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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1 / 1)

低头看见那效果图上那身乌压压的颜色,以及九头身都被裹成水桶的腰,童延立刻明白了。他这身行头远不如主演的华丽精致,可有人还是担心他抢风头,欺负他没经纪人跟着就打压到头上来了。  送到嘴边的气,受还是不受?  屁话,受不受都不由他自己,童延头凑近导演,“换扮相之后,接着来的就是减戏?”  刘导演小声嘀咕,“那可难说。”  这不就结了,童延开始掏电话,“这不是我自己的事儿,您等等,我问问郑总监。”  刘导演马上砸砸呼呼叫出声来,用足以让凌青华听见的音量,“哎,这点事何必惊动聂先生……”  聂你妹!他刚才分明提的郑总监。童延号码翻到一半被这人气笑了,这人不想改他的角色又不耐烦自己跟人拉扯,直接把聂铮给抬出来了。  他接着拨郑总监的电话,这时摄影棚没几个人,凌青华终于绷不住了,不阴不阳地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肯脚踏实地,这圈你得混一辈子,大家以后都还得见面。歪门邪道你还能走一辈子不成?”  电话拨出去,没人接。  童延笑了声,对凌青华说:“坦白说,我老板还真看过我的剧照,看了还挺满意。艺人走什么戏路都得听公司安排,现在我突然连扮相都得改,凌老师,您教教我,我不问公司,问您?”  凌青华约摸没想到一个小新人还这么不好惹,顿时理屈得不出声了。倒是他旁边狗腿似的助理拿起了接力棒,“没见过走偏门还这么大张旗鼓的。”  老子就是大张旗鼓了又怎么着?童延登时火了,却也强忍住没说出来。  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刘导开始补刀,转瞬就给他把大张旗鼓坐实了,“都消停点吧,这事儿传聂先生那去我也不好交待,青华,你看他这身其实也不用换吧,不够还原历史,但艺术总要高于生活,是不是?”  凌青华不说话了,狗腿助理也不说话了。  但就在此时,不知从哪冒出一朵小白花,义正辞严地小声说:“刘导,聂先生不是你说的这样。”  童延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要不他怎么总说小白花是傻逼呢?  都一个公司的,在这儿跟他磕?  半个小时后,聂铮的办公室。  郑总监接完刘导的电话才没几分钟,当然听到的是另外一个版本。  就着自己听到的那个版本,郑总监冲着聂铮一顿乐,“你家里那小东西还真不好惹,端出你这金主,硬是把凌青华呛得没话说,该是他的还都保住了,啧,明影帝当年都没他厉害。”  聂铮听他说完,冷声质问:“这是你应该拿来取乐的事?”  郑总监一秒钟投降,“好好好,我知道,他没经纪人,在剧组被打压,应该我去调解。这次算我失职,可我不是开着会没接到电话吗?”  下午正好有空闲,聂铮把桌上文件收拾到抽屉里,果断起身,“走。”  “去哪?”  “去给他把谎圆上!”第20章 奸妃  不管过程如何,童延这天到底算是大获全胜。  闹了一场,凌青华再无话可说,刘导趁机让副导演叫人回来开工,童延立刻把心思收回戏里。  下午第一场就是跟女主演的对手戏,他一点不敢懈怠。  一则,童艳艳教过他,跟人扎堆讨生活,让人家怕你是不受欺负的根本,但是每到一处最多能得罪一个人,与此同时跟其他人就得好好处。  更重要的是,这是个大女主戏,视后女主演比凌青华咖位更大,他得穿着这身行头把今天的戏好好过了,他就不信,这几条拍成,回头凌青华还敢开口让视后返工。  童延以前只演过几个没几分钟戏份的配,算不上什么资历,但好处还是有的,至少他不会像第一次站在镜头前的纯新一样走位拿不准节拍。人在镜头前流动,几步过去到哪个位置,怎么找合适的灯光镜头角度,用什么节奏念台词,是最为难初入镜者的地方。所有的都做到,然后才谈得上演技。  可就算拿得住,说一点紧张都没有那也是骗人的,纯粹紧张,倒不是怯场。幸好,跟他对手戏的视后当真有视后的风范,半点架子也没有。第一场拍的是初遇,少女对少年一见钟情,带着随从,由河边一直追到郊野山巅。  女主演一双美眸含情脉脉望着他,“我不美吗?”  刘导说角色跟童延很贴倒真没说谎,他完全可以本色出演。他双手敛袖,扬着下巴用眼神斜睨过去,笑了下,故作不在意地说:“美啊,你比溱水岸的芍药还美。”  少女当真把芍药递到他面前,他没接,只是笑,眯起眼视线视线散漫地追着山间飞舞的蝶。  现场当然不可能有蝴蝶,所以眼神该放空到什么程度,该追到哪,全靠他想象。  “噗呲”一声视后笑了出来。  童延也笑了。  视后捂着嘴连连摆手:“我笑场了对不住,再来一条,童延你别紧张,眼睛可以再活一点。”  总得来说,这天的拍摄还算顺利,连着两场戏都是两次过,比童延原先设想得好多了。  此时他还不知聂铮的车已经行驶在来这儿的路上。两场戏下来,他今天的通告就完了,但也没打算回家。卸完妆出来外头正布景,没什么可看的,棚里还闷得慌,童延自己晃晃悠悠地出去透气,人刚到外边就听见后头有人叫他,“你站住。”  是小白花。  童延当真想咬死这傻逼,但强忍着没撩瓜子张嘴。在剧组地盘怼自家艺人,那他就真跟小白花傻逼到一块儿了。  他不搭不理,只想自己清静。谁知小白花还犟上了,跟在后头不依不饶,“你怎么能随便毁人名声!?”  童延火气险些冲开天灵盖,只闷声不吭的往前走,没走多远瞧见前头有个墙只粉刷了一半的空屋子。  扭头见后头除了小白花没旁人,腿一迈,一丝不带犹豫地进了屋子里。  转身,见小白花也跟着进来了,行,现在没人看见了。  童延手往裤兜里一揣,“说你毒,你还蠢。老子要是长了你这副脑子就找跟裤袋吊死拉倒,省得活着丢人。今天这他妈是哪,老子都忍着没跟你算账,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小白花脸涨得通红,“你能做,凭什么不让人说?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赖上聂先生,可你当众毁他的名声,我就不能看着不管。”  还真是聂铮的脑残粉。可要真垂涎聂铮旁边的位置,那就花心思往高枝上攀啊,闷着当婊子的心思还要捧起牌坊犯红眼病害人,恶心谁?  童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挑着人痛脚掐,“我有什么手段?床上伺候人的手段。你别气,这事儿气不来,毕竟你气性只有那么点,想要扒着人得好处还想要脸。我现在就在聂先生家住着,咱俩还天天同进同出,你是不是挺不服?那没辙,不服憋着。”  小白花气得发抖,嘴唇颤了好半天挤出几个字,“你无耻……,你等着,寡廉鲜耻也是会有报应的……”  童延笑了,“啧,又是怕丢人又是怕报应,还以为你对他有多真心呢……”  这时候,聂铮和郑总监下车不久,从停车场出来顺着墙边阴凉处走,刚到转角就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聂铮给郑总监一个眼色,脚步停了下来。  然后,他听见那声音用极度嚣张的语气说:  “廉耻是什么?我没那个东西。我就爬床,你能拿我怎么着?你牌坊都快立出个碑林了不照样只能朝我脚后跟望着。对了,我劝你别望了,只要我还在聂先生的床上,你那点心思只配丢阴沟喂蛤蟆,哈哈。”  聂铮脸阴了,郑总监打了个哆嗦。  聂铮脚迈出去,一声不响地在门口站住,眼神凌厉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刚削完人正一脸得意痛快的童延愣了,“……”艹  小白花宛如见到一线生机,“聂先生……”  聂先生,聂先生,聂先生可没空理会他俩为什么拉扯。  自家艺人被人打压,聂先生亲自跑一趟就是为威慑不长眼的东西,即使眼见了这一出无比精彩的争吵,就算被童延那一番话刺激到震怒,也只是扫了他们俩几眼,接着,就往摄影棚去了。  童延心里大呼不妙,刚才蓬勃的斗志瞬间偃旗息鼓,只能乖乖闭嘴跟着。  聂铮似乎被气得不轻,童延从侧面望过去,只见男人唇角紧绷,下颌分明的轮廓透着一股子冷硬无情,眼睛望着前方路边,目光铁锥似的,又沉又利。  四人以一种诡异的、悄然无声地姿态进了摄影棚。  里边景还没撘完,刘导一扭头,立刻站了起来,“聂先生,昭华,你们怎么来了。”  郑总监上前笑着回答,“新人第一天开戏,聂先生来看看。”  聂铮踱过去,神色强掰着缓和了些,“顺路看看,他们怎么样?”  他们看似代指童延和小白花,但只有童延开了戏,刘导哪还不明白聂铮这是来干嘛,心里只叹用有后台的艺人就是好,瞟一眼童延,笑着说:“很有灵气,新人到他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童延强扯出一个笑,心里从观音娘娘叫到玉皇大帝。  老天爷,希望聂铮看在刘导这句话份上,今晚上回去别把他折腾得太狠。  可老天爷依然很忙,完全没空眷顾他。  以及,聂铮折腾他根本不用等到晚上。  跟刘导几句话说完,童延听见聂铮问:“今天还有通告?”他乖乖答:“没了。”  像他们这种新人,即使没戏份也最好在剧组守着,但金主今天显然不想按常理出牌。聂铮跟刘导道别,人往门外去的时候,突然回头,用眼角光顾了他一下,不容分说道:“回去。”  甭管你在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金主让你回去就得回去。童延这才知道聂铮到底动了多大的气,只得听话地跟着聂铮身后。  反正整个剧组都知道他靠着金主了,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他有什么可端着?  这天傍晚,天气格外沉闷。  金主豪宅三楼,窗都开着,起居室还是一丝风都没有。  聂铮坐在靠墙的沙发,眼神释放的高压气场直让人觉着呼吸不畅,“你错在哪?”  童延小学生被训话似的站在男人跟前,“我不该在片场跟他吵,可是他先惹我的。”  聂铮脸色又难看了些,“谁先开头很重要?”  奶奶的,这根本糊弄不过去啊。  童延只得承认,“行吧,不重要,我就在那不该跟他吵。”这是对的,小白花是个傻逼,他不该陪着搅和。  又想到什么,省得金主审他像挤牙膏,童延诚恳地主动交待:“还有,我跟他吵也不该扯上你。”  可聂铮依然眼神灼灼,气势咄咄,望了他片刻,“还有其他,你错在哪?”  还有!?童延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别的错处了,君心难测啊妈的。  又是几分钟高压过去,他索性问聂铮:“能给我个认错的方向?”  聂铮深吸了一口气。  连认错都谈崩,也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聂铮摸起电话,按下一个键,淡淡吩咐,“把东西拿上来。”  童延:“……!?”要用刑???  很快,女秘书上来了,但没拿什么能伤人的东西,只是端着个紫木托盘在茶几放下了。  托盘里除了毛笔和墨汁,还有一卷白纸。  童延:“……!?”  聂铮站起了身,“你精力很不错,有整晚的时间反省。”说着转身朝房间去了。  等那鬼畜般的影子被合上的门遮严,童延望向女秘书:“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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