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们都默默地向两侧退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走到人群的尽头,沈陌尘忍不住又回了头。女孩们含着泪向他挥手。他又深深鞠了一躬,柔声交代着:“快回家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人群中传来几声抽噎,沈陌尘没有再停留,低头跨进公司派来的保姆车里。杜芸和张恒已经坐在了车里。等沈陌尘进来关上车门,杜芸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管发生过什么,我们都相信你,你不要着急!”张恒倒是不怎么紧张,这会儿还开了个玩笑:“刚接到消息那会儿,老板就说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反正在国外,干脆躲起来不回来算了。”沈陌尘失笑:“那可不是人过的日子,我还想继续给杜老板挣钱呢!”车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过了一会儿,杜芸坐正了些,收敛了笑容:“阿尘,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她指了指身边坐着的一个男人:“张律师你知道的,今天跟我们一起来,就是想在见到执法人员之前,先问清楚事情的情况。”张正麟是a市著名律师,还曾经是杜芸的相亲对象,只不过两人在感情上没什么发展,事业上倒是很谈得来。杜芸一番游说之下,张正麟就成了公司的兼职法律顾问。他是刑事律师,在世纪娱乐也就挂个名,基本上没有什么真正可发挥的机会,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用上了他的专业。张正麟也不见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掏出一支录音笔来:“先说说具体的情况吧!”沈陌尘低下头,像是要下决心似的,沉默了半晌,才抬头看向律师:“涉及命案的事情,是真的!”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解决和福利院的纠葛,别怕,不虐。--------------!第66章 听到沈陌尘这么说, 杜芸和张恒都是一震。张正麟倒是没什么变化,淡然道:“涉及这个词,方式多种多样, 你具体说一下。”“好, 那我从头说。”沈陌尘的声音很沉, 那段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本以为早就记不清了,可到了这个时候, 许许多多细节,却清晰地涌上心头。“大家都知道, 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但我并不是以孤儿的身份住在那里,当时福利院的院长杨运莱,是我的舅舅。”“说是舅舅,其实我十岁之前都没有见过他。”沈陌尘苦笑,“我小时候家境还可以,父母恩爱,但父亲在我八岁那年因病去世,母亲十分悲痛,因过度思念父亲, 身体衰弱得厉害。拖了两年后,也随父亲而去了。”他的声音很沉, 很重,可以想象,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 两年之内接连失去父母, 是承受了多大的打击。“也许是真的没有亲人缘, 我父亲是幼子,父母在他结婚一年后去世;而母亲,本就是孤儿,从小和弟弟相依为命,想尽办法抚养弟弟长大,也就是我的舅舅€€€€杨运莱。”只是提到这个名字,沈陌尘就觉得心中一颤,那醉鬼穷凶极恶的面孔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我母亲去世后,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福利部门联系了他,他便把我领了回去。”“那时他已经做了两年福利院的院长,就是青莲的小红花福利院,他把我带回到院中,和院里的孤儿一起生活。”“怎么说呢,”沈陌尘低着头回忆,“杨运莱这个人,外型条件很好,人长得帅也会包装,在外人眼里,是个事业有成的有为青年。但是暗地里……”他皱了皱眉,桃花眼里浮上一丝恐惧:“暗地里他并不满自己的生活,喜欢追求美女,喜欢赌博,曾经因为追女孩和赌博,欠下了大量的债务,最后,不知他从哪里得到消息,说骨髓捐赠可以赚钱,便组织福利院的大孩子去卖血、做配型。”“什么!”张恒闻言差点跳起来,“献血和骨髓捐赠都是有年龄限制的!不到十八岁的孩子没有特殊情况不能捐!他这是……”杜芸拉了他一把,朝张正麟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激动。张正麟一边听,一边还在平板上做着笔记。他写下几个字,示意沈陌尘:“你继续。”沈陌尘揉了揉眉心:“杨运莱当然知道骨髓捐赠有年龄限制,所以找的是院里年龄偏大、个头比较高的孩子。他在医院有熟人,又做了几张假的身份证。那个时候,青莲还是个很落后的小城市,管得不严,他带了院里的十几个大孩子去做过配型,有两个配上了,其中一个就是我。”此时车已到了世纪大厦,几人从地下停车场直接去了杜芸的办公室,张勤勤给大家煮了浓咖啡、买了宵夜,放在杜芸的小会客室。沈陌尘捧着一杯咖啡:“我那段记忆其实并不算清晰。那个时候福利院的生活很差,很多孩子都营养不良,而杨运莱平时一有不顺,便会酗酒打人。我被他打伤过多次,骨髓捐赠后的一段时间,我的身体很虚弱,几次高烧差点烧成脑膜炎,那段记忆也跟着模糊起来。”“隐约是记得,当时配上了一个富家的小男孩,但杨运莱在那个熟人医生的建议下,用悔捐来勒索对方,后来大概是成功了,讹了患者家属一大笔钱,这才让我去捐献骨髓干细胞。”“妈的,就特么是个渣滓!”张恒又狠狠淬了一口。“捐献结束后,他带着我回到了福利院。捐赠骨髓干细胞本身并不伤身体,但那个时候我身体底子不好,杨运莱也没有那个好心给我补充营养,所以恢复得不好,整天浑浑噩噩的,但是有一天……”他停了下来,眼中升起了惊惧。a市这两天一直阴沉沉的,厚积的云层闷在天上,因为温度不够低无法形成雪,便和着寒风下起了雨,冰冷彻骨。就像出事的那天晚上。那天沈陌尘睡得很早,半夜里昏沉沉地醒来,被冻得发抖。被窝里实在暖和不起来,他只好起身,把衣裳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好,再裹上被子。这时,院子里传出了动静。前一天曾有几个凶恶的人过来找杨运莱,孩子们蹲在窗下偷听,是债务公司的人来找他逼债。杨运莱恳求宽限两天,对方答应了。而此时,从窗子里看出去,这位杨院长却衣着整齐,拉着行李箱朝着后门去了。“应该是要去躲债吧。”沈陌尘浑浑噩噩地想。杨运莱走后没多久,院里几个大孩子追了出来。路过沈陌尘房间时,柱子叫了一声:“你舅舅要跑了!他拿了院里所有的钱跑了!”几个孩子向后门冲去,沈陌尘着急地下了床,跟着他们往外追。那天的雨很冷,没跑几步,沈陌尘的脸就冻僵了,鞋子里面也全是水,脚底都冻得麻木起来。柱子虽然比他小半岁,可比他壮实得多,看他跑得慢,回头拉了他一把。寒风呼呼地吹着,前面的人已经跑上了河堤,纠缠起来。几个孩子围着杨运莱,要抢下他手中的行李箱。沈陌尘和柱子气喘吁吁地跑上河堤,柱子加入了抢箱子的队伍,沈陌尘则扑向杨运莱。院里最大的孩子陈舒已经抱住了杨运莱的腰,沈陌尘和他一起,把人往一边拉,而其他的孩子则七手八脚地拽着行李箱,拼命往另一个方向拖。杨运莱的手很快被掰开,箱子脱了手,他愤怒地咆哮着,想要摆脱陈舒和沈陌尘的桎梏,可两个孩子一直紧紧抱着他不放手。河堤上光线很暗,他们附近,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可沈陌尘却看见一道闪电掠过。是杨运莱拔出了腰间的一把匕首。刀是杨运莱在外地旅游时买的,回来后自己开了刃,刀锋雪亮。平日里他就爱拿着这把匕首去吓唬福利院的孩子们,因此此刀一出,所有的孩子都打了个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而这个穷凶极恶的男人,已经毫不留情地横握刀柄,向着身后的孩子刺去。沈陌尘吓呆了。那晚的风很大,他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推向一旁,然后,听到了刀刃入肉时沉闷的“噗”的一响。接下来,是陈舒的一声惨叫。那痛极的叫声,让周围所有的孩子都停下了动作。陈舒紧勒着杨运莱胸口的手松开了少许,杨运莱趁机挣扎,将两个孩子掀翻在地。咣当一声,匕首也落了地。“箱子给我!”男人满手鲜血,凶恶地吼着,状似恶鬼。手里正拽着行李箱拉杆的孩子瑟缩了一下,颤抖着手把箱子又往后挪了挪。“哼,不听话是吧?”杨运莱瞪着那孩子,弯腰去捡匕首。“啊€€€€”被掀翻在地一身泥水的沈陌尘突然弹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上了杨运莱的肩。河堤并不宽阔,刚才几人纠缠间,杨运莱已站在河堤的边缘。这一推猝不及防,男人立刻翻倒下去。风雨中传来男人滚落的痛呼、刀尖碰撞石块的脆响,以及最后一声惨叫。沈陌尘冲动之下推了人,等声音静下来,已经开始后怕。他怯怯地探出头看了一眼,男人脸朝下,一动不动地躺在河堤之下的浅水里,而那把锋利闪亮的尖刀,正正地插在他的背上。“死……死了吗?”有人颤抖着问。“不……不知道……”沈陌尘的身体不停地打着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恐惧。“陈舒!陈舒!”柱子突然叫了起来。吓傻了的孩子们扭头去看,柱子正拿手捂着陈舒的腰,鲜血一股一股地从他的指缝里涌出来。堤上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周围的居民,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跑了上来。“怎么回事这是?唉怎么流这么多血?”那人叫了一声,赶紧把陈舒抱了起来,“赶紧送医院!”说到这里,沈陌尘双手抱住了头:“我们在行李箱里找到了几万块钱,当时就拿出来交了住院费。陈舒脾脏破裂进了icu,当时在医院脱离了危险,可出院后突然大出血,还是去世了……”他抬起头,眼中有泪:“陈舒是院里最大的孩子,平时都非常照顾我们。我刚到福利院的时候,因为是杨运莱的亲戚,被所有人排挤,也是他带头对我好,才让院里的孩子接纳了我。”他泪珠滚落:“我……我当时吓傻了,他,他是为了我才丢了命……”杜芸走上前来,轻轻抚着他的肩背。张正麟等他平静了一点,问道:“我再确定一下,你推杨运莱的时候,是在陈舒被捅伤之后?”沈陌尘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他正在捡刀,但并没有捅上来的动作?”“是!”“杨运莱掉下河堤之后,你们有没有去确定他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