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吴桐蹙眉,转头便吩咐一个禁卫军,让他寸步不离地跟在无知无觉的晚霜的身后。 他的小动作盛念念并没注意到。 循规蹈矩点了根香,双手合十朝佛像拜了拜后,便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跪在了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着昨晚临时背的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其实心里的想的却是。 “苍天阿,大地啊,佛祖和观世音菩萨显显灵吧,看在小女子今日这么虔诚的份上,就帮帮我一把,让我顺顺利利度过此劫吧……” 叶兰舟自然不知她心里的想法。 盘腿坐到她旁边的一个蒲团上,歪头看着她像模像样地诵经念佛,看上去没有半点要逃跑的迹象,不由得愈发诧异。 她大老远来这里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诵经拜佛。 毕竟太尉府都开始行动,准备出城,她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绝对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道是在拖延时间,等人来这里找她?! 还是说那人现在就藏在这里?! 沉吟片刻,他决定试探一下,不动声色捡了块地上的石子,瞄准了盛念念。 毕竟夜无渊若真来了,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他心思沉沉想着,然而下一秒便神色一滞,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跪坐在蒲团上的盛念念已经快睡着了。 眼睛几乎都已经快黏在一起了,头更是跟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着,不过嘴里却依旧不断喃喃着各种佛经,“观……自在菩萨……” 柔弱的,坚强的,可爱的…… 他的郡主到底还有多少面呢?! 叶兰舟目光灼灼盯着她,越看越觉得动容,忍不住抬手覆上她的脸,指腹更是暧昧的摩挲了下她的唇角。 他动作很轻,盛念念却一个激灵,陡然清醒过来,瞪大双眼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 叶兰舟悻悻收回手,满是柔情的眼中带了几分戏谑,“就是看郡主演戏演的辛苦,都快睡着了,有些心疼罢了!” “所以倒不如轻松一些,打消那些想要离开的念头想法,乖乖跟我回府睡觉去吧……” 说着,他起身,笑着朝她伸出手。 盛念念没回答,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了代表午时三刻的钟声,伸手搭上他的手,朝他嫣然一笑,“好啊!我的确念不下去了!” 她真的…… 叶兰舟恍惚一瞬,即便难以置信,也还是开心的,然而下一秒,就听她继续道,“反正,你也差不多快到时间晕过去了。” 他心里泛起的涟漪瞬间烟消云散,半眯起眸子,“郡主是什么意思?!” 盛念念收回手,揉了揉跪的发麻的腿,顺带还做了一下伸展运动,这才慢悠悠开口,“叶兰舟,你在孟陬生活了那么久,可知孟陬有种毒叫‘迷情花’,只要沾染上它的花粉,便会让人手脚无力,还会在短时间内武功尽失。” 她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叶兰舟眼神一沉,当即暗暗运功,脸色骤然凝滞! 怎么会这样?! 他竟真的中毒了! 他阴沉狭长的眸子重重眯起来,唇边挂着的弧度稍显冷意,“郡主当真好手段!” “只是不知道,你究竟是何时下的毒,本王为何一点儿都没察觉?!” 盛念念没说话,勾唇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语气带了几分讥讽,“你知道我会用毒,所以平日里处处提防小心,但有一点却独独被你忽略了……” 她话未说完,叶兰舟回想了一遍自己接触过的东西,旋即笑了,“口脂!” “你知道本王对你的占有欲,料定本王会在你自己涂口脂的时候,会忍不住主动代劳。” “而且据本王所知,迷情花的毒效有三个时辰,所以郡主才会坚持来此处假装念经,就是为了等本王的毒发作吧。” 见他这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盛念念忍不住朝他伸了个大拇指,“聪明!” “不过,也没什么用了!” 说完,她比了个手刀,正准备砍过去,让他彻底失去意识,开始接下来的计划。 叶兰舟却用身体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拽住她的手腕,压抑着眸底的阴鸷和恼怒,“外面都是我的人,郡主确定打晕我就能走的出去吗?!” “倒不如拿东西架在本王脖子上,挟持本王走出这道门,他们定不会轻举妄动,这应该也郡主唯一的逃跑机会。”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主动递到她手上。 盛念念接过那把匕首,却并未如他所愿架在他脖子上,而是拿刀刃面拍了拍他不可一世的脸,弯腰冷冰冰地睨着他,“你当我傻啊?!” “外面的那些人个个武功高强,我又一点不会武功,双拳难敌四手,终究是斗不过他们!坚持不了一会儿肯定会被你们掣肘。” “更何况如果我挟持了皇帝最爱的弟弟,不仅我洗脱不了罪名,太尉府也会被牵连,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这种费力不讨的活,我才不会干呢!” 叶兰舟有些诧异她竟一下识破了他的阴谋。眼神晦暗不明的继续道,“既然郡主打的不是这个主意,又为何要费尽心思给我下毒?”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盛念念态度淡冷的回应,而后没再废话,直接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颈,让他彻底失去意识。 倒下去之前,叶兰舟一瞬不瞬盯着他,眼底是夹杂着浓浓的爱与恨,第一次直接喊了她的名字,“盛念念!” 另一头,晚霜惴惴不安出了佛堂以后,便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条。 她知道这一定是郡主交给她的,有关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但她知道身边有双眼睛盯着,根本不敢打开,只能死死攥在手里,强自镇定地往后厨的方向走。 一路上,她努力试图甩掉身后跟着的那个人。 可无论什么办法,眼看着就在到地方了,那个护卫依旧寸步不离跟着。 她也没办法,只能攥着的那张纸条,在那侍卫的监视下,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