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揉了揉太阳穴,每次努力回思那些破碎的记忆,他都会略感头痛,精神上有些疲惫。 可想而知,昔日他伤得到底有多重,一次又一次新生过来,不断改善体质,还没有彻底让他恢复。 不过,他确定应该快了,随着连续后天母胎化生,他终将解决身上最后遗留的一些小问题。 “很割裂的画面,我的人生像是拼凑起来的,近乎虚假。”秦铭皱眉。 幼年懵懂时,他过着贫困的生活,衣服破破烂烂,有很多补丁,可是到了十三四岁时,却截然不同了。 在那些破碎的画面中,他曾在巨城外策兽狂奔,坐骑高大威猛,身上的鳞片流动着朦胧的霞光,一看就非寻常异类。 此外,他曾在一座巨大的府邸中居住,所有器物皆精美华贵。 那里的重要人物锦衣华服,佩戴美玉,起居出行皆有讲究。连女子头上的发饰都很非凡,或以流动着灿灿金霞的稀珍翎羽为发簪,或在发丝间插一束缭绕赤霞、娇艳欲滴的桃花。 在这座恢弘的府邸中,他名叫崔冲和,应该算是嫡系成员,他曾亲眼目睹一个比他小一岁左右的的少年崔冲玄服食三色花,成功融合四种天光劲,引发惊叹。 “让人费解。”秦铭自语。 他在那里是嫡系,而且他能感受到,处境并不算差,锦衣玉食,便是出行也有稀有异类代步,可是为什么没有踏上修行路? 崔冲玄融合四种单一的天光劲后,就引起惊呼声,倍受崔家长辈称赞,认为他很了不起,为此还帮他寻来价值连城的《六御心经》。 “融合四种天光劲,似乎也没什么啊。”秦铭思索,他在这偏远之地,依靠自身就轻松超越了。 有些事他想不明白,所见破碎画面还是太少了。 “十四岁那年,应是个分水岭。”秦铭想到另外一些残缺的画面。 那时,他又过上了清贫的生活,衣物不再华美,变得普通,甚至是破旧,他成为一个村落的少年。 直到某个深夜,羽衣少年带人出现,熊熊大火淹没整片村庄,那里所有人几乎都死了,他也被重创。 秦铭以茶水在桌面上写下几个数字:三,十三,十四,十六,对应着不同年龄段的他,过的生活截然不同,像是拼凑起来的虚假人生。 同时,他在破碎的过往中寻找,知道了昨夜所见羽衣女子的名字——黎清月。 十三四岁时,他经常和一些同龄人出行,皆骑坐稀有异兽,那画面中大多时候都有黎清月,是和他关系不错的友人之一。 “在偏远之地相遇,她却不相认,是因为我现在落魄了,已远离崔家了吗?还是说,因为两年前发生的变故,有我还难以接触到的深层次的原因?” 秦铭捋了下时间线,但越是努力回想,越是去挖掘,越是觉得有些人生片段很虚,如同无根的浮萍,像是不属于他。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就是知道的更多一些又能怎样,他早已远离那座巨城,流落在此地,眼下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积攒实力,而随着他生命层次的提升,那些事他自然而然地就能回想起来。 秦铭收心,再次翻看眼前泛黄的书籍。 “黄泥掌这个名字虽然不好听,但按照古册上的记载,它却是一门十分正统的绝学……” 秦铭惊讶,后面的笔记显示,但凡练过这门掌法的人都分外推崇,认为它非常厉害,但限于资质,很多人练不到高深阶段。 部分人的留言,看其语气很像是年龄很大的名宿,居然在说黄泥掌不会比那些高级意气功中的杀手锏差分毫。 这让秦铭彻底来了兴趣,开始静心,准备精研此书。 渐渐地,他的眼前浮现大雾,随后一个老者出现,在大地上演练各种散手,从生命层次的蜕变,到天光劲的养成,再到黄泥掌的化腐朽为神奇…… 看到最后,秦铭惊叹,思绪飞扬间,脱离了那种妙境。 这本古册让他看得出神,最后忍不住拍手赞叹。 “若是能抵临那个层面的话,技近乎道!” 取黄泥掌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创法者过于谦逊,这种掌法初步练到小成,就能透骨,穿脏,隔着皮肉将身体内里打烂。 “这是柔劲的妙用。”秦铭确定,这种天光劲绝对不是单一劲法,肯定融合了多种秘劲,不然没这么强。 “再有所成,天光柔劲透指而出,破甲,撕裂皮毛鳞角,轻而易举,摧枯拉朽。” 接着,秦铭直接翻到最后页,那些场景逐一浮现出来。 “黄泥掌最高的境界,竟是练出了特殊的力量,天光劲凝聚出丝丝缕缕的大地之气,威力暴增。” 在秦铭看到的场景中,那位老者站在大地上,双足可以汲取地气,和天光劲融合,最后双手间的大地精气越来越浓郁,逐渐凝实,宛若一片黄泥附着在手上。 他挥动右手,一头小山似的庞然大物,一看就是非常恐怖的巨兽,被他轻飘飘地一掌击中,噼里啪啦地碎掉了,像是一座肉山被切割、撕裂,将那片大地染红。 “了不得啊!” 这已脱离常规搏杀技的范畴,很不寻常。所谓技近乎道,正是由这种打破樊笼的高妙手段引发。 “想练到最高境界很难啊。”秦铭叹气,在悟性领域他很自信,再加上情绪上的共鸣,他能获得老者的经验、感悟等,这方面根本不是问题。 归根到底还是天光总量的积累,需要足够雄浑后,才能以天光柔劲带动出来大地精气。 秦铭站在院中演练,从神秘的柔劲开始,因为它是的精要所在,支撑着一切。 他除却吃饭停下来,其他时间一直在揣摩,深入地去练习,从天光柔劲练到黄泥掌。 秦铭很想早些掌握,因为黄泥掌有真实可靠的战绩,击毙过方外之人。 大半日后,他有些疲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秦铭休息时,默默思量,在他所得到各种秘法中,只有那本刀谱的最后一式可与黄泥掌媲美,那种刀意欲截天一线,撕裂夜幕。 同样,想要将那最强刀意的所有威能全部展现出来,要求也非常高。 “马上就要走了,我得将答应别人的事完成。”秦铭很注重承诺,既然说过,那就要做到。 不久后,他带着一张投网进山。 冬季最寒冷的日子其实已经过去,再有一个多月冰雪就会开始融化,离火泉复苏、春暖花开的时节不远了。 现在有些鸟雀已经渐渐活跃,再过段时间估计就要筑巢了。 秦铭对大山已经很熟悉,了解某些生物的习性,以他现在的身手想要潜行匿踪,捕捉某些小生物,并不是很难。 半个时辰后,他发现目标,迅速将投网抛向一簇荆棘。 “救命呀,杀鸟啦!”大网中有个小生物在叫,慌张无比,不断挣扎,想要逃出去却做不到。 秦铭大喜,大步冲了过去,里面是一只淡蓝色的小鸟。 它比巴掌略短,大眼如宝石般发光,口吐人语:“两脚兽大人,饶命,放了小雀吧,我领你去抓狗熊,它肉多啊。” 临走前秦铭终于抓到一只语雀,完成对小文睿的承诺。 眼下,他不可能放掉这只淡蓝色的小鸟。 临到村口时,秦铭突然听到后方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谁抓走了我媳妇?你给我站住,不想活了吧!” 秦铭回头一眼认出它,个头比其他语雀要大不少,灵性更足,贼头贼脑,嘴巴非常欠,曾经将曹龙气了个够呛。 “两脚兽,放开那只语雀,不然的话我去请老公熊下山,闯进村中将你撕碎。你不知道我是谁吧?大山中的一代名雀,我连山君都能请出来,灭你们全村!” 嘴巴很欠的变异语雀眼睛都红了,追到近前不断恫吓与威胁。 然而,当它看清是秦铭后,顿时愕然,快速转变态度,道:“哥,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事闹的……误会了,咱是一家人啊。” 秦铭诧异,看着夜空中那只前倨后恭、还有些嘴碎子的语雀。 “乌大师临走前曾吩咐过,让我在大山中帮你送信和探路,只是我最近有点忙,刚娶了媳妇,没顾上这些。”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铭没听明白。 “乌大师就是那只乌鸦,跟在一个黑色斗篷覆盖全身的女子身边,我和你说,那女人叫唐瑾,身材特别好,容貌那叫一个绝,我能给你画出来……” 秦铭怀疑,这是某个人类进山化成了异类。 “哥,高抬贵手吧,放了我媳妇。” …… 不久后,陆泽的家中,两个孩子高兴地蹦蹦跳跳。 “小叔,你好厉害啊,居然真的抓到了语雀,我太开心了,小松鼠正好缺个伴。” “那是我媳妇,松鼠应该配黄鼠狼!”房檐上,那只变异的语雀叫道,进行纠正。 变异的红松鼠顿时盯上了它,眼神不善。 陆泽夫妇觉得,这些小动物都成精了! 秦铭道:“养几个月就放掉吧,我和它谈好了,以后陆哥进山时,它会帮忙示警,放心,它不会有坏心思,不然我去找那个乌大师。” 次日,杨永青唉声叹气,牵着他的那头黑山羊来找秦铭,准备一同上路前往金鸡岭。 秦铭无言,真不想再跑一趟了,来回要一百里呢,事情怎么还没有爆发出来? “叔,不急,天黑前赶到那里就行,投奔贼窝那么积极做什么。” “那行吧。” 直到午饭后,秦铭还是不愿动身,最终杨永青等不下去了,他担心去晚了山寇会找茬,劝不动秦铭,他只好先行上路。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春风得意羊蹄疾,狂奔回来了。 刚到村口他就带着笑意大喊了起来:“大事件,老天开眼了,将金鸡岭的所有山寇都接引上天了,哈哈……” “什么?!”所有人都被惊动,全跑出来了。 杨永青早先在半路上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昨天还在诅咒,说除非那里的山寇死光光,不然没办法不去报道。结果今天他人还未到金鸡岭,那里真就成死寂岭了! 秦铭喝了一杯粗茶,望着窗外,此间事情已经落幕,他也该远行了。 …… 一座负有盛名的璀璨城池中,恢宏的建筑物成片,巨大的厅堂中雕梁画栋,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端坐在那里,道:“最近从黑白山流出来多份阴阳大药,引得不少大家族还有方外之人眼热,崔宏你对那里较为熟悉,两年前曾去观察过,近日去看一看能否寻回来一份阴阳大药。” 在大厅中站着一个双臂很长的男子,闻言后点头称是。 “当初,你将那个孩子便是放在黑白山附近了吧?” “是,若是能活下来,应该会在那里扎根。”双臂很长的男子回应。 “顺便看看吧。”威严的中年男子吩咐道。 “您有什么交代?”双臂很长的男子谨慎地问道,他知道,端坐在那里的威严男子不可能只是让他路过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