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午门,过奉天门,沿着正中长长的大道向前,被东西两侧文楼、武楼所拱立的巍峨殿宇,是天子接见群臣之所奉天殿,再向后穿过搭在中间连通前后的华盖殿,则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谨身殿。 这两座前后连通的大殿位于整个宫城正中央,建在九尺高台之上,重檐庑殿、朱漆金瓦,无不彰显着帝王的尊威。 在奉天殿与谨身殿正东方,数百米外,有一座规制稍低的大殿,同样的朱漆金饰,檐崖高耸,这里是大裕第二尊贵之人东宫太子的居所——春和殿。 比起它崇高的地位与象征,如今的春和殿实在是过于萧瑟冷清了些。 大殿之外,每七步便有一位神情肃穆的禁军站岗驻守,三班交倒,昼夜不息,他们阻止了外界的纷扰,也让其内那位被其父皇软禁的太子殿下的手无法探出森严的宫城。 春和殿侧殿,满室陈设早已撤去,只留了一张供桌,一个蒲团。 穿着素衣的青年面色苍白,神情淡薄地跪在蒲团上,眉眼微阖,双手数着一长串九九八十一颗玉菩提制成的念珠,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那张本该时刻温柔含笑的脸,寂静到肃杀。 供桌之上,清香袅袅,花果鲜嫩,先皇后的牌位静穆树立,悄然无声。 一线灿烂的阳光从开了一条细缝的殿门中投入,像一柄锋利的剑,劈在他单薄的背影上,割出明暗分界。 不知什么时候,供桌上的烛火突然闪了闪,光焰在青年微阖的眼皮上跳跃,他仍是未动,直到烛火恢复平静才睁开眼睛,两页御前用的黄签纸已静静躺在供桌脚边。 青年神情不变地拿过纸张,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十几声,将黄签纸上的内容尽数看过,送到烛火边烧毁,室内的烛光亮了些许,片刻后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春和殿偏殿内传出一道沙哑寂冷的声音,“十六,你进来。” 偏殿大门的缝隙轻轻推开了一些,一道迅捷如鬼魅的影子无声无息迈入殿内,单膝跪在青年身后。 “外面都有什么动静?” 那年轻的影子语气平静无波地回答,“康妃封贵妃,移居坤宁宫,掌六宫之权,康妃刚寻回的弟弟封侯,赐名康忠,三皇子封晋王。” “是今天下的旨?” 影子一板一眼道,“两刻钟前,谨身殿传旨。” 青年抬眼看着袅袅青烟后的牌位,许久不语,直到身体的伤病无法压制,再次撕心裂肺般咳嗽起来。 “殿下……”影子近乎永远平静的语气出现些许波动,主动靠前了一些。 晦涩的烛火映亮了他眉心的红痣,这位春和殿太子身边最信任的近侍,竟是一位二十多岁容貌清秀的哥儿l。 元化帝不喜欢哥儿l伺候,在如今的皇城中,位置较高的侍从里很难找到哥儿l的身影,太子殿下身边的十六,是个少有人知晓的例外。 太子嘉泓渊攥紧手掌,片刻后强行压下不适, 轻描淡写道,“无妨,这身子从出生起便不好了,不在这几个月。” 他吩咐,“十六,你替孤出宫一趟,去辽州。” 十六低头应是,但没有移动。 嘉泓渊见状挑眉,“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难道还要孤给你解释?” “属下不敢。”十六咬了下唇,起身要走,嘉泓渊却叫住了他。 “孤尚未说完首尾,你急着去做什么?” “……” 嘉泓渊又轻笑,如画眉目在烛火中舒展,说不出的俊美无俦,晃入十六冰冷无情的眸子。 他掩面轻咳了几声,才说到,“吴深在靖山卫立了功,孤这个做表兄的非但无法庇护他,还害他得不到晋升,你替孤去看看他,好让孤安心。” 十六默然点头,嘉泓渊说什么,他便记什么,信什么,一名暗卫理应如此。 “如今的东宫已没什么好东西了,大件的太显眼,你去药房多取些名贵药材带去吧,孤这个太子只要还没真被废掉,他们断什么也不敢断药。” “多少人都说……孤活不过父皇啊……” 十六缄默不语,只是安静地听嘉泓渊说着,自母后薨逝后,从小到大,只有在面前仅剩十六之时,嘉泓渊才敢说一两句心声。 但也仅限于一两句而已。 “取药材时,多取一份,从靖山卫回来路过襄平府,再去漳县的杜家村见一见杜云瑟,你还记得他吗?” “文先生高徒,曾与殿下同窗共读。” 嘉泓渊颔首,“杜云瑟此人……” 他看着十六板着的脸,突然轻笑,“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看中老家那位童养夫郎,当初四处拒婚,孤还以为他只是无意于这些。” “他家夫郎身体也不好,你送药过去正解了燃眉之急,除此之外不必多说什么,送到就回来吧。” 十六应声离开,临起身前,他一板一眼地说,“采薇姑娘让我提醒殿下用膳服药。” 嘉泓渊嗯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怕孤,才每次都推你出来的?” 十六不说话,嘉泓渊挥了挥手,让十六退下。 被软禁之前,外头都说太子殿下虽身体孱弱,却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对人对事都再好不过,不像陛下倒像先皇后。 只有真正在春和殿伺候多年的心腹下属们才知道,自家殿下的脾性,可从没有传闻中那么柔和可亲…… 元化帝的三道旨意下达,不出半日便传遍了京城。 亲王中最高规制的平贤王府,后花园的暗阁中,二皇子嘉泓漪重重放下手中的飘花翡翠琉璃杯,整块紫檀木抠出来的茶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样的好东西,就连皇宫中都不得多见,可见惯了平贤王府陈设的人都习以为常。 先帝子嗣繁茂,共育有七子,晚年精力不济,裕朝外忧内患不断,致使大权旁落,许多皇子都生出了登临大位的心思。 惨烈的夺嫡之争中,元化帝非嫡非 长,也不是先帝最宠爱的儿l子,他自军中发迹,射杀了两位兄弟,逼死一位,软禁两位,踩着亲兄弟们的鲜血与哀嚎最终登上帝位。 而这其中,少不了元化帝的兄长,因为母族出身被先帝所不喜的大皇子嘉和晏的鼎力相助。 元化帝即位后,封兄长为世袭罔替的一等亲王,以“平”与“贤”两字作其封号。 衡之于左右,无私轻重者为平;茂之于德才,秉正清言者为贤。(注1) 元化帝开创性的以此二字一起作为亲王封号,可见平贤王在他心中的分量。 这些年平贤王屡屡在小事上犯错,时常被御史大夫弹劾,但从未失了圣心,就连宫中一枝独秀的康贵妃娘娘,都是他十几年前进献上去的。 找这么一位样貌酷似先皇后的民间女子送入宫中,许多人当时都被平贤王此举吓得不敢说话,生怕喜怒无常的元化帝勃然大怒。 可平贤王依旧好好的,康贵妃这些年也宠冠后宫,让人感慨真是君心难测。 想到父皇接连晋封康贵妃与三皇子,连康贵妃那刚找回来的泥腿子弟弟都鸡犬升天封侯了,唯独自己什么都没捞到,嘉泓漪心中气闷更甚。 在这样的怒火中,嘉泓漪坐立难安,等了一刻钟时间,才终于等来了平贤王。 已经五十多岁的尊贵亲王踏入暗阁,挥手让下人们退下,好整以暇地笑道,“泓漪,你急急忙忙过来,太沉不住气了。” 嘉泓漪眉头紧皱,“我是从暗道来的,没人知道。今天的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嘉泓渊那个病秧子不说,凭什么嘉泓瀚都能压在我上头?” 平贤王品了口茶,依旧不急不忙,“殿下何出此言啊?” 见嘉泓漪憋到说不出话来,平贤王才放下茶杯道,“不过是先一步封了个晋王而已,殿下该将目光放在更远处。” 嘉泓漪冷笑,“更远处?更远处等康贵妃诞下皇子,未来直接继位?” “一位死了十几年的先皇后,已经够让嘉泓渊这种病秧子稳坐太子之位,连江南结党贪墨案这么大的过错,都只是禁足,迟迟没有废太子。” “一个活着的康贵妃的亲儿l子,还不得把我们全踩在脚下?” “父皇十几年不肯再立后,现在却让康贵妃移居皇后中宫坤宁宫,按皇后的规制封其弟为侯,主掌六宫、伴驾祭日这些更不必说。” “恐怕她一旦有所出,就要立即封后了!” 三皇子先一步封王固然令嘉泓漪气闷,但康贵妃越来越浩大的盛宠才是他真正担忧的。 平贤王摇头,“殿下啊,你是不是忘了,康贵妃是谁送入宫的。” 嘉泓漪没有放心,“你手里是拿捏着她的几个家人,但在天下至尊之位面前,那点人算什么?” “我父皇当年也……” 嘉泓漪噤声不语,片刻后继续道,“而且父皇没有让康贵妃的弟弟归复本姓,反而给他赐姓为康,这位新侯爷可不一定听我们摆布。” 平贤王笑了几声,摇头道,“殿下,你如今心太乱了,好好想一想自己真正的优势在何处,想一想我为何选择支持你,再来说这些吧。” 真正的优势……他是最像父皇的儿l子,武功超群,有统兵之能,很得朝中武将与勋贵们支持,如果不是太子身后有已经殡天的先皇后,一直被父皇捧在心尖上,那个位置早该是他的。 见嘉泓漪的神情略微冷静了些,平贤王满意点头,轻飘飘道,“新封的太平侯那边我会想办法,至于康贵妃,她生不出孩子来,你大可放心。” 嘉泓漪眼睛瞪大,平贤王露出笑容,“殿下,我一开始就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已经立夏的天气,嘉泓漪坐在平贤王府后花园小湖边的暗阁里,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一股渗髓寒意。 …… 祝府的马车比车局的马车宽敞了近乎一倍,马也是速度更快、体力更强的好马,虽然返程路上为了秋华年的身体他们多次中途停下休整,但也只花了四五天时间就回到了漳县。 这一来一去算上路上花的时间,近乎一个月了,今年雨水充足气温适宜,路边碧翠的庄稼长得十分喜人,玉米已经有人小腿高,小麦和水稻都开始抽条。 休息充分的秋华年神采奕奕地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的田地,心中估算着自家棉花的长势。 一个月过去,棉花的缓苗期早就结束了,现在是农历的五月中下旬,棉花即将进入开花期,棉株上会出现花蕾,天气越来越热,棉花的天敌棉铃虫也要来了,如果处理不好,棉花有可能减产一半甚至更多。在没有化学农药的古代,防虫一直是棉花种植的一大问题。 好在秋华年在现代时,为了拍摄视频,曾经深入走访过老家许多经验丰富的老棉农,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可以用在古代的可靠的防虫方法。 生物酵素这种东西,听名字就知道是现代发明的,但原料和做法都纯天然,古代完全可以复刻。(注2) 秋华年去府城前就把生物酵素的原料全部装坛混合,交代九九记得每天搅拌一次,如今应该已经做成了。 想到九九,秋华年又想到了包裹里专门为九九买的绒花和为春生买的弹弓,九九爱美、春生喜动,得到这些在漳县不多见的礼物,两个孩子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在想什么?”杜云瑟清润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秋华年回头,杜云瑟坐在马车另一侧的窗边,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书。他自然地伸出手臂,将秋华年揽到自己身边,秋华年靠着杜云瑟结实的肩膀,缓缓勾起唇角。 这不到一个月的府城之行,他与杜云瑟终于互通了心意,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就像度了一次二人世界的蜜月一般。 接下来回归到日常生活,日子也会更加充实、幸福地过下去。 “快一个月不见,也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有你临行前的交代,族长看着,杜云镜一家也不在,不会出问题的。” 秋 华年嗯了一声,话虽这么说,不亲眼看见,他还是没法完全放心。 马车行驶到杜家村的地域,秋华年开始在田地里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田里劳作的乡亲们见村头小路上来了一辆华丽漂亮的陌生马车,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目送他们驶向村子。 “娘耶,你们看那车,帘子居然是绸缎做的,太阳下面会闪光呢!” ”还有那马!怎么那么高、那么壮?” “咱们漳县什么样的人家用得起这样的车?而且还往村子来了。” “我听族长家的人说,云瑟和云镜都在府城考中秀才了,难不成是他们?” “就算考中秀才,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翻身这么富了吧,又不是举人老爷,我听说中了举人有十五亩上田,还能免五十亩地的税!” “咱们县一共才出过几个举人?杜家村从祖上起就一个都没有,哪儿l那么容易!” …… 马车一路把秋华年与杜云瑟送到家门口,听到动静的邻居们全都出来围观,现在正是农忙时候,白日里村子中没有太多人,秋华年一眼就看见了激动到小脸通红的九九和春生。 小孩子都长得快,只一个月不见,秋华年就感觉两个孩子都长高长大了一点。 九九脸蛋白嫩下巴微尖,一双花眼睛又大又圆,有了美人胚子的样,春生明显更壮实了,蹦哒起来像头小牛犊一样,秋华年临走前留下了充足的伙食预算,胡秋燕也没有亏待两个孩子。 “哥哥!华哥哥!你们回来啦!” “华哥哥快回家!我和姐姐有好多话要和你们说!” …… 九九和春生围着秋华年转,开始还有些收敛,见严肃的长兄没有出声规训,很快就彻底放开了。 秋华年一边笑着和邻居们打招呼,一边与两个孩子亲热,指挥着把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家里搬。 这一次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很多,除了原本的行李、秋华年自己买的东西,还有不少府城的朋友们临别时送的礼物,直接堆满了大半个正房的炕。 在府城住惯了,回家后秋华年愈发觉得自己家的院子和房子都太狭小逼仄了,好在他已经准备好了盖房子的钱,不久后就能住上宽敞的新院子了。 早住早享受,就算明年要搬去府城,老家的房子也还得住个大半年,过一整个冬天呢,秋华年没有因为明年打算搬家就不盖新房子了。 况且古代重视祖地,哪怕未来杜云瑟金榜题名留在京城当官,他们一家也永远是辽州襄平府漳县杜家村籍的人,有些事必须回祖地办,把祖宅盖好将来回来就能直接住,一劳永逸。 秋华年他们回来一会儿l后,族长和大儿l子宝仁一家也到了,族长拄着拐棍走得脚下生风,宝仁和孟福月只能在旁边小心地虚扶着他。 两三天前,襄平府院试的结果已经传到了漳县,因为史无前例地出了一位小三元,县令王楚慈专门派衙役骑快马来杜家村报喜。 看见杜云瑟,族 长长舒了口气,拄杖大笑道,“好、好,我们杜家村居然出了位小三元,好啊!” 杜云瑟和秋华年把族长让进屋里坐,族长之前不知道他们今天回来,一听到消息立即过来了,坐下后才想起其他事,“快,老大家的,回家杀一只鸡,买一条鱼,再去镇上称二斤肉,云瑟他们刚回来,晚上到咱们家吃饭!” 孟福月笑呵呵地应声走了,他们家境殷实,不致于为了这偶尔的一两顿好饭心疼。 且不说她本就和华哥儿l关系好,现在谁不知道云瑟未来是有大出息的?她儿l子云成未来走科举之路说不定还要沾这位族兄的光呢。 族长和杜云瑟问了许多府城应试的事,因为知道他们家与杜云镜一家多有龃龉,所以族长虽然有些疑惑杜云镜一家人为什么还没回来,但没有当面问。 杜云瑟挑能说的事详尽地回答了一遍,族长问完后,秋华年找到机会开口,“族长,我们还有件事想和你打听打听。” “华哥儿l说吧。” “我这些日子手里攒了些钱,想趁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把房子盖了,咱们村盖房子是什么章程?” “盖房子?”族长反问。 云瑟家的院子确实太破旧了,有条件的话得修一修,但秋华年说的不是“修”而是“盖”,就算新盖一院草房,那也得五两银子起步了。 “云瑟虽然已经中了秀才,但未来读书科举用钱的地方只会更多,你们步子别一下子迈得太大。”族长劝道。 秋华年笑道,“钱的事我都规划好了,您别担心,银子花了还能赚,不差这些。” 族长想到秋华年做的高粱饴,种的棉花,还有隐隐听说到的他生母不简单的身份,心里的不赞同渐渐消失了。 云瑟是文曲星下凡般的麒麟儿l,华哥儿l也不是简单的,这样两个人被配到一起,可以说是一种天意了。 以华哥儿l的本事,在杜家村盖一院房子不算什么大事,迟早赚的回来。 “盖房子无非就是买材料、请工匠、请人帮忙干活这几样事,草房盖得快,备好了料五六天就能起一院房子,就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盖了。” “如果我要盖砖瓦房呢?” 顶着族长和宝仁怪异的目光,秋华年继续道,“我打算把邻居庄婶子家的那半个园子买下来,填平盖房,现在的院子剩下的地当骡圈和菜园子,您看是怎么个盖法?” 宝仁的嘴动了动,憋了半天劝道,“华哥儿l,财不外露。” 秋华年笑道,“之前是不敢外露,现在云瑟不是中小三元了吗,此时不盖更待何时?” 王县令本就对杜云瑟多有关照,隔壁镇的宋举人也表达出了看好之意,杜云瑟又实打实考了个极大的“小三元”噱头出来,就算之前有人有什么小心思,现在也肯定不敢了。 惯爱捧高踩低的卫记调料铺老板卫德兴要是知道杜云瑟有此才能,当初怎么会摆出那般嘴脸?好好的结交机会被他弄成了交恶,卫德兴不知正怎么恼恨后悔呢。 未来他们一家的日子一定会过得越来越好,因为“财不外露”就守着银子过苦日子,与因噎废食无异。 族长想了想后说,“华哥儿l说的有理,只要有钱,是该好好盖一院房子,这样宝言他们在天有灵也能宽慰了。” 在自家村里,何必畏手畏脚的?谁要是敢乱来,他这个当族长的还没老得动不了呢! 见爹赞成,对盖房子比较熟悉的宝仁回答道,“漳县乡村盖砖瓦房的人家不多,砖头和瓦匠都得去县里请,其次还得买当房梁的好木头和瓦片,这些都是大开销。” “另外砖瓦房不如草房好盖,想几天盖完是不可能的,帮忙的普通人也不会砌砖,只能让瓦匠上手,盖一院房子,把人手拉足也得小一个月时间。” “华哥儿l你想盖,现在就得开始了,不然再过两三个月到了地里最忙的时候,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秋华年点着头思忖,盖房子的周期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古代没有甲醛困扰,砖瓦房盖好就能直接住进去,一个月的工期完全可以接受。 “回头我请宝仁叔好好算一算成本,定下后就开始盖,劳烦您多费心了。” “好说、好说,”宝仁满口答应,爹已经给他说过利害关系了,为了儿l子云成他也得尽心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