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一看李进的吊样,就知道此人急于想出名。 这是想拿自己当垫脚石,踩踏自己上位的”年轻“的老人。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是事半功倍。 李进看贾诩幽幽的看着自己不说话,不满道:“贾平津,无话可说?” 呵呵。 贾诩决定先不理这老小子,重点忽悠李傕郭汜,为美女复仇要紧。 他毕竟收了大邹的首付款和利息的,人要讲信用。 他侃侃而谈,“吕布那厮,空有武力,没有脑子,还颇为自负,不足为惧。” 李傕深以为然,什么狗屁“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李傕嗤之以鼻。 董卓当初把吕布收为义子,封候拜将,棒上天际,无非是看中并州军。 “当年董公用了我等的反间计,说服吕布反水杀死并州刺史丁原,兼并了并州十万兵马,董公才一举拿下了洛阳的控制权。”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李傕郭汜很耐心的听贾诩讲故事。 李进却轻哼一声,心想贾诩这人好不要脸,离间吕布的明明是李儒的计谋,他反倒说是他的主意。 “现在函谷关外,就是丁原的十万并州军。” 郭汜忍不住提醒道:“军师,并州军没有十万了。李肃那厮三万先锋队被我们灭了。” 贾诩装作不满意的轻哼一声。 李傕看贾诩不高兴,装作怒视郭汜,“郭阿多,就你屁话多。军师咋会不知,还是军师建议我们诈败,关门打狗击败李肃那狗贼的。你忘记了,你脑子坏掉了?” 郭汜小名阿多,因为长相像狗,最讨厌人家叫他郭阿多(狗的同音)。 郭汜愤怒眼神一闪,低眉认错:“稚然教训的是,郭汜多嘴了。” 贾诩把他的表情瞧在眼里,看来这飞熊军哼哈二将,没有表面那么和谐啊。 也是,一把手二把手,从古到今就没和谐过。 “二位将军,我有一计,可抵御吕布坐地起价,又可投靠朝廷。” 二人喜出望外,天无绝人之路,“先生,快说。” 贾诩走到议事厅军舆图前面,一边指点防线,一边叙说: “二位将军,请看。当年董公安排牛中郎将带领我们部署在函谷关一线防御关东诸侯。” “这里,函谷关,二位将军领兵三万。” “南面弘农,张济部,两万人马。” “东面陕县,牛中郎将本部人马及樊稠一部,足足三万步骑。” “董公虽死,我等还是有八万人马的,吕布那厮也不过八九万并州军,何惧之有啊。” 李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贾诩明知故问,“李先生,我刚才有说错?” 还以为贾诩多高的计谋,原来泛泛而谈。 李进讽刺道:“平津都尉离开函谷关有些日子,可能不知,我们函谷关粮仓所剩不多。而吕布那厮,粮仓却是源源不断。” “粮草,军饷还剩多少?” 李进犹豫了一下,这可是军事机密,他看了一眼李傕。 李傕哈哈一笑,“先生,我也不瞒你,不足半年粮草。” 你骗鬼吧你。 贾诩自然不信,看李傕军士兵个个皮包骨,一瞧就是营养不良。 李傕看贾诩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哂笑一声,“唉,粮草不足三个月矣。” 贾诩估计他们部所剩也就数万石粮草,顶多支撑个把月,但没点破。 他只是特意提醒李傕等人,说出了今天的重点内容,“二位将军,陕县粮仓,可是足足囤积了近百万石粮草,上亿钱。” “什么?”李傕等人闻言大惊、夹带大喜过望。 贾诩是牛辅的军师,自然清楚牛辅的粮库,想来不会信口雌黄。 郭汜脾气暴躁,满脸怒气,猛地一拍桌子,居然把桌子拍烂,“牛辅那厮,我们三番五次向他要粮草和军饷,他每次都推脱。没想到陕县居然有如此多钱粮。” 李傕年长,性情稳一些,他伸手拍了拍副将的肩膀,“阿多,稍安勿躁,请听先生讲完。” 狗日的李傕,老叫老子阿多(狗)。 以前大家都是马贼,还可以这样叫。 现在,老子都是一方大将了,比两千石的中郎将了。 郭汜幽怨的看了一眼李傕。 贾诩暗暗好笑,继续说道:“我刚才提出的计策,一是在此牵制吕布,边打边谈,坐地起价,二是派遣人员潜入长安与司徒联系招安。” 李傕郭汜都不反对招安,跟谁混都是混,只求富贵。 李傕只是有些顾忌道:“王允那厮已经回复我们了,说是去年大赦天下了,我们没有投降。今年不可能大赦天下,凡是董卓旧部都要追究。” 不甘寂寞的李进阴深深补充说道:“王允老狗还说,要把西凉军马斩尽杀绝。” 他然后添油加醋道:“多亏你贾诩的建议,把函谷关守军中的并州军官全部诛杀,我军早已和吕布并州军不死不休。” 李进这小子,要抬杠是吧? 贾诩的最终想法是攻打长安,挟天子以令天下,但目前时机不成熟,不能说破。 贾诩转而侃侃而谈,“稚然,无妨无妨。政治嘛,不就是边打边谈。只要我们能够牵制吕布,展现我们的军事实力,王允那厮会同意谈判的。” 李傕神情倨傲,凛然说道:“我们依托函谷关天险,抵御吕布那三姓家奴不在话下。只是我们粮草不济。” “何不继续派人催促牛辅增援钱粮?” 李进越发瞧不起贾诩,这说的全是空话嘛,他嘲讽道:“这么没催促,一天一趟军报送给牛中郎将府。有用么?” 李傕看贾诩成竹在胸的表情,问道:“文和,可有妙计?” “稚然,如果我们在这里平安无事抵挡吕布,牛辅那厮高枕无忧,自然不会给我们一点钱粮。” 李傕若有所思,“然后呢?” 贾诩环顾三人,抛砖引玉道:“诸君,你们觉得牛辅这人如何?” “我呸。”郭汜一脸不屑,他是从马贼一路实打实的做到飞熊军统领的,自然看不起吃软饭的小白脸牛辅。 李傕呵呵一笑,嘴角上翘,看不起的表情显露无疑。 李进面无表情,故作高深。 贾诩一笑,“牛辅这人胆小如鼠。稚然,为何不邀请张济、樊稠等人,带上数千部曲,慌称抵挡吕布不住,叫牛辅速速将陕县粮仓、武库发了。以他的胆量,搞不好分了都有可能。” “啊?” 李进惊恐的看向贾诩,跳了出来,“你要我们闹兵变,逼迫牛中郎将。你这是何居心?” “贾诩,大军压境,你居然指使我们内讧。” 李进一口气说完,然后拱手朝李傕请示道:“将军,贾诩此人居心叵测,此人私自放走王允之女,有通敌之嫌。属下建议押入牢狱,严刑审讯。” 我靠。 贾诩忍了他很久了,现在居然张口给自己戴高帽子,上纲上线。 啪。 贾诩突然一巴掌拍了过去。 李进的头冠都打歪了,人也傻眼了,他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气急败坏,“贾诩,你居然打我,你凭什么打我,难道我有说错?” 贾诩拍了拍双手,冷笑道:“老子打你都是轻的了。你新来的,不懂规矩就算了。” “你以为我是平津都尉,我还挂着太尉掾,是董公的幕宾,是牛辅的军师。你见我有拜见?” “你在这里信口雌黄,老子跟随董公征战四方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打你都是轻的了。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说完,贾诩还要往前踹他一脚。 李傕急忙走过来当老好人,拉住贾诩的胳膊,“文和,莫要生气。李进年轻气盛,何必和晚辈一般见识呢。” “哼。他不年轻了吧。” 贾诩昂着下巴,静等李郭决策。 李傕笑道:“恩呢,他年纪是不小,但一直在老家苦读兵书,阅历浅了。实不相瞒,他是本帅的侄儿。” “哦。” 原来是关系户,官二代。 难怪这么嚣张,目中无人。 李傕看贾诩还有愤怒之色,连忙命令李进,“还不快快向文和先生道歉!” 我被人打了,还要道歉? 李进满含怨恨的看向贾诩。 李傕佯装愤怒,“老子叫你道歉。” 李傕身材高大,又是主将,发起威来还是怪吓人的。 李进胆怯看了一眼李傕,然后低着头,怒怒捏捏的朝贾诩说道:“先生,请恕晚辈无礼。” 李傕看贾诩不是很满意,哄道:“李进,声音大点,没吃饱饭?” 李进被他叔踹了一脚,踉跄差点摔倒,憋屈的大声喊道:“先生,请恕晚辈无礼。” 贾诩摇摇头,你们叔侄真能演,笑道,“稚然,说正事要紧。” 李傕看他不再计较侄儿的无礼,才和郭汜窃窃私语。 李傕作为主将,最终一锤定音。 “文和,董公既然已不在世,我们就没必要和牛辅客气。他做初一,我们就做十五。” “先生计策妙哉。我们明日就去陕县。” “只是张济那边,先生与他是同乡,还望周旋。” 贾诩早有安排,笑道:“张济那边不是问题。只是。。” 李傕心一紧,听人说话,最怕听到后面带“但是”“只是”“不过”这些谓语,那些才是重点,前面都是铺垫的废话。 贾诩故意拖长音调,“只是还需要二位将军,佯装败给吕布几阵,才能让牛辅那厮相信我等是被迫的走投无路,要玩真的兵变的。” 太狠了,诈败哪有那么简单,这贾诩是要一些人出去送人头给吕布啊。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进还想反驳“这样做,徒增伤亡,还影响士气”,但想到刚才的巴掌,急忙闭嘴。 李傕和郭汜对视一眼,慈不掌兵。 “就如先生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