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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1 / 1)

最后一人拿着一根烤肠出门,李不凡拍了一张他们三个人的合影,季一南微微偏头进镜头,李不凡的手盖在喻修景头发上,狠狠揉了一下。“要跟我们一起回酒店吗?我可以再给你开一间房,”李不凡说,“我们陪你再聊会儿?”“不用了,”喻修景第一次主动走过去抱了下李不凡,“特别谢谢你们。”虽然只有一句谢谢,李不凡却理解这句话里的重量。学生时期的朋友一直交往到现在,能够仍然保持亲密且信任的关系,实在是一件可贵的事情。不管分开多长时间,在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你们还是会想到对方,简单聊一两句话,就又回到那种亲近的状态里。对于不善社交的喻修景来说,曾经的朋友始终是他宝贵的舒适圈。“回去我视频剪好了就发给你,我们今天出去玩的。”李不凡晃了晃手机,笑着带喻修景去路边打车。回到出租屋后,喻修景状态好了很多。他开始能够读《我的妈妈》的剧本,找到了成为另一个人的情绪。喻修景很喜欢这个剧本,他对这种荒诞而现实的题材,充满无尽的探究欲望和想象。在看剧本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靠简单的面包牛奶填饱肚子,昏昏沉沉念着已经烂熟于心的词,偶尔有些片段会让他激动到大喊大叫或者掉眼泪,隔壁的人甚至过来敲过几次门。试镜那天,喻修景带着剧本,再次挤进地铁,怀着期待而恐惧的心情。期待是期待这次机会改变他的现状,恐惧是害怕又一次落空,或者真的承认,尽管很喜欢,但他不适合镜头,应该放弃了。摄像机后面是邬珉晟,还有他的儿子邬祺,即艺晟娱乐的现任总裁。导演说要他演主角将自己打扮成女人后,在街上遇到初恋的那一段戏。现场一个工作人员去假装扮演了主角的初恋。喻修景定了定神,投入这场表演。他在街角给弟弟买了一盒甜牛奶,拿出十块钱递给老板,但老板找回来的零钱少了一块。喻修景数了几次还是不够,挎着包和老板说:“没给对啊少了一块。”老板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大情愿地回过身,在零钱盒里翻得稀里哗啦响,又扔出一块硬币给他。喻修景很想骂人,还是忍住了,把那枚硬币捡起来,放在一叠钱上裹住。一抬头,他看见了从对面走过来的初恋。喻修景第一反应是躲,他抓了抓碎发好让它们挡住脸,快步朝前走,又忽然顿住,重新捋了捋头发,眼睛垂着,却微微斜视。然而初恋并没有认出他,甚至不曾停顿。喻修景眨了两下眼睛,一只手握着挎包带子,另一只手攥着那把零钱,整个人垮下来,变回那个面无表情、满身疲惫的中年女人。这一段戏之后,导演又点了几段让喻修景试,他几乎演了一个小时。房间里很闷,邬珉晟说可以了的时候,喻修景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他走到他们面前,邬珉晟对他很和蔼地微笑,和他介绍说:“这是邬祺。”邬祺看上去是那种很难接近的人,西装就算喻修景不怎么识货也能看出来精贵。更重要的是,邬祺姓邬,应该就是邬珉晟的接班人。不过喻修景还记得邱念山对他说的那些话,如果是在平时,他只会安静地站着,微微点头示意,但这次,喻修景低头鞠了个躬,主动说:“我是喻修景,您好。”邬祺态度难得很好,甚至站起来和喻修景握了握手,并且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片。一转头,邬珉晟就和其他人说:“这个,以前我拍《窄楼》的时候,在旁边小卖部买烟碰到的,当时就觉得太好看了,天生的演员。”他一边说一边打量喻修景,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小景长大了,这种长大让我觉得,你身上多了一层我想要的情绪,这是只有时间能给你的。”正在说话这时,又有一个人推门进来。喻修景偏头,见到一个一身小西装的女人。她妆容精致,眉眼锋利,浑身上下透露出干练的干脆。“这是我们公司的一个经纪人,”邬祺看着喻修景,“容悦。”容悦和邬祺对视一眼,容悦就走到喻修景面前,也递给他自己的名片,“你好。”喻修景鞠了一躬,双手接过来。“具体结果我们过几天就会通知你。”邬珉晟说完,让工作人员送他走了。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容悦亲自给喻修景打电话,让他去一下艺晟娱乐的办公楼。前台明亮宽敞,职业素养优秀的礼仪小姐来带喻修景去办公室。推开沉重的木质大门,容悦和邬祺都坐在沙发上,他们旁边还有几个喻修景并不认识的工作人员。“你好,又见面了。”容悦站起来,和喻修景握了握手。喻修景忐忑地坐下来,放下他们递过来的茶杯的时候手都在抖。容悦竟然真的和他谈了合约,但艺晟并不做亏本生意,喻修景和星光千年解约要花的所有钱,都会从他以后的片酬里扣除。合约无可挑剔,喻修景同时被要求将关于自身的信息如实提交。他冷静地握着笔,写下了和徐祁年有关的事情。谈恋爱几年,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离婚了。喻修景好像真的已经不那么在意。就像盯着一个原本很熟悉的字,时间长了也会感到陌生一样,现在他对“徐祁年”感到陌生。握笔的姿势让喻修景看到四指的伤疤,他问容悦:“可以纹身吗?”“纹在哪里?”喻修景抬了抬手,“指根上。”容悦说可以。“你有什么要求吗?”她问。喻修景想了想,“我在星光千年的助理,如果她愿意跟着我,可以把她带到你们这里来吗?”“可以,”容悦提醒他,“但是你助理必须要自愿。”当年夏天,喻修景和绵绵一起进组,汪雅柔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徐祁年已经拿到了留学名额。看到这条短信,他真正松了一口气,有一瞬间特别悲哀又“伟大”地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好像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价值。徐祁年从此开始会拥有真正灿烂的前程。而喻修景好像处在一片沼泽里,徐祁年一走,他就陷进去,艺晟拉了他一把,但可能因为他不是特别想要挣扎,所以往下沉的速度很慢。绝大多数时候喻修景想为他做的事情寻找意义,不再看着徐祁年的背影之后,除了父母,喻修景几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活得这么难受。而好像疼痛,是喻修景所能想到的缓解压力和沮丧心情的最好办法。组里有一位纹身师,是做造型指导的。有天喻修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他:“可以帮我做一个纹身吗?”“想要什么样子的?”那个纹身师挑了下眉,“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这种的。”“想要一个字母,就纹在手上,”喻修景的手指微微弯曲,“覆盖这个疤,可以吗?”他没想过纹身会比刀割还疼。他咬着牙,看着那个字母逐渐有了一个轮廓,而他伤害自己的证据消失。以前徐祁年让他不要这样,喻修景还是不听话,没有做到。只是无论那个人在不在,喻修景想,承诺总是要遵守的,就像现在,他违反了说过的话,就要接受疼痛。在喻修景拍《我的妈妈》期间,艺晟已经和星光千年谈好了他的解约事宜。四个月以后,喻修景杀青,邬珉晟感动得要命,拍拍他肩膀祝他星途璀璨。喻修景手里捧着花,面前是剧组为他准备的精致的蛋糕,分明是很感人的现场,他却一滴眼泪也没掉,只是略显茫然地望着摄像头。因为“前途”、“璀璨”,他曾经想象太多次,不想这次也失望。因为解约的事情,喻修景和星光千年撕了一场,只是他已经无所失去,因此不顾一切。骂他的热搜挂了三天,比他本人要红。杨怀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喻修景只接过一次。对方连工作上的内容都来不及说,劈头盖脸地骂他。“你现在是有了下家就忘记了我们对你的培养?如果不是我们公司你能被谁看到?你不会以为你在圈子里多了不起吧?就长成你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只不过被一个导演看上了而已!你知道违约金有几百万吗?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喻修景安静地听着,没说话,更没反驳,竟然还很轻地笑了一下,觉得讽刺。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认为已经无关紧要。在这个圈子里,为了所谓“成功”,他失去的不比任何人少。如果得失必然这样交换,喻修景无话可说。第66章 p66 从悬崖上跳下去一百次容悦为他接了一些剧, 通告一个跟着一个。除了剧本会让喻修景亲自挑之外,其他的通告基本都是容悦替他安排好。接档《我的妈妈》的是一部古装大男主戏,名叫《大风起兮》, 喻修景在其中饰演男二。因为是古装戏,做妆造要花很长时间, 每天基本六点多他就要起床, 晚上会拍到凌晨一两点。这也是喻修景签约艺晟之后的第一部 戏,因此绝大多数时间容悦也都在剧组里。 拍了两个多星期,剧组空降一个男艺人, 挤掉了本来的男三号, 导致之前所有有男三的镜头全部需要重新拍摄。容悦知道这件事情后特别生气, 差点没忍住去和导演吵架,还是被喻修景拽住了。今天因为新演员进组, 所以下午就结束了一天的拍摄。“没事的悦姐,”喻修景累得一进房间就躺在沙发上, “重拍就重拍吧。”容悦是艺晟非常成熟的经纪人,很少很少带新人,此类事件她见过很多, 但发生在自己艺人身上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晚上盛桥他们请客, 你要去吗?”容悦问。盛桥就是这一次空降的艺人, 本来是出身,这段时间他很红, 背后又有资本支持。喻修景这段时间被这部戏的工作时间折腾得人憔悴了很多, 只要不是在拍戏的时间里, 他都在抓紧时间补觉。饭局应酬之类的, 实在没有精神。“不想去, 可以吗?”喻修景看了一眼容悦, 眼皮很慢地眨了两下。“可以。”容悦偏头和绵绵交代了一些事情,又和喻修景说:“你早点洗漱睡觉吧,晚上我去,我去和剧组谈这件事,我们的戏不能少。”喻修景嗯了一声,偏过头闭上眼。第二天早晨他见到了盛桥,盛桥给他的感觉更加精致,就算现在是早上六点半,所有人都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他已经全妆到了片场。“喻老师好。”盛桥主动和喻修景打招呼,语气也挺好的。喻修景对他点点头,也和他说你好。因为换了演员,剧组时间更加紧张,休息的时间变得更少。又由于拍戏的档期延长,后期喻修景的一些商务工作需要在间隙去完成。本来他有一些失眠的情况,但在如此繁忙的工作下,喻修景也慢慢学会了在车上、机场里,各种各样能够坐下的地方悄悄睡一会儿。尚且没有什么特别红的作品,喻修景的每一个商务几乎都有比他更大的腕儿在现场,他习惯保持一个微微偏向中间的姿势,神情专注地听一些记者的提问,却很少有得到话筒的机会。《大风起兮》拍摄到后期,进组采访的媒体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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