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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9 章 悬河诡渡(1 / 1)




骤然看到庇护点里的‘活人’恐怖的一面,王小丫眼睛瞪大,差点叫出声来。坐得离小孩们近的胡蝎女细致,一见卖汤老头的后背,背着的‘虎花儿’尸体虚影显露出来,就已经想到了身边的这些小孩。
她手一张,十几张剪纸花飞出,及时地盖在了后头那些岁数小的小孩眼皮上。
那些小孩,不知不觉地就点头睡了过去。
这叫‘打迷糊’,是东北剪纸道的一种手段,以往的江湖骗子也常常用来诓骗偷窃财物。不过此刻被胡蝎女用在了防止多生事端上。
只是剪贴画,落到王小丫身上,居然沾不上去,轻飘飘打了个旋,落到了地面。
王小丫因此瞧见了对面可怕的一幕!
好在她年纪虽小,但婆婆们交代的事都记得牢,硬是卡住了声。胡蝎女诧异的看了一眼从王小丫头发边落下的剪纸花,将手放到这小姑娘的手腕上,轻微地写了两个字:
别怕。
胡蝎女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即有一代魁首的威势,又有长辈的亲切。
王小丫莫名就听了她的话,抱着自己的布娃娃,不再惶恐。只是一双眼睛,还不住地往卖汤老头那边瞧。而胡蝎女平息下这边的异常后,自己也往卖汤老头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往卫厄那边扫了扫。
卖汤老头背上的“尸背鬼”会显露出来,跟魏少刚刚定住他的法子脱不开干系。
也不知道这长得面熟的魏家后生,身上的术法到底是什么来路,
青白沾血的小妹妹跟木头偶人一样,盯着直愣愣的卖汤老头。
卫厄松开卖汤老头后,卖汤老头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如同定格了一般,僵僵地佝身站在原地。
场面显得有些怪异。
‘虎花儿’一露出来,罗澜舟、解元真、陈程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在五道庙里,‘虎花儿’出现的时候,只会尖叫,或者直勾勾怨毒地看着一个方向,明明被卖汤老头背着,它却像是看不到卖汤老头一样。而活人一被它发现,就会立刻遭到攻击。
现在,这么多人见着了‘虎花儿’,‘虎花儿’却没有半点反应。
而且,既然‘虎花儿’是卖汤老头的孙女儿,为什么它盯着卖汤老头,却像盯着个陌生人一样?
【好奇怪,虎花儿见着卖汤老头了,为啥跟没认出来一样?】
【?????!!!】
【卖汤老头自己想不起孙女死了,所以才能以‘行尸’的样子活动。会不会孙女和他一样,忘了这是自己的外公,才能以死魂的形态出现?】
【e有点道理,医学上人会选择性遗忘最痛苦的记忆。虎花儿一看就死得很惨】
【等等!大家仔细看!‘虎花儿’手臂上的血印子好像少了一点点】
隔着直播,从来不缺少自带放大镜的观察帝和计数君。很快就有人笃定地说,五道庙出现时,‘虎花儿’的手臂上,有二十七个血印子,现在少了,
只剩下了十几个。直播间随之猜测,‘虎花儿’的变化是不是和血印子的减少有关。
解元真、陈程、卫九易他们各做猜测的时候,
卫厄指尖回暖,手臂行动自如,他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诡神突然将他拽回来,又驱散了他手臂中的阴气。
可卫厄不相信诡神能有什么好心。
祂突然的举动里必定有所图谋。
“娄临”轻慢地朝卫厄一瞥,仿佛看出了他的多疑,唇边的弧度带上几分嘲笑——意思大概是,就你现在的血条情况,祂现在要是想动手,早死八百回了。
卖汤老头和‘虎花儿’情况古怪,大家没有贸然惊动他们。
黄河滩边水声渐重,拖着铜锈锁链的巨兽一走,周围的黑暗依旧压抑,却不再像刚刚那样,仿佛能够把所有活物都吞下去一般。虽然后头陆续又从黑暗里晃悠出了几个小诡小怪,都是些黄河滩边的孤魂野鬼,没什么杀伤力。
一行人从五道庙出来,又是赶路又是发着古怪的高烧。
眼下上半夜的惊险惊魂过去,终于迎来喘歇的时候。
卫厄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一点压不住的疲倦涌了上来。
五婆灵寨灰白的光覆盖在庇护点区域,一道道已死神婆半透明的影子站在庇护点外,明明那些身影都很瘦小、佝偻,却带给人说不出的安定感。而在肩头碎布娃娃的重量下,这种安定里又掺杂了一点陌生的东西。
一点陌生,只曾经在柳老师那里得到过一点的东西。
对面,五行六道的卫九易朝他们打几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和小孩们一起休息吧。五行六道的这边人多,伤势也轻,够轮流守下半夜了。
河曲黄河滩过来,一路上可谓是惊心动魄。罗澜舟等人又带伤又发烧的,早都累成了狗压根没有推辞的意思,自己暗中留一分警惕后,便如蒙大赦地趁副本还没继续做妖,倒头休息。
ap 卫厄犹豫了一下,终于也扯过一份铺盖,在离众人远点的地方躺了下来。
诡神瞥他一眼,手搭在膝盖上,坐着没动。
落卫九易他们那边的人眼里,就是“魏少”这边的人生性谨慎,不可能让守夜的全是别人的人手。不过在江湖行走,这种谨慎的做派,才更加符合道上的习性。卫九易他们也没多想。
唯独直播间里有零零星星几点弹幕在嘀咕:【这家伙是不是知道,自己一躺下,卫神保准整晚上绷着神经警惕他?】
这猜测一出,立刻有人反驳:
【得了吧,这狗东西哪有那种情商!】
【真有这体贴的,干得出来天天往前情人的雷区猛踩?】
是不是有这体贴不知道,反正就算姓娄的不睡,熬夜把自己的壳子熬挂了,卫厄也不可能去管祂——没连夜放个鞭炮都嫌浪费钱。
一躺下来,卫厄便阖着眼,双手平平放在身侧。他原以为自己睡不着,会像平时一样,睡七分,留三分在提防周围的动静。结果,
“五婆灵寨”的火光照在身上,不知不觉里,卫厄居然真的彻底睡了过去。
啪嗒。
一点轻微的动静。
卫厄休息的时候,把碎布拼成的“五婆灵偶”放在了一边。他睡,为了方便有什么动静,立刻拔刀出手,被子没盖得很高。露出了点肩头。在他睡着后,“五婆灵偶”啪嗒翻了个身,随后没什么力气的碎布手,碎布脚,一上一下,一上一下,顺着棉被面往上爬,要去扯高卫厄的被子角。
跟大人大半夜跟小孩子盖被子一样。
不把小孩焐出一身汗,就觉得小孩要着凉。
小小一个的碎布娃娃,四肢没力气,在“险恶”的棉被山艰难往上爬。好不容易快爬到卫厄肩头了,一只手从旁边深处,恶劣地拎住碎布娃娃的蓝布衣,“啪嗒”往下头一扔。
跌落回原点的碎布娃娃:??
碎布娃娃旧棉花填的手脚在地铺边缘一撑,像个n形一样,一点一点把自己拱起来。
再长长的布条手,一下一下,往上爬。
再再到顶点的时候,又是一只手伸了过来。“娄临”单手搁在膝盖上,嘴角带着恶劣的笑,啪嗒一下,又把五婆灵偶丢回了原位。
直播间:“…………”
姓娄的,狗还是你狗。
就真不当人呗!!!
鸡鸣天亮,五楼门寨中一片蓝蒙蒙。活人不见阴,死人不见日头。不知道哪里的公鸡一打鸣,“五婆灵寨”边界处那一道道灰白虚幻的人影齐齐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灵寨的灵光随之不见,五枚立在五个不同方向的灵牌同时变回了普普通通的黑漆木牌。
灵寨一消失,卫厄随之惊醒。
他猛地一睁眼,下意识伸手去握刀。
一握,握了空。
再一转头,卫厄略微有些茫然地看见……一只碎布娃娃抱着自己的护撒刀,压在了自己的被子角。
卫厄罕见地、缓缓地打出一个“?”
他似乎记得,休息前,五婆灵偶应该是被他好端端地放在了被子边。现在,这灵偶又出现在被子左上角,又抱着刀,是怎么回事?——而且还,仿佛一副大半夜翻滚过无数回的样子。
看着一脸寻常的“娄临”,
直播间:“。。。。。”
是呢,怎么回事,怎么他们看了一晚上屑娄丢娃娃看了一晚上。
某些家伙,你是真的不做人啊!
碎布娃娃没有足够的灵智,抱着护撒刀压着被角。
卫厄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娃娃,半晌,捏住灵偶的蓝布头衣服,把它放到一边,拿着自己的刀坐了起来。
卫厄起来的时候,其他人也起来了。打野营的都知道,露天睡觉的滋味,可没办法跟在家里睡软垫的比。卷着五行六道让给他们的铺盖,陈程等人这一晚,休息得可谓是肩酸背痛。早晨起来的时候,一个个,直龇牙咧嘴。
不过,精神头好上了不少。
虽然怪病还烧着,至少连日的疲惫感和紧绷感已经减轻了不少。而这时候,卡顿了一晚上的卖汤老头,在公鸡打鸣中,如同魂魄回归一样,咔嘣一下,浑身骨节发出一连串僵硬如死尸的脆响,随即茫茫然抬起了头。
“天咋亮了?天亮了,得给虎花儿做吃的了,虎花儿小,不能挨饿……”卖汤老头机械地念叨着,转身摇摇晃晃,去拿自己做饭的家伙。
而陈程他们瞳孔微微一缩,全跟见了鬼似的——也确实是见了鬼!
天亮了,日头出来了,
‘虎花儿’居然还出现在卖汤老头的肩膀上,没有消失!
“我去……”陈程伸到一半的懒腰卡住了,小声地骂,“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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