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现在有了新手机，魏爷爷也有手机，只要存下他的新号码二人就能更方便地联系。可当他提出这一点时，宋家对接的人总会模糊地遮掩过去，他们说魏老爷子现在身体还不好，通过护工再和他联系比较好一些。最初谢明竹还有些不解，现在他大概明白无论如何自己的把柄还是在宋家手里。宋家这么做也是更便于操控局势。魏爷爷在接受好医院的高端治疗后病情稳定不少，他没有再恢复成以前不断昏睡的状态，时常是清醒的。今天接到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玲姨的声音：“小谢，最近在京城还好吗？”谢明竹：“挺好的玲姨。我爷爷身体还好吗，请问我可以和他通电话吗？”玲姨轻声笑笑：“你爷爷正在医院休息，今天和你打电话到为了一些其它事情。”听到她这么说，谢明竹心中“咯噔”一下。在这段时间里，宋家几乎没有打扰也没有对他作出什么指示，他们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帮助者一般。可谢明竹知道他们不是做慈善的，让自己接近梁先生肯定有着他们的目的。他的想法果然今日应验。玲姨语气带着哄骗意味：“小谢呀，你看你爷爷的病也越来越好了，我们答应的事情也都完成了。现在你在梁二少身边过得又不错，看上去他对你也挺不错，是不是也该为我们宋家美言两句？”这话说的看似很有道理，宋家为梁宇柏处理了爷爷生病的事情又将他送到梁二少身边，现在也该到了谢明竹回报的时候。谢明竹握紧自己的手机，他压低了声音：“我、我应该怎么做？”“其实也不难，我们之前就想和梁氏达成合作，现在也和其它公司在竞争s城的企划。”玲姨声线都带着笑意，“这些你都不需要太懂，只要跟梁二少说宋家的长处就是了。”可是这段日子，谢明竹和梁宇柏聊的都是一些和竹刻有关的话题，他完全没和梁先生聊过生意上的事情。谢明竹有些苦恼自己该如何开口。玲姨说话缓缓，她让谢明竹一一记住需要说的几个点，让他到时候记得去复述。魏爷爷还在享受着宋家提供的医疗条件，谢明竹有弱点在对方手上，这些事情他不得不做。等到他将玲姨所说一一记下来并且能够复述后，谢明竹开口：“玲姨，我近日和梁二少聊的都是一些竹刻竹编的事情，要是突然聊到生意上的事情他会不会起疑心，我应该怎么开口？”玲姨那头像是思索了几秒而后给出了答案：“可以装作无意提起，也可以问问梁二少最近在干些什么，要是他提到了，那顺便说一说就可以。”她叹息一声：“小谢啊，你是个聪明人，到时候灵活一些随机应变。”谢明竹给人的感觉的确是聪颖的但也是单纯的，有时候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要是让他做这些事，梁二少估计是能发现他的目的。但宋家并不在意这一点，他们也就是看自己送出的小东西讨梁二少喜欢，就是借谢明竹之口来说明人是他们送去的。算是用给梁二少送去了一个可爱讨喜的小宠物这一点，想来讨点甜头。谢明竹一听这事还要自己发挥，他更不太会了，支支吾吾应下：“好，我、我试试。”见他乖乖听话，玲姨接着道：“努力去做就行，到时候有什么情况或者是梁二少有什么反应记得及时告知我就好。”谢明竹：“嗯。”最后玲姨还做了提醒：“小谢，只要你能够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魏老爷子的病我们会一直关注着的。”大意就是只要谢明竹乖乖听话，魏爷爷病情就不需要他担心。言外之意，谢明竹听得懂。他回答：“好。”等挂了电话以后，他还迟迟反应不过来。这一切都像是压在他身上的一个沉重包袱。在梁先生家过了甜蜜而舒适的一段时间，他差点儿就沉溺其中。爷爷的病情、宋家的逼迫以及玲姨的电话，这些都像是在不断提醒着谢明竹自己当下的处境。他来到梁先生身边，本来就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带着一个不算干净的身份。或许是这段日子的舒适让他沦陷，谢明竹从不是贪心的人，可此时却想再贪心一点。过了好一会儿，谢明竹才将手机放下，他手心沾了不少汗水。谢明竹不想做什么对梁先生不利的事情，宋家的安排从目前来看还没有伤及梁宇柏本身。可自己真该这么做吗？他被心中的道德折磨着。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爷爷的病该怎么办？谢明竹叹了口气，整个人趴在自己的书桌上。在电话结束时，玲姨还给他定了个时间说是希望三日内能收到答复。梁宇柏发现最近小竹子有些不对劲，看起来变得更黏人了，动不动就跟在自己身后，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他原本按兵不动，想看看谢明竹到底想做什么，可好一段时间对方都是这样的状态。在谢明竹又一次跟在自己身后时，梁宇柏终于忍不住开口：“小竹子是有什么事吗，还是想和我说什么？”谢明竹一惊，他想起自己之后要说的事情提前紧张起来。他揪住自己的衣角，犹豫着点了点头：“嗯，我有话想和梁先生说，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就好。”梁宇柏轻笑一声，语气中含了几分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宠溺，“进来吧。”二人走近别墅内单独的房间。这个房间内有熏香的味道，像是沉香的气味，格外好闻。谢明竹做好心理准备，他笑着问：“梁先生您最近在忙些什么，有没有我可以帮的上忙的地方？”突然问起自己的工作内容，梁宇柏多看了他一眼，答道：“目前在工作室里处理稿子，有个朋友约的设计稿。”梁宇柏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提到这个，你想不想之后和我一起去工作室里看看？”“好啊。”谢明竹心中一动，可想到这次来的目的，他高兴不起来。他又试探着去问梁先生目前在商业方面的工作，终于引出了话题。梁宇柏专注地盯着谢明竹，他眸色深了几分：“小竹子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了？”语气依旧温柔，谢明竹甚至看不到他的视线，可总感觉周遭的压迫感强了几分。他心虚地低下头来：“只、只是好奇。”回应他的是梁宇柏的沉默。等待了两分钟，见梁宇柏还不说话，谢明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梁先生该不会因为自己冒犯的去问不该问的而生气了吧？谢明竹掐住自己的掌心，他深吸了口气，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又提到了宋家。谢明竹一口气将玲姨和他说的话复述出来，语速比平时说话快上不少。他记忆力很不错，几乎和玲姨交待得一字不差。可将这些话全部说出来后，谢明竹并没有感受到松了口气甚至更紧张了。他有点儿想逃避，不敢看梁先生的反应。片刻，梁宇柏的声音传来：“你认识宋家？”谢明竹点了点头：“他们帮了我不少，也是多亏宋家，我才能见到梁先生。”“嗯。”梁宇柏只是应了一声，也不知这一声“嗯”是什么想法。谢明竹感到煎熬，之前他总是期盼着能和梁先生多说说话，可现在被宋家逼迫着说出这些，他几乎想要逃跑。梁先生会怎么想呢？他不安地抿了抿唇，像是在等待某种审判。第23章 纠结“我知道了。”梁宇柏语气已经没了刚开始的笑意。他接着问：“除了这事，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看上去没有生气也没有谢明竹担忧的嫌恶，梁先生的反应可以称得上平静。但谢明竹可以看出梁宇柏似乎不是很想听自己提起宋家。谢明竹心跳得快了些，他心想要是梁先生去查一查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讨厌自己或是会不会将自己赶走？谢明竹被送来当替身可以说是身不由己，可现在和梁先生相处下来他仿佛沉溺在对方的温柔里。如果有一天要被赶出去，爷爷的病情定然是在谢明竹考虑的首位，可除去这些因素，他心中似有不舍。这种不舍不是对现在舒适的生活的不舍而是另一种谢明竹说不清的某种感情。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谢明竹摇了摇头：“没、没有其它事情了。”他坐得端端正正，身上还是一股学生气，看上去就很乖。梁宇柏眼眸深邃，眼中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没其它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好。”谢明竹如梦初醒，他站起身来，拄着盲杖离开房间。可正当他即将转动门把手时，梁宇柏叫住了他：“小竹子，如果有什么困难或是需要帮忙的你可以直接和我说。”那一刹，谢明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慌乱地点了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梁先生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谢明竹想到梁先生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自己被送来的目的，那他眼中的自己是不是很可笑。可一边又是庆幸和感动，梁先生竟然会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