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是不敢了,也不敢上前讨好(生怕他想起从前的事),于是都远远躲着,仿佛在躲一枚即将引燃的炸弹。 陈岸一脸的冷漠和无所谓,他确实是无所谓这些人怎么想他。 中午一放学,就跑去高二教学楼下等郁风晚。 看见瘦削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喊道:“学长!” 郁风晚抬眼看见是他,抿了下嘴:“病好了?” 宋予清站在郁风晚身旁,原本在兴致勃勃和他说着什么,见陈岸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陈岸巴巴地挤到郁风晚身边,原本似乎是想说什么的,可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了。 郁风晚:“找我有事?” 陈岸沉默片刻,小声道:“你说,等我病好了,帮你剥水果的。” 郁风晚笑了:“好啊,那等会儿午饭你帮我拌水果沙拉吧。” 依旧是熟悉的大礼堂,自助式午餐。 只不过这次陈岸往桌边一坐,周围人自动退出去三米,生怕沾上他的边。 宋予清:“今天这排场挺大啊。” 他不喜欢陈岸,说不上来为什么,其实陈岸也只是一个反击成功的霸凌受害者罢了。 要硬说的话……总感觉他对郁风晚图谋不轨。 不然三番两次凑上来干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岸认真地帮郁风晚挑选好了水果,加入玉米粒和罗马生菜,拌好沙拉,端回到座位上。 郁风晚慢悠悠地吃着面前盘子里的羊肋排,吃几口,腻了,就放下刀叉。 陈岸见缝插针把水果沙拉推过去。 宋予清状似无意,插话道:“你不是不吃玉米粒的么?” 他挑挑拣拣道:“玉米粒,桔子,黄桃……这些都是一口都不吃的啊。” 他是想展示自己和郁风晚的与常人不同的熟稔,好让陈岸识趣点早点退出。 郁风晚看了一眼:“是啊。” 没想到陈岸立刻把郁风晚不吃的全部挑出来,扒拉到了自己的盘子里,闷声吃了。 宋予清脸色难看:“你……” 陈岸只当他放屁,头都没转,自始至终眼睛里只看得见一个郁风晚。 郁风晚被他逗笑:“这么怕浪费粮食啊。” 陈岸也跟着他傻乎乎笑了一下。 宋予清心下不爽,再开口,话语里就带了些不加掩饰的锋芒:“不错,都懒得阿姨等会儿来打扫了,跟我上回去海边农家乐看到的大黄狗似的,一扫舌头就全吃光了。” 郁风晚:“大黄狗怎么吃水果沙拉?” 宋予清道:“怎么不吃?农村的狗就是这样的,什么都吃,连屎都吃,反正吃什么都能活下去。” 陈岸顿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眼睛如秃鹫,锋利而平静地看着他。 宋予清有些打怵,但心想刚刚经历过那么大的事,料他也不敢再闹出事来,于是笑嘻嘻地回看着他。 “我形容得不像么?” 郁风晚在这方面一向心大,但也隐隐听出两人的火药味,懒洋洋道:“无聊吧你。” 陈岸突然道:“是很像。” 宋予清微愣。 郁风晚正在剥一颗荔枝,陈岸忽然拉过他的手,低下头,舔了一下他手心的荔枝。 他抬起眼睛,看着郁风晚,小声道:“所以,学长觉得我像田园犬还是哈士奇呢?” 炮灰上线 接下来会甜一段时间 还有,咳咳,你们想看的一些内容也快到了第32章 死乞白赖 自顾自碰了手,又舔剥好的荔枝,要换了从前,陈岸是要挨打的。 然而他吐舌头扮狗的模样取悦了对面的漂亮男孩,郁风晚眨了一下眼睛:“你自己说呢?” “我不知道,我没有养过狗,”陈岸说,“你喜欢狗吗?” “我讨厌所有掉毛的动物。”会让他犯鼻炎。 陈岸说:“那我就做世界上第一只不长毛的狗。” “不长毛的狗,那得多丑啊。” 陈岸:“那不管,是你让他不长毛的,你要负责,不能因为丑就随便丢掉啊。” “午休时间快到了,”宋予清道,“咱们走吧。” 郁风晚伸了个懒腰:“走吧。” 离开之前,宋予清无声地瞪了陈岸一眼。 许多人都想和郁风晚搭讪,但是脸皮这么厚的,陈岸还是第一个。 借着自己刚刚康复,就死乞白赖贴上来,倚仗着郁风晚不会拒绝一个病人,要不要脸呐。 很显然,郁风晚目前只是出于礼貌,所以暂时忍受着陈岸的骚扰。 很多人都喜欢郁风晚,郁风晚也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但宋予清知道,真正能和他称得上“知己”的,只有自己。 郁风晚挑剔得很,虽然跟所有人都好像是笑嘻嘻的挺好相处的样子,但那是因为没有触及他的逆鳞,一旦有谁惹恼了他,他会立刻翻脸。 宋予清就等着那一刻。 郁风晚嫌烦翻脸,或者陈岸终于忍受不了热脸贴冷屁股的那一刻。 陈岸确实是毅力惊人。 自从回学校之后,一有时间比较长的课间,就会跑来高二部找郁风晚。 他们在高二9班,教学楼三楼,陈岸每次来的理由还都不一样,一会儿是有题目不懂,一会儿是买多了红豆双皮奶;有时还有满满一盒新鲜剥好的荔枝,拿冰块碎埋着,一个个又大又鲜嫩水灵;或者刚出炉的热腾腾的葡式蛋挞,甜品店刚烤出来就买来了,一溜小跑,到手上还是滚烫的。 次数多了,老师也开始侧目。 老郁也听闻了,私下问他:“你是不是欺负人小孩儿了?不然天天给你送吃的干嘛。” 郁风晚:“我没有欺负他,他主动送我的。” “那你也得好好引导他啊,你跟他说清楚,别老往高二跑了,他刚出院,这几天本来该好好休息和补课的,结果心思全跑偏了。” 陈岸又一次来送冰镇绿豆汤的时候,郁风晚就说:“你以后别送了。” 宋予清在黑板上布置课间作业,耳朵有意无意地听着这边。 陈岸眨巴了下眼睛:“是、是不喜欢吗。” 他急忙道:“你喜欢什么,列个单子,我、我重买。” 郁风晚无奈道:“跟那个没关系。是我爸找我了,嫌我影响你补课,你再来他晚上回去要给我上思想教育课了。” “这样啊……” 他微微抬了下眼皮,小声道:“那、今天这碗绿豆汤,还喝吗?” 他牺牲了午睡时间,跑了两公里,才从槿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喜上苑”买来的,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呢。 郁风晚咳了一声,他其实挺想喝的,这家店确实难买,他预约了好几次都没排上。 但是这次要是喝了,以后怕是没完没了了,于是一狠心道:“你拿回去吧,以后别送东西来了,我不会喝的。” 陈岸没再说什么,把小小的玉白瓷盅收回保温盒里。 他小声道:“那,我走了。” 慢慢地,垂着头,像教室外走去了。 宋予清从讲台上下来,心情舒爽,远远道:“哦你又伤了无辜少男的心了哦。” 郁风晚翻了个白眼,朝他砸了块橡皮。 宋予清一伸手接住了,笑嘻嘻过来揉他的头发。 坐他前面的女生回头,笑道:“叫陈岸是吧?长得还挺帅的,你不要,介绍给我呗。” “这么小的男孩儿你都下得去手,”郁风晚把头发理顺,笑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喝绿豆汤罢了。” 女生兴致勃勃道:“说真的,他个头好高啊,发育很不错的样子,而且皮肤黑黑的,感觉那个,那个那个会很有经验呢。” “哪个哪个啊?女人,你好禽兽!”女生的同桌挠她的咯吱窝,两个人笑成一团。 陈岸? 有经验? 郁风晚想了想,不以为然。 就陈岸那三棍子打不出来个闷屁的性格,能交过女朋友? 一直到下午放学,陈岸没再来找他。 宋予清兴致高昂,要拉着他去蹦迪:“我表叔新开的,里头的洋酒饮料随便喝,开业第一天,特地请了芬兰摇滚乐队来炸场呢。” “我放学要去跳芭蕾。” 宋予清轻轻帮他拈掉头发上的一根羽毛:“那我送你去。” 刚下到一楼,陈岸又出现在拐角了。 高高瘦瘦的一个男孩子,右手抓着书包带,左手插在裤兜里,固执地站在人潮汹涌的拐角,眼睛定定地看着这边,像一棵等待干枯的赭色胡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