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经被抛在身后,越来越远了。 东方也隐隐现出些鱼肚白来,刘长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卯时了。 他们此刻正行在一段杂草丛生的路上,应该是前不久才下过雨,所以有不少坑洼的地上满是泥水。 又走了一段路,林中起了一阵浓浓的白雾,刘长庚只能看见两丈内的东西,便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奇怪,怎么起雾了。” 突然,马叫了一声,然后便停住了,任凭刘长庚怎么催赶它都纹丝不动。 察觉到异常的越成闲连忙起身问道:“怎么了,刘长老?” “不知道,马忽然就停下了。” 前头不远处的杂草堆忽然无风自动,马喷吐着热气,扭头便要走开。 “那里有东西。” 越成闲一跃翻下板车。 “刘长老,我去看看。” “你小心些。” 刘长庚出声提醒,但他还是不放心。他下了马,将缰绳系在身后的树上,以防出了差错,第一时间能赶过去。 “怎么样?” 隔着白雾,刘长庚隐约看见越成闲靠近了草丛,便问道。 “没东西。” 越成闲摇了摇头。 “奇怪了,那这马为什么不肯走了。” 刘长庚抚着马鬃,安抚着马的情绪,他能感到它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刘长老,它还是不肯走吗?” “它还是不肯走。” 越成闲轻轻拍了拍黑马的脖子,往日里,这马只会朝他喷喷热气。但今日,它却躁动地晃头来,前蹄不停地刨着地,甚至有要撞向越成闲的趋势。 “那怎么办?”越成闲看向刘长庚,“我们总不能把它丢在这儿吧?” 刘长庚思索片刻,掏出一张符给越成闲,越成闲认出这是之前刘长庚给过他的符。 “我去四下看看,若是你碰到什么危险,烧掉这张符,我就会立马赶来。” 越成闲接过符,点了点头道:“刘长老,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不会走太远的。” 说着,刘长庚转身进了雾中。 越成闲牵着马缰,不断抚着马鬃,安慰着它:“很快就好了,别怕别怕。” 可马儿越发焦躁起来,不停地挣脱着马缰。 “铃铃铃” 越成闲听到一阵风铃声,他警觉地观察起四周来,右手中已经备好了两张火符。 “铃铃铃” 风铃声越来越近。 “谁在那里?” 他已经锁定了风铃声的方向,在他的身后。他往前探了两步,隐约看见一个黑影,和他差不多的身高。 “是你?” 越成闲看清了来人,竟是胡迩纨。 “你不是被乔远山关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胡迩纨声音有些尖锐:“哈哈哈,你还真是单纯啊,乔远山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越成闲想起柳相说的话来,乔远山和永安王是一伙儿的,那胡迩纨又怎么会不知这件事,所以乔远山所说的押入大牢,不过也就是装装样子。 ap “你来做什么?” 越成闲想点着刘长庚给的符,却怎么也点不着。 他的小动作全被胡迩纨看在眼中,胡迩纨笑道:“没用的,小娃娃,这雾是我狐族的秘法,迷踪雾。在这雾中,传讯符是用不了的。” 听到“小娃娃”这个词从胡迩纨嘴中说出,越成闲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胡迩纨。 越成闲摸出了七宝诡匕,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你是胡迩纨养的仙将?” “养?”胡迩纨狞笑着,“桀桀桀,小娃娃,你可是弄错了什么?” 胡迩纨伸出一根手指,“我可不是胡家小子养的宠物,而是他用寿元供着的大爷。” “还有,你们这些人怎么老是‘仙将’‘仙将’的叫我,大爷我是有名字的。” “大爷我叫胡晋!” 胡晋暴起,锋利的手指直插越成闲胸口。越成闲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的肉就被剜去一大块。 越成闲忙用七宝诡匕在胡晋的手上猛地扎下,却被胡晋灵巧地闪开。 胡晋舔舐着刚从越成闲身上剜下的肉,露出陶醉的神情,然后将那块肉吞进口中。 “你就放弃吧,少挣扎些,说不定大爷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越成闲用疗伤符止住胸口的血,冷哼一声:“挣扎?我倒要看看,待会儿挣扎的是谁?” 从刚刚胡晋进攻时周身的真气波动来看,不过是开悟圆满左右的水平,这种程度的对手对越成闲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小子,大话别说太早!” 胡晋又突上前去,双拳忽变爪状,又想故技重施。但因越成闲早早做好防备,一晃身,便躲过要害部位,然后右手诡匕伸出,火光一现,胡晋的突击便被越成闲轻松化解。 不仅如此,越成闲还要趁胜追击,左手火符甩出,贴在胡晋身上,炽热的痛感从胸口传来,胡晋不得不闪身跃走。 落地后,胡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不得不重新估量眼前的对手。 先前胡迩纨和越成闲的冲突,他看在眼中。但那胡迩纨不过是半瓶子水,虽说他在胡家小辈中也算得上前列的水平,但胡晋终归是不将他放在眼中的。 现在想想,昨日越成闲闲庭信步般,只凭几招几式就将胡迩纨击倒,并不单单是说明了胡迩纨水平不够,更是说明了越成闲实力强悍。 “怎么样,胡晋,现在是谁在说大话?” 越成闲冷哼一声,又从扳指中取出火符来。从刚刚的交锋来看,用火符来对付胡晋的效果似乎不错,他右手处的毛发已经焦黑,露出里面模糊的血肉。 胡晋并不搭理越成闲,他从腰中摸出雕骨刀,左手结出一个越成闲从未见过的印,右手甩着刀,大环扣着小环,在刀底部的圆环中套来套去。 胡晋的嘴中念念有词,脚下踏起奇异的步伐来。 “想施咒法?门儿都没有!” 越成闲左手持刀,右手挥符,朝着胡晋飞奔而去。 就在他快要摸到胡晋之时,却忽然觉得自己脚下一空,然后,周遭环境突变,他重重地从空中摔了下来。 越成闲忙调整姿势,以应对冲击。可半天过去了,他预想中的摔落还没有来。 “怎么回……” 抬起头,越成闲发现自己还好好地站着,只是面前的胡晋已经消失不见。他顿时有些慌乱,刚欲寻找胡晋,却忽然感到喉头一甜,随即后胸处传来一阵剜心的疼痛。低头一看,一柄沾血的长刀竟直直地从他胸膛中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