又白了下来,他不高兴了,他生气了! 「你不要爱我。也不能爱我。」凌越决绝的说道。 果然……枫叶声音哽咽,「我只是默默爱著你也不行吗?」 「我不需要你的爱,它是没有结果的。」扔下这句话,凌越俐落的起身欲走,却被枫叶抓住了裤脚。 「……」凌越定定的看著枫叶,直到他松手。 凌越只离开了主宅不到一个钟头,当他看见聂潜坐在客厅时,心中惶恐不安。 聂文正站在聂潜的侧後方向他说著什麽,聂潜倾听著,不时插上几句。 在凌越站定半分钟後,聂潜才道,「回来了?外面好玩吗?」似乎才发现凌越一样。却又亲腻自然得如同两人是情人关系一样。 「我,吃多了,出去转了一下。」凌越想了一下,又道,「我去了……」 「好了。上去洗个澡吧。」聂潜看了下时间,不到八点。在凌越即将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又加上一句,「一会儿和我一起出去。」 聂潜是去了酒会的,但很快就觉得索然无味,虽然每一个人都戴著名为微笑的假面具,但隐藏其下的不过是利益作祟。比起巧笑嫣然的贵妇和大小姐,还是家里的小野猫更有意思。 「这是!?」凌越瞪著床上的西装、领带。 聂文指著旁边挂满各种颜色深浅不一的西装,「如果不满意,也可以从这里选一套,不过我觉得你会比较适合这一套。」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凌越道。 「……不需要我帮忙吗?」 凌越冷笑一声,「我连衣服都不会穿了吗?」一屁股坐在床上,用两指夹起衣服,「还是怕我把这高级货穿坏了?」 聂文被呛声,正想解释。 「呵呵……牙尖嘴利的小东西。」聂潜从门口走近,「你先出去,我来。」 「是。」聂文走到聂潜身边,朝他行了个礼,并关上房门。 聂潜挑起凌越的下颔,「快一些,我们已经迟到了。」 聂潜说完就站在一边,似乎要静候凌越。凌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缓缓解开扣子。 白皙的颈项下,肩胛骨优美的栖息在白皙的脊背上。瘦一分单薄,胖一分臃肿,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聂潜心中微赞,眨了眨眼睛。 空气中弥漫著若有若无的情色味道……赤裸的身体只在聂潜的视线中停留了数秒。凌越加快了穿衣的速度。衣服很合身,包裹著诱人采撷的肉体。 聂潜不禁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好了。」凌越系著领带道。 聂潜端详著凌越,「过来。」手指已探出去,扯出凌越刚系好的领带,重新打结。 顺著凌越的胸膛抚了抚,聂潜道:「走。」 流线型的红色飞艇?张扬夸耀的风格不像是聂潜会喜欢的。 看著眼前的「座驾」,凌越用指背在它的外壳上轻轻滑过。 「喜欢?」聂潜打开门,示意凌越坐上去。 「不。只是没想到你会开这种。」 聂潜笑了笑,按下启动键。 舞台上在演著什麽,凌越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只是听从聂潜的吩咐,乖乖的坐在他的身边而已。 聂潜似乎是觉察了凌越的心不在焉,侧过头打量一下凌越,孰料凌越也正无聊的窥视聂潜,黑暗中,两人视线相接。 也许是昏暗的环境淡化了犀利的眼神,聂潜看著凌越的表情,竟让凌越产生了强烈的错觉,彷佛他们是一对恋人? 咯! 凌越的心蓦然警惕起来。收回自己的视线,彷若无事的看向前方。 聂潜带著若有若无的微笑,直到剧码结束。 刚踏出剧院大门,一道声音从後方响起,「凌老板,别来无恙啊。」 凌越应声转身,心中冷笑,面无表情的又转了回去,看向聂潜,似乎在说走吧。 富态的中年男人,对於凌越的无视,面容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就收拾好表情,继续笑道,「凌老板不是把我这个老主顾忘了吧?」 凌越冷淡面具下,脸部肌肉甚至是僵硬的。他一点也不想面对自己的「老主顾」。 「……」一个字也不愿多说,凌越沈默著。 中年男人像是此时才发现凌越旁边的人是谁,惊讶的道:「这不是聂先生吗?百忙之中也有此雅兴来听歌剧?」脸上却带著讨好的笑容。 凌越斜了他一眼,不过是想找聂潜攀谈,又找不到接近的理由,才拿他做藉口吧。 聂潜疏离而客套的回应著,「陪著小越打发时间而已。」在这个城市,众所皆知,聂潜的时间价比千金。 小月?小越?凌越皱著眉,该不会是说我吧? 中年男人的笑顿时凝滞,随即更加夸张,凌越觉得心里一阵恶心,背过身不再看。 聂潜扫了凌越一眼,若无其事的抓起他的手攥在掌中,暧昧的举动似是在昭告世人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凌越甩了一下没甩开,又怕拂了聂潜的面子自己要吃苦头,只好作罢。 看下一下表,中年男人很自然的说,「时间还早,听说丰华路开了一家不错的店,两位有没有兴趣去坐坐?」 凌越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聂潜会搭理这种人才怪。 「要去吗?」 「……」凌越猛的抬头,聂潜这是,在问他吗? 「想去吗?」聂潜又问了一次。 肯定自己没有没有听错,凌越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丰华路,纸醉金迷之地,各种娱乐设施或黑或白。他的嘉兰,就落户在那里。 凌越眼神闪烁,如果我说去,聂潜真的会带我去吗?连司机都没有跟著,只有聂潜一人,也许自己可以有机会回到嘉兰,不,那里已经不安全,只要能离开聂潜,先去国外躲上一年半载,等待聂潜的兴趣过去…… 巨大的蛋糕摆在眼前,凌越却不敢伸手,他怕里面其实是暗藏著毒药。 见聂潜把问题甩给凌越,中年男人笑咪咪的向凌越问道,「凌老板?」 「那就不客气了。」挣扎良久,凌越还是决定赌了。 聂潜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意外,也没有任何不愿,似乎很乐意或是不在乎的样子。 曳色?』 凌越听说过,在他还在嘉兰的时候,就听员工说过隔了两条街新开了一家「曳色」,而之所以会去关注它,是因为从某一方面说,两者存在著竞争关系,都是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 嘉兰除了调教业务,更多的是收集,收集各种罕有之物,人类不过是其中一部分;曳色更加赤裸裸一些,肉欲色彩浓重。 凌越当时并没有将它放在眼里,欲望,不会因为完全摆在面前而满足,有时候半遮半挡会更炽烈。这种类似「卖春」的店,就算换了再花俏的包装,总会有玩腻的一天,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才算珍贵,而每一个独一无二,只有嘉兰才能弄到。 看著紫蓝相间的霓虹招牌,凌越扬起了嘴角,只有走进这个充满腐败糜烂的街道,他才有回家的感觉。捏著自己的手臂,凌越深深的吸了口气。 中年男人率先下了飞艇,然後走到聂潜的飞艇,殷勤的替他开了门,哈著腰,做出请的姿势,只是聂潜并不领情,没有一句感谢,甚至都没正眼看过他,反而走过去引著凌越走出来。 看著男人那僵硬的脸,凌越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这个男人因为经常去嘉兰,所以他有些印象,总是鼻孔朝天、财大气粗的样子,嘴里叫嚣著要求怎样怎样的性奴,因为看不下去他的嘴脸,凌越基本是让助手去和他交涉的。 一进门就有两名服务生迎上来,一男一女,都是美人。 「您好,欢迎光临﹃曳色﹄。」声音甜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