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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军户(1 / 1)




秋华年让九九和春生在家里读书,自己和杜云瑟收拾了一下,与宝义一家人前往族长家。
一行人到的时候,族长家很是热闹,昨晚狼群入村,今早天一亮,族长就带着家里人亲自去村里各户查看情况,陆续有蒙受损失的乡亲们来族长家统计,这些都是之后要上报给县令的。
实在活不下去的乡亲们,族长做主借给他们过冬的粮食,不要利息,来年秋收还了就行。
虽然在小事上偶有糊涂,在家庭中不掩偏心,但作为一个单姓村子的族长,杜珍禾还是强于很多人的。
一个传统的古代宗族社会的大家长,这是秋华年第一次见到族长时心里的评价,回过头看,当真是契合。
宝仁正在院里忙,看见他们,擦着额头的汗过来说,“好在前几天挨家挨户检查过院墙,这次狼群入村没人受伤,只咬死了一些养在外面的牲畜。”
“也有昨晚宝义和云瑟打死了三头狼的功劳,那之后狼群应该是怕了,很快就撤走了,我们昨晚回家的时候都没怎么听见狼叫。”
秋华年听见没人受伤,松了口气,虽然牲畜的损失对许多家境一般的农人来说,同样是难以承受的,但只要人好好活着,就有恢复过来的希望。
宝仁笑到,“宝义,你们回来的正好,爹刚才还让我赶快去华哥儿家叫你呢。过年前回来,总算叫他老人家安心了。”
宝义板着脸硬梆梆地嗯了一声,宝仁一愣,转头看叶桃红,发现二弟妹也是红肿着眼眶,一脸怒意。
再看一起过来的秋华年和杜云瑟,宝仁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昨晚云英跑到外面树上的事,细想全是蹊跷和诡异,宝仁想到家里几房之间的暗流涌动,再看宝义夫妻的神情,心猛地一沉。
他张了张嘴,徒劳地说,“爹在正房,你先去见见爹吧。”
宝义冷着脸摇头,“宝礼在哪?”
“……三弟妹说肚子不舒服,宝礼一直在他们房里陪她。”
也就是说,今早族长带着家里人去村里挨家挨户查看情况时,宝礼没去。
此时院子里也只有宝仁、孟福月和云成这一家三口在忙活。
昨晚云英失踪后,族长忙让二儿子和三儿子出门找孩子,没多久宝礼就回来了,然后三儿媳便开始肚子不舒服。
宝礼立即要陪着媳妇不去找了,嘴上还说“尽一尽心就好,大晚上的外头全是狼,哪里能活着。”
得亏叶桃红那时已经待不住出门找孩子去了,否则肯定会冲上去撕破他的脸。
当时三儿媳捂着肚子哭哭啼啼,闹得族长头有两个大,最后还是云成站出来,说自己出去替三叔找云英,此事才勉强作罢。
所以昨晚杜云瑟遇到的才是宝仁和云成父子。
叶桃红昨晚就知道了这事,听见三弟妹的肚子又不好了,冷笑道,“一月三十天,二十几天肚子不舒服,活是干不了的,吃食是要最好的,也没见真出
什么毛病。”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惹得还在族长家的村人们纷纷转头看过来。
往常就算私底下再不和,为了家里的面子,叶桃红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话。
“麻烦大哥把宝礼还有云哲那个畜生叫到正房,我要好好和他们算一账。”
宝义说完扶着妻子往正房走去,存兰跑过来,紧紧跟着他们。
宝仁和孟福月面面相觑,最后双双摇头。
“我去正房看着点儿,你去叫人吧。”
云成还在给借粮的乡亲们一边称粮食,一边记账,许多人表面上看着粮食,眼睛早就往院那头的正房看了。
族长听到二儿子说话的声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二儿子一家满脸怒意的走了进来。
“宝义,你这是?”
“爹,儿子不孝,今天要给您添堵了。但这事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杜宝义妄为人父。”
族长惊疑不定地拄着拐杖站起来,心理亦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但他还是不愿意往那上面想,或者说不愿意承认。
“你大老远回来,先去休息一阵子,好好摆一桌席,再祭了祖宗,有什么事不能回头慢慢说?”
宝义执拗地不肯退让,“不必麻烦,这个不先说清楚,其他什么事儿都不必做。”
“你、唉……”
族长发现,宝义出去这一趟,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强势到无人可以轻易左右。
他看着宝义脸上几乎贯穿眼睛的伤疤,心中一酸,没有再劝。
很快,宝仁就叫上云哲和宝礼来了。
宝义看见这位年仅十岁便恶毒到令人心惊的“侄子”,二话不说过去,一脚踹在云哲肚子上。
巨大的力道带着云哲向门外飞去,生生在空中飞出两三米,啪的一声,摔在了台子下面。
“老二你干什么?!”
反应过来的宝礼激怒交加的大喊。
云哲蜷缩着捂着肚子,在土院里疼的直哼哼,半天站不起来。
宝礼想跑出去看儿子,被宝义一把擒住。
宝礼干活喜欢偷懒,长年累月下来,虽然比宝义小个几岁,身体却一直不如宝义强壮。
如今宝义去边关待了几个月,上战场磨砺过,宝礼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宝义将宝礼的胳膊猛的往后一掰,一脚踹在他小腿肚子上,疼的他无法反抗。
“才一脚就心疼了?他大晚上把云英拐出去,丢到树上不管,差点被狼吃了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
“你、你胡说什么呢?”宝礼瞪大眼睛。
“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问问你的好儿子,他肯定知道。”
族长被宝义突如其来的出手惊到了,他愈发觉得二儿子陌生。
这么干脆,这么狠辣,一言不合便动手,这真的是宝义?
宝义话里带出的云哲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族长
惊怒交加。
“宝义,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是云英今早醒来亲口说的,他一个三岁的小孩,难道还会扯谎?”叶桃红抱着儿子怒道,“何况云英自己怎么可能爬到树上?家里就这么几个人,不是云哲,倒是再给我找个人出来!”
秋华年帮忙作证道,“是云英自己说的,没有人教他。”
族长皱眉,亲自问云英,“云英,你告诉爷爷,你昨晚是怎么出去的?”
云英已经想起来昨晚的事,躲在叶桃红怀里怯生生地说,“云哲哥哥说,爬树好玩,晚上带我去爬。”
“你怎么不叫大人悄悄去了?”
云英咬着手指,不明所以,“云哲哥哥就是大人呀?”
对着云英稚嫩中带着恐惧的目光,族长不知还能再问些什么。
云成在外面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没有因为害怕家丑外扬赶借粮的乡亲们离开,而是直接走到云哲边上。
云哲捂着肚子,五脏六腑像烧起来一样疼痛,他艰难地抬起头,想向这位平时最好说话了的堂兄哭诉求情。
他愣住了,所有话都在看见云成含着威怒与冷酷的眼神后粉碎。
他从未在堂兄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云成略微弯身,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云哲拎起来,走进房里放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哲,“你自己来说。”
族长动了动嘴,没有阻止云成。
在他心里,云成这位长子长孙,是该管教所有的弟弟妹妹的。
“说、说什么?”
“从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说起。”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屋里,我弟弟们都可以作证,我没出去!”
宝义直接说,“叫那两个小的也来问!”
宝礼不愿意,他觉得宝义现在就像个疯子一样,把两个小儿子叫来,又挨打了怎么办。
云成看着云哲,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一字一句地问他,“你们兄弟三个的屋子,就在我书房对面,你来说一说,昨晚我是几时亮灯,几时熄灯的?”
云哲脑子转了一下,赶紧说,“是巳时一刻亮的灯,听见云英不见后熄了灯。”
云成摇了摇头,“不对,已时一刻是我平时看书的时间,我昨晚忧心狼群进村,在院里四处转了转,巳时三刻才进书房点灯的。”
云哲忙道,“那就是巳时三刻,只差了两刻钟,我有些没记清。”
云成静静的看着他。
“你确定吗?”
云哲想向周围人求助,宝义又狠狠反绞了宝礼的胳膊一下,格啦一声后,宝礼疼得五官扭曲,根本无暇给儿子提示。
“你确定吗?”云成又问了一遍。
云哲哆嗦了两下,顶不住压力,咬牙说道,“确定,是巳时三刻!”
云成叹了口气,眉宇间难掩失望与冰冷,“你错了,之前村里有经验的人说,看狼群的足迹进村就在这一两天,我
昨夜根本无心读书,一直没去过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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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云哲虽然有些小聪明,还读了小半年书,但毕竟年纪不大,见识也少,被云成这么逻辑清晰地设陷阱逼问,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
他涨红了脸,眼神躲来闪去,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余光瞥见宝义这个二伯,吓得瑟瑟发抖。
旁观的秋华年还没见过云成这个样子,有些惊讶的挑了下眉,打算回头给孟圆菱说,杜云瑟微微颔首。
族长心里确定了八九分,他狠狠敲了下拐杖,沉声骂道,“去把这个对亲兄弟动手的畜生绑起来,挂到房梁上,看他到底说不说。”
这是漳县乡村间最严酷的私刑之一,如果是成年人,绑着吊不到半时辰胳膊就废了,小孩子体重小,没那么严重,但也绝不轻松。
云哲只听大人们讲故事吓唬人的时候,说过再不听话就把你吊房梁上,还见过一个年轻时犯错被吊了房梁,连胳膊都抬不起来的残废。
他还要读书,还要出人头地呢,胳膊废了可怎么办?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他,彻底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哭嚎着拉住宝义的腿哀求,“二伯,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了!”
宝义一脚把他踹远,“滚犊子,现在知道害怕了?小畜生害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云哲哆嗦着还想挣扎,正巧滚到了角落里的存兰旁边,存兰见没人注意,若无其事的抬着头,绣花鞋狠狠踩在云哲的右手上,顺便左右碾了碾。
云哲又发出一声惨叫,但他刚才已经叫了够多了,没人多注意。
族长冷着脸不容求情,宝仁叹了口气,亲自去找麻绳。
就在这时,云哲两个更小的弟弟突然跑过来,说自己娘肚子不好了。
叶桃红哪里信这个,冷笑着说,“她这肚子不好,可真好使,打怀孕起使到现在了,现在听到自己儿子干的好事败露,又来耍这一招。”
孟福月也不太信,平时三弟妹的肚子是真的不好还是装的,她心里也有些数。
没人管两个小的说的话,宝仁左右看了看,拿着麻绳打算绑云哲。
三房住的屋子传来一身尖叫,族长家的三儿媳终于坐不住,抱着肚子跌跌撞撞跑出来。
因为怀孕后吃的太多,且不干活,她的身体养得过于丰腴,快跑到正房前的台子上时,突然脚底下一拐,啪的一声扑倒,肚子狠狠磕在了台子上。
沉闷的声响,吓了院里所有人一大跳。
孟福月赶紧三两步跑出去查看情况,叶桃红虽然对这家人全部恨的牙痒痒,心里也念了句佛。
孟福月小心扶着三弟妹躺平翻身,院里的乡亲们也过来搭手,宝义放开宝礼,宝礼赶紧跑过去。
秋华年看见族长家三儿媳厚实的冬衣下渗出了血迹,吸了口凉气,心头直跳。
杜云瑟握紧他的手,虚挡住他的眼睛,叫他别看这可怖的一幕,可空气中逐渐弥漫开的血腥味依旧无缝不入钻入鼻腔。
三儿媳装了几个月的肚子不好,今日总算真情实感地叫了起来,女人凄厉的哭嚎声传出很远。
三儿媳被抬回自己房里,几个有点经验的接生婆看着,已经有人赶着骡车,紧急去镇上请大夫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根本瞒不住,云哲想方设法要自己三岁的亲堂弟的命,光是听见就让人心惊肉跳,云哲娘磕到了肚子也叫人心有戚戚。
很多村里人都关注着族长家的消息,想看看族长最后会怎么处理。
所有人都觉得一报还一报,云哲一房这是活该。但有人觉得云哲娘已经这样了,算是抵偿了过错,有的却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算,云哲还是得继续受罚。
不过在三儿媳情况稳定之前,族长肯定暂时不会处理云哲的事。
三儿媳在房里一直嚎到了接近中午,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出来端,镇上的大夫已经请到了,也没有什么好对策。
秋华年回家吃了饭,不太放心,换了身衣服后,抱着手炉过来看情况。
“现在里头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秋华年在院里问孟福月。
孟福月叹了口气,“说是孩子恐怕不太好,试试能不能生下来。”
秋华年皱眉,“孩子还不足月吧?”
“才刚刚七个月,就算活着生下来,也……”
秋华年心头沉重的摇了摇头,在现代,早产儿可以住进模拟母体环境的保温箱里,一直长到足月,但古代可没有这个条件。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孩子早产生下,又赶到这个事情上,恐怕凶多吉少。
宝礼在房外来回转着,嘴里不停念叨着狠话,说什么他这个儿子要是没了,他一定要让所有人好看,没人搭理他。
族长坐在正房里,一口又一口抽着旱烟,从三儿媳被抬回去开始,他便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夫和产婆出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三儿媳的命保住了,坏消息是那个七个月的胎儿终究没能活着生下来,胚胎已经成型,是一个看得出手脚的哥儿。
秋华年叹气,为一条未能来到世界上的生命惋惜。
换个想法,这个孩子不落在这样的父母和家庭手上受苦,何尝不是另一种幸运。
宝礼听见孩子没了,十分悲痛,听产婆说是个小哥儿,才又舒服了些。
三儿媳脱离了危险,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但宝义可不管这个,他家云英的仇还没算清楚呢。
宝义像拎鸡崽子一样把躲起来的云哲抓住,扔进了正房。
“继续干正事,麻绳呢?给我把他吊起来。”
云哲哆嗦了两下,宝礼跑过来站在宝义打不到的
地方护儿子,“杜老二,你能见好就收吗?我媳妇都这样了,你还要闹什么!”
“你媳妇又不是我推倒的,纯粹是你们自己造孽太多活该。云英的账没算清楚,你休想躲过去。”
眼看着两人又要撕吵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族长重重咳嗽了一声。
他低着头,在一片寂静中,长长叹了口气,“我是真的老了,老了,总笑别人家宅不宁,看看自己家,不也养出一堆畜生?”
“爹,你……”
族长挥手打断想劝解的宝仁,心灰意冷道,“别说了,分家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甚至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族长可是最看重大家庭的,以前无论谁稍微提一句分家,都会惹得他大发雷霆。
族长默然不语。
他又能如何呢?事情闹到这一步,他喜欢男孩的偏心占了很大原因。再不分家,可真就要把亲兄弟变成世世代代的仇人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宝义最先反应过来,直接说道,“大哥是长子,是要奉养父亲的,按规矩,家里的宅子该给他,其余家产他也该多分。”
“家里这些年里里外外,都仰仗大哥大嫂照应,云成继续读书也要不小花费,我的意思是大哥分七成,爹,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个分法,宝礼一下子瞪大眼睛。宝仁分走七成,剩下给他们分的就只有三成了。为了叫宝礼不好过,宝义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二弟,这事哪能……”宝仁不赞同自己拿那么多。
宝义摇头继续说道,“剩下的三成,两成归我,一成归三房,这是他们欠我们二房该给的。”
“杜宝义,你不要脸!”宝礼气的破口大骂。
只分一成和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他还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病秧子媳妇要养呢!
宝义寸步不让,不肯多给三房一分。
族长默然了一会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问自己的二儿子,“按这个方法分,你就不要再找云哲和三房的麻烦了。”
宝义抿着嘴,直到宝仁从后面推了他一下,才瓮声瓮气地说,“如果以后他们再惹到我头上来,别怪我更不客气。”
族长重重吸了口旱烟,“好,那就分家吧,老大家的,去库房把账本和银子都取来,在年前就把这事儿弄好,年后云成还要娶夫郎呢,别让新人进门就看到一堆破事。”
……
分家的过程,秋华年没有旁观,是族长家闭起门来处理的。
第二天,三房就买了村里的一处闲置的草房搬了出来。
那草房原本住的人家搬去镇上了,他们家境不错,房子条件要比秋华年刚穿越来时住的好,但天寒地冻的,住惯了亮堂砖瓦房的三房还是吃了苦头。
秋华年后来听孟福月说,三房真的只分走了一成家产,银子买草房时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地分了一亩水地,三亩旱地,好好耕作,也就够一家五口人糊口的。
“其实公公还是不忍心,都在一个村里,实在过不下去了,不会不帮忙的,现在这样是想让他们知道错了,好好改过。”孟福月把这些看得清楚。
“宝义一家还住在祖宅?”秋华年没听见他们搬出来的消息。
孟福月摇头说,“宝义好像在边境立了个什么功,有上司赏识他,让他参军,他打算年后就带着家小去边关安家,我公公不同意,这事正僵着呢。”
“参军,那不就成了军户了吗?”
按裕朝的户籍制度,军户一旦入了,是不能轻易脱离的,每户都必须有至少一人参军,父死子继,兄亡弟补,直到这家人再找不出一个符合条件的男丁。
“是啊,军户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这儿离边关不算太远,隔壁村镇也有几个军户,一旦打起仗来,人是一个接一个往外抓啊。”
“除非能向上做到正儿八经有品级的武官,否则都是去填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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