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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1 / 1)

“……”喻晗是热爱猫狗,但那是七年以前。他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愤怒,针对贺平秋。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想给朝医生打电话,想说自己现在没有能力负担一条新的生命。可朝幸业像是预判了他的行为,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发来两条信息。朝幸业:虽然不知道他每封信的内容,但我猜他大概率不会告诉你,这条小狗的预产期是他策划死亡的那天,狗妈妈只产了一胎,凌晨四点出生的。朝幸业:这应该是他不可告人的一点私心,想以另一种更温柔的方式参与你的人生。喻晗好半晌没动。换做两个月前看到这条狗,他应该会去把贺平秋的遗照摔个稀巴烂,但此时此刻却浑身无力,只能想象把遗照踩成碎片的样子,完全不想动弹。他没力气生气了。见喻晗久久没有反应,小狗有些急了。它吐出信封汪了两声,嘴角就向上扬起,笑得很甜。和贺平秋一点都不像。根本是两个极端。拿这种小狗当自己的替身还不如买条蛇……或一只兔子。喻晗慢慢弯腰,半跪在它面前,问: “你值多少钱?”“汪!”“现在退回去我还能拿到钱吗?”小狗叫了两声,用白绒绒的脑袋蹭进喻晗怀里。喻晗忽然想到几个月前,他在贺平秋不常开的一辆车里发现了一根白色的毛发。原来不是人的……是狗。一段对话闯入了他的脑子,是他丢失的,属于贺平秋死亡那天的记忆。检测死因的法医说,腿间贺平秋是在凌晨死前死亡的,生前有皮肤过敏痕迹。狗应该是死前两天挑的,但喻晗没有发现贺平秋的过敏,或许是贺平秋掩饰得太好,又或许喻晗太不关心。总之,他总是什么都不知道。喻晗好像一下子泄了力,撑着地面在玄关口坐下。他没管在怀里狂蹭的小狗,捡起地上的将其拆开。【亲爱的喻晗。】【距离我预计的死期还有两天,于你而言应该已经过去了五个月。此时的你还记得我吗?会看到什么都想起我吗,是愧疚又或是恨?是在夜晚还是某个阴雨天,又或在一个平常的清晨醒来,你的手腕会隐隐作痛吗?我想你会的,无关爱恨。只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正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才会浪费时间和我纠缠七年,最后落得一地狼藉。】喻晗闭了闭眼。信纸被他捏地咔嚓作响,指关节用力到发青。怎么会无关爱恨呢。他恨的。他恨贺平秋的扭捏,恨他的自卑敏感,恨他哪怕在死后的信里都不敢直白地问一句“你有一点爱我吗?”只敢以这样迂回的形式旁敲侧击,然后自顾自地走向一个悲观答案。€€€€€€€€€€€€€€€€照例52个红包。想问问大家知道可以段评吗?前段时间晋江开的新功能,但感觉好像没多少人用诶第1章 第六封信【在我死后,你会获得真正的自由。你可以像我们刚相识不久说的那样,去做一个不追名逐利的好演员,也可以出去看看这七年错过的世界更迭。山也好,海也罢,都不会再有人于阴暗中窥伺你的背影。我好像没什么想说的了,喻晗。对了,那只狗。这几天里,我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情,但我不想告诉你。最后的最后,我走进了一个宠物店。我依旧不明白这些毛茸茸的,不通人性的东西为什么会招你的喜爱,我永远无法像你那样温和地抚摸他们。即便身体将要死去,我的心还在隐隐妒忌。不仅是它们,我还嫉妒你的理想,你的父母,嫉妒你的朋友,包括每一个被你温柔以待的陌生人。当然,他们也不喜欢我,包括你喜欢的猫猫狗狗。所以你放心养它,它与我截然不同。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忘记它的来处。如果实在不想养,那处理办法太多了,想来不用我喋喋不休。有时候我会想,也许下辈子成为一条狗,还能有机会感受你的热爱。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的骨灰已经飘向五湖四海,不存在所谓投胎。它与我毫无干系。如果你看到这里,不必等待第七封信。它可能出现在你人生的任何一个瞬间,或许在你将要忘记我的时候,或许在你找到心中所爱的时候。但不要怀疑,它会出现的。任何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再见,喻晗。祝你在没有我的往后每一年里健康,快乐,自由。如果不幸摔倒,就坐下休息会儿,如果目光对视,就大胆去拥抱。我不再是你的阻碍。再见,喻晗,向前走吧。贺于20241114寄出】……喻晗在心里耻笑无数次的“向前看”,最终却从贺平秋笔尖冒了出来。他扯了下嘴角,笑意却浸泡在了泪水里。小狗也不知道面前的人类为什么流泪。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不敢蹭也不敢叫了,只能乖乖端坐在那里,露出讨好的笑容。信纸被喻晗发狠地撕成碎片,漫天飞舞在玄关里,一同破碎的还有那句健康,快乐,自由,以及一颗鲜血横流的心脏。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空了,他的泪水没有任何声音。最开始,颤抖的只有喉间喘息,但很快传染至五脏六腑,再到躯干,到四肢,到指尖。小狗收起笑容,慎重靠近,将脑袋贴在喻晗的肩膀处。它尚且年幼,以至于要扬起下巴才能靠住。泪水很快打湿了它的毛发,喻晗缓缓抬手,将小狗圈进怀里。可以想象,不喜欢宠物的贺平秋走进店里,因过敏还要戴着口罩与手套,他站在最角落处,对所有猫狗避之若浼。动物们也一样,对他避之不及。贺平秋用眼神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条萨摩耶,理由是它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它与他截然不同。想必这样被喻晗拒绝的概率就会小一点。如果他足够良善,理应不该将礼物定为一条生命。可死亡前的最后两天,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保留一点私心,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想悄悄的,委婉的以另一种形式参与喻晗往后的人生。愚蠢至极。敢在手机里备注“老婆”,敢在外人面前叫“小晗”,可到了并非面对面的信里,在最后的道别里,却仍是一句胆怯的“喻晗”。七年时间,换来这样的生疏。痛苦就像深海里的暗流,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悄无声息地在身体里涌动,折磨着喻晗的每一寸骨与血肉。他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嘶吼。好像正有把尖刀插入心脏,不顾死活地疯狂搅动,无声无息地让他撕心裂肺。凭什么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还他自由?凭什么自作主张用他的父母,朋友甚至是宠物拉扯着他的生活?凭什么自作主张地让最后一封信没有归期?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一个春秋更迭,还是一个又一个无望的七年?又或等到两鬓斑白,再也恨不动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卑劣的贺平秋折腾他的最后一环,目的就是让他永远胆战心惊,警惕着生活中随时可能冒出的一封未知的信。小狗大抵是累了,它抽出脑袋,低头在地上轻嗅着,时不时看看一动不动的准主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喻晗走失的灵魂才回归进身体,小狗拱了拱他的手,他低头,看见了堆在跟前的一堆碎纸片。小狗叼着是的最后一角,它松开嘴巴,信纸轻飘飘落在喻晗手心,上面写着“我再不是你的阻碍”。他颤抖地合起掌心,用力抓紧,用力到每一个关节发白发青,脸与脖子胀得通红,青筋鼓动。即便这样,他依旧无法放出声地肆意大哭。……小狗最终还是被放进了家里,取名叫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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