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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7 章 悬河诡渡(1 / 1)




牯——咕噜。‘红名锁定’后,黄河金窟中忽然响起了无比沉重古怪的重响,四面的洞窟墙壁密密麻麻附着着的金卵臌胀起来,像是在催促诡道和河曲六家的人,赶紧先杀了卫厄和“娄临”这两个搞出变故的家伙。
浓稠的黑霉似的水汽,从洞窟顶上往下淌。
黄河地窟中,河曲六家和诡道的人手同时转向了卫厄的方向。
直播间里的所有观众同时屏住了呼吸apapapdashapapapdash黄河金窟这边,玩家阵营只有卫厄和娄临两个人,人手比河曲大集那边还要少。而他们两个要面对的是整个河曲六家和诡道的全部强力人手。
只在一瞬间,河曲六家的青壮人手,就朝卫厄那边扑了过去。
玩家遭遇区域集火攻击的提示在面板上弹出。
卫厄脚下的诡道侏儒身体一下变得僵硬冰冷,紫黑的尸气顺沿脖子往上冒。侏儒apapapldo小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的眼睛往上一翻,腐烂的尸手以一个正常人绝对做不到的反关节行动,快速抓向踩着自己的卫厄。
尸手青黑的指甲一闪而过。
卫厄在被抓住前一秒抬腿,将转化成僵鬼的侏儒“小孩”给狠狠踹了出去。
转化成僵鬼的侏儒在半空跟腐烂的黑猫一样,四肢一转,以一个古怪的姿态扭了过来,闪电般扑向卫厄。诡道的五人里,侏儒“小孩”距离卫厄最近,完全转化成僵鬼后,浑身上下都是尸毒。
活人只要一被碰到,立刻会被腐蚀,变成低级的僵仆。
由侏儒异化来的僵鬼,比寻常的僵鬼活动更加迅速敏捷。
然而,侏儒僵鬼在半空中刚刚扑出,一条鞭子从黄河洞窟穴眼的那边甩了过来。暗红的鞭子像一条闪电般出洞的赤链蛇,一闪,就绞住了侏儒僵鬼的脖子。咔嚓一声,鞭子拽着转化后浑身如同钢铁的侏儒僵鬼往后飞过了整个黄河金窟的穴眼。
——然后,被一只手卡住了脖子。
骨头被捏碎的声音响起。
距离“娄二”最近的丑脸男人丁老七瞳孔微微一缩。僵鬼的尸毒他们都清楚,但那紫黑的尸气僵毒,对姓娄的似乎半点用处都没用。姓娄的捏着僵鬼的脖子,跟捏一只家畜一样,虎口一收,直接捏碎了僵鬼的脖子。
然后一松手。
脖子被捏断的僵鬼还能张口,满口獠牙的咬向姓娄的小腿。姓娄的抬脚,跟他姘头一样,一下踩在了僵鬼的头上。但比被魏少踩着的时候更狠,肤色偏深桀骜邪气的男人面带漫不经心的微笑,脚下发出“嘎嘣嘣——”的脆响。
男人漫不经心地偏头,朝丁老七的方向扫了过来。
仿佛被一条正在微笑着、张开流毒蛇口的黑红巨蟒盯上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陡然袭上。
丁老七毫不犹豫地后退。
五颗带莲花冠的头颅出现在丁老七原先站着的地方,五颗腮帮子拖着干瘪人皮的丑陋道士髻头颅同时张开口。
从莲花冠底部垂下来的窄长五彩纸簌簌攒动,
纸面上飘起一层层阴冷的诡韵。
下一刻,无数漆黑的字从纸面上脱出,携裹着浓黑的煞气朝踩着侏儒僵鬼脑袋的娄临砸落——寿、寿、囍、囍、生、凶、煞!
五种不同的字块旋转,爆发出强烈的波动,如同一个大阵法一样,当头朝娄临贯落。甚至将姓娄的站着的地方的黄泥浆冲起一丈多高。诡异的字块迎面而来,“娄临”手中的鞭子一横,像是要迎面击碎那些字一样,但在鞭子横出的一刹,那些字块先一步自己裂开,从裂开的字块里突出一张张干瘪丑脸的人头脸。
那些人头脸同时朝娄临手中的鞭子咬去。
与此同时,周身转化成青铜的干瘪老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姓娄的背后,一拳朝他的后心砸去。
丁老七、干瘪老头和侏儒僵鬼将主神那个心思不定的家伙拖住时,河曲六家的人手已经绕过大半个黄河洞窟朝卫厄这边涌了过来。青壮的人手向前涌,黄老爷、陈六爷等河曲六家的主事人,却在快速朝着后退。
河曲六家的主事人手中都多出些奇怪的物件,陈六爷手中出现了一串,串联在一起的青铜铃铛。
黄老爷则是一柄河夫子巡河的铜勾条。
这些在黄河边上混的河夫子家族,跟滇南的寸家帮一样,虽然不算道门的人,却也掌控着某些奇特的力量。
洞窟里火光熊熊,黄金穴眼的灿灿金光将所有人的脸都照得狰狞金黄。黄老爷大喝一声。刹那,卫厄身周的金红雾气里同时伸出了几l十柄虚幻暗铜的钩子,那些钩子齐刷刷朝卫厄的手脚关节勾过去。
只要一被这些钩子勾住,拖到放倒,已经赶过来的河曲六家青壮人手,就会立刻蜂拥而上,将敌人一把抓住。此时,卫厄的左右都是包抄过来的河曲六家青壮,前面则是咕噜咕噜翻涌的金窟穴眼,背后是生出黄金疙瘩的洞窟墙壁。
最长最先伸出的十几l名铜勾下一秒就要扯中卫厄。
在钩子钩到卫厄之前,银发长衫的青年先一步,轻飘地滑出了原地。
洞窟里充斥满金红的雾气,卫厄的身形离地约有一丈高,像是在半空中踏空而行一样,从雾气中穿过,灵巧有如燕子的从咕噜翻涌的黄金穴眼上方掠过——直播间顿了一下,才从一闪而过的寒光中,发现他怎么办到的:
——黄河洞窟这一头,没有第二个穿了傀儡丝线的娄临。
但有一柄银白的刀刃被钉在了洞窟的高处。
刀刃的刀柄上,缠了一圈的绣线,就跟蜘蛛结网一样,在偌大的洞窟里连出第二条线。
那是从卫厄身体中扯出来的丝线,被他反过来,用一柄银蝶刃固定在了洞窟的高处,绷紧形成第二条悬空的丝桥。自己一跃而上,踩着染血的丝线,仿佛那些东西不是从他身体里生生扯出的一样,踩着丝线直接穿过大半个洞窟,从金窟穴眼的这头扑向了黄河洞窟的另外一头。
洞窟的另外一边,红袄女人花三娘的脸色已经全变了。
她五指张得都要被丝线割出血痕了
,但依旧扯不动“娄二”这个傀儡分毫了,更奈何不了隐藏在“娄二”背后的卫厄。
自己的丝线反过来变成魏少和娄二利用的武器,花三娘索性将手一松,十几l根诡阴针带着轻飘透明的绣线,在半空中一闪,紧追在魏少背后,要顺势将这家伙做成她的傀儡。细小的针在雾气中极难察觉。
但就在细针即将碰到“魏少”的一刹,一点鞭尾从雾气中闪出,精准地击落了那一小簇的诡阴针。
顺着鞭子收回的方向看去,花三娘一眼瞥见姓娄的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上细微的嘲讽。
诡针被打落的同一刻,卫厄已经从丝线悬桥上弹出。
在无视自己身体里被仿佛被无数细线扯动,分割的前提下,悬扯过整个洞窟的丝线悬桥,让弹跃变得极为轻松。卫厄就像一只精准杀人的银蜘蛛一样,无视黄老爷周围的护卫打手,直接闪到了黄老爷面前。
卫厄来得太快,黄老爷没想到他居然能够闪现一般出现在面前,慌乱地举起手中的铜勾。锋利的铜钩朝着卫厄的脖子扯去。
卫厄在半空中,轻微地、不偏不倚地一低头,
铜钩擦着他扬起的银发而过,而此时卫厄已经从空中扑向人群,屈膝重重砸在了黄老爷的面门上。
从半空中扑落的冲击力连带卫厄整个人的重量,一起砸在黄老爷脸上。
黄老爷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脑袋就被撞成稀烂,几l乎撞回了自己脖子上的腔子里。骨头崩裂、颈椎崩断的一连串声响里,黄老爷的尸体带着卫厄一起向后倒去。黄老爷周围的打手大喊着,挥刀朝卫厄杀来。
卫厄身形一矮,带着血迹在充当缓冲垫的尸体上一按。
十几l柄武器劈头砸了下来,四周全是敌对单位,半跪在尸体上的卫厄就算是向前突围,也至少会被三四样武器砍中。眼见刀刃从半空落下,就要落到青年瘦削沾血的身体上,直播间的心脏一下紧悬到了嗓子眼。
就在刀刃落下的一瞬间,卫厄抓住黄老爷变得无力的胳膊,将死人尸体的小臂一扭。
——黄老爷仰面倒下时,仍然抓在手里的铜钩子被带得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喇叭口的弧线!
诡异古怪的河夫子探河长钩顺时针勾了一圈,将围过来的打手手中的武器全都钩在了一块,各式各样的叮叮咚咚互相撞击着响成了一片。
叮铃铃——叮铃铃——
卫厄用黄老爷的河夫子探河长钩将周围打手的武器勾扯在一处时,黄河金窟中忽然响起了诡异缥缈的铜铃声。
这铜铃声一响,整个黄河金窟的火把齐齐一暗,卫厄的动作忽然变得迟缓、凝滞。洞窟中的金红毒雾分开散去,十几l具拖着泥浆的尸体从周围的水洼中冒出来,泥浆一样流进人群的空隙,朝卫厄抓了过来。
卫厄的行动,还处于那诡异手铃的影响下,放慢无数倍的动作根本应对不了那十几l具由泥浆凝成的人形。
泥浆一样的人形哗啦啦带着极重的土腥味抓向卫厄的脖颈。
在第一滴泥浆即将滴落到卫厄的脖子上的一刹,一具浑身萦绕血雾和黑气的骨头架子突然出现在卫厄身前,替他挡住了从水洼中往上冒出来的泥浆。
骨架人形和泥浆人形斗在一起,卫厄瞬间从凝滞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一刀割下黄老爷的胳膊,抓着他手里的河夫子探河钩往外用力一捅——先前被探河钩弯曲的钩子钩住的武器齐刷刷往外撞。
部分河曲黄河的打手抓不稳自己的武器,大叫一声,脱了手。
武器脱手的一瞬间,人群的正中心,一道阴冷修长的身影从下往上滑起,轻如割纸地割开了这个倒霉的河曲打手的脖子。
包围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远处的陈六爷目睹了黄老爷的死状,惊恐地大叫一声,指挥着家丁朝卫厄这边聚拢过来。卫厄一脚踹倒挡在面前的尸体,回手一刀捅进了从背后发起袭击的黄家打手的脖子里。
“嗬嗬嗬……”古怪的血往外冒的声音在黄家打手的脖子里响起。
袭击卫厄的那个黄家打手双眼突出,死死盯着身前连头都没回一下的徽商魏大少爷。
陈六爷被魏少的心狠手辣程度惊得面无人色,狂喊着催促:“杀了他!杀了他!”
陈家府的人手也是微微一惊,咽了口口水,拿着各式各样的似乎和河兵有关的武器朝前涌过来。
卫厄将左手一抬,一连串银制机括弹开的声音,十几l枚银蝶刃带着破风之声,同时从他的手腕上脱离,旋转着朝涌过来的人群割去——眼见着卫厄迅速地移动,反击。不远处,反手取出另外一幅白布,正在往上面绣着什么的花三娘瞳孔微微一缩。
此时此刻,“魏少”的深黑长衫上满是血迹,那些血不是别人的,全是魏少自己的。
理论上,丝线是可以无限扯长,魏少能够利用固定在洞窟墙壁上的丝线,越过正中间危险的穴眼,来回移动没错。但是,那些生丝,是钻在活人的身体里的。拉长生丝,相当于自己把嵌进生魂和□□的丝线扯长。
缠绕在三魂七魄上的丝线,会绷紧,扣进人的生魂上。
直接作用于生魂的丝线切割的痛感,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够接受的。
这家伙是真的不怕自己的生魂被丝线切成碎片吗?
黄河洞窟,另外一边的“娄临”漫不经心地甩着鞭子,跟玩击打游戏一样,将不断朝祂落下的‘煞’字打散——卫厄的灵魂坚韧程度哪怕是放在高维里都屈指可数,否则怎么会被祂锁定,成为祂一定要抓回去的猎物?
一鞭子抽碎落下的一排‘煞’字,泛出红黑光芒的鞭子长蛇般一闪,横着朝汇聚来的人头脸抽了过去。
劈碎的死字里浮出的人头脸被打散,“娄临”顺势往卫厄那边看了一眼。
身形修长,冷静的供品一刀捅进河曲六家里,一个青壮打手的脖子,滚烫的鲜血从那个倒霉蛋的动脉里喷出来,一部分血擦过了卫厄的脸。顺着他那张性冷淡的、极具攻击性的脸往下滴。
旁边的敌人朝他围过去
,他一脚踹在被捅了脖子的那家伙的膝盖弯,将尸体踹得跪倒下去。自己一脚踩在尸体的肩膀上,腾身跃起,斜蹬着墙壁往上蹿了一段距离,手中的一柄银蝶刃再次锵鸣着插|进洞窟臌胀黄金疙瘩的墙壁。
穿透他身体的诡异生丝被他抓着一缠一卷,再次绞在了刀柄上。
黄河金窟的墙壁,此时覆盖满了大大小小的、黄金色泽的鼓包。
卫厄一刀插得非常有水准,银蝶刃刀柄绞着丝线,就跟一根钉进金属墙壁的钉子一样,在洞窟上卡住了。
而他自己翻身,踩在丝线上,如一只轻微地、冷淡地飞过蛛丝的银白蝴蝶,无声无息朝黄河洞窟的另一面闪掠而去。
他是真的不怕疼啊。“娄临”轻慢随意地想,回手一鞭柄砸在诡道干瘪老头的头颅顶。
咔嚓一声脑瓜瓢被击穿的脆响,干瘪老头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下一刻,噗呲呲的漏气声响起,干瘪老头的“尸体”在娄临的鞭子柄下炸开。干瘪老头出现在距离娄临约莫三丈以外的地方,浑身的青铜光芒淡了不止一层。他阴晴不定,惊怒交加地盯着娄临手中的那柄鞭子。
他没想到姓娄的手中的鞭子这么厉害,一时间不敢再仗着的青铜法身亲自靠近,满是裂痕的手双往下垂。
青色的血液从裂缝中往下滴,滴到地面的黄金色泽的水洼里,呲溜呲溜地冒出一根根畸形生长在一起的手指。“娄临”的鞭子挥过来时,那些长在手指忽然从铜浆水中冒出,跟螃蟹手指怪一样,扑向“娄临”的鞭子。
数十上百根手指抓在鞭子上,将鞭子往外扯。
就在鞭子被手指群抓住的一刹,另外一头的五颗莲花冠头颅同时张开口,一条条舌头上生着莲花冠道人怪脸的长舌闪电般朝娄临卷了过去。
密集如雨的“寿”、“囍”、“生”、“凶”、“煞”凭空同时砸落。
同一时间,黄河洞窟的另外一头,跛足的黄衣师公驼着背,朝卫厄那边再次晃了晃手铃。

一枚枚石头子被卫十道拍在地面上,整个河曲大集的中心点,堆放收钱箱的地面,已经被拍进了不下六十枚的石棋子。这些棋子将剩余的所有收钱箱囊括其中,如同绕着收钱箱布下了一个行兵的旗阵。而卫十道还在不断往棋阵上布子。
另外一边,与卫十道布的石棋阵相对的,是解元真将一张张黄符拍在阵子旁边,一但阵启动,这些黄符就会助力石子用道家法术爆发出更高的杀伤力。
大阵的全部攻击力,都锁定在剩余的收钱箱上。
在定人桩的拦截进度被卡在50以下后,这些收钱箱似乎察觉到某种危机,也在飞速地异化着。
贴在封口的纸上,漆黑的虫子一样的文字源源不断往外爬,滚滚不详的紫气从箱子缝隙重往外冒。解元真边布阵,边不断打出一道道符箓,将那些靠近的紫气打散。
他们全力布阵的时候,罗澜舟、陈程、铁哥儿三人在周围不断游走,同力将伸进裂缝里的畸变蹼
爪打出去。
尽管怨魂蛙卵已经被卡住了,但河曲大集上还没转化完成的人桩足有数千人之多。
就算罗澜舟、陈程和铁哥儿的身手都还算不错◤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可同时挡这么多的攻击,铁人都扛不住。
陈程和铁哥儿的情况稍微好一点,而罗澜舟的能力却不是用在正面战场上。非要打套个狐假虎威滥竽充数能撑一会,时间一场,他的行动就变得异常的吃力,额头上满是冷汗。他顶着防护罩外的攻击,扯高嗓门大声喊:“姓解的,成了没?还不够吗?”
陈程一甩节棍,打掉一只畸手,扯着嗓子回:“不够!得万无一失,只有一次机会!”
罗澜舟咬紧牙关继续应对攻击,不再问,心中万分的焦急。他已经隐隐知道解元真和卫厄这一正一副两个核心一队的队长,分散在两边要怎么打这个双线任务了。可能成吗?他们又没办法知道对方那边的进度,要怎么打配合?
罗澜舟咬牙应敌的时候,在另外一边用节棍的陈程忽然将头朝黄河那一边侧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陈程隐隐约约听到——黄河的水响,变得有些奇怪。

跛足的黄衣师公第三次摇晃手铃时,黄河洞窟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阵的阴风。卫厄刚好踩在新钉下的银蝶刃扯出的丝线上。听到铜铃声,他刚要向前闪避,眼前的视野忽然漆黑模糊了起来,无数斑斓的符文在黑雾中虫子一样蠕动虬结。
长衫的“魏少”身形就只卡顿了那么一下,一幅有五彩绣线绣成的“观花娘娘”就从金红色的雾气中浮了出来。
那副“观花娘娘”绣在一大张白布上,周身溢散冰冷的诡气,白绣线的神像脸上唇边带着唐朝样式的两大团红膏,圆胖的脸线一样的唇微微往上笑。背后有许多花花绿绿,农村年华似的大花团,手中也持了一束花。
‘观花娘娘’细眉细眼,眼珠向下看。
似乎是慈眉善目的在观花,
但神像手中持着的‘花’,赫然是一个个天灵盖被打开的人头,里头的人脑浆一层层花一样往外打开。
彩线绣成的“观花娘娘”无声无息的在卫厄被手铃摄心的一刹浮在他背后,画幅里的五彩绣线蛛丝一样飘出,钻向他的口、鼻、眼和耳朵。
丝丝缕缕的诡气就要钻入青年七窍,一道鞭子忽然从后打来,击破白布的同时,扯着整幅‘观花娘娘’往后拖。被鞭子打破白布时,布面上的‘观花娘娘’原本祥和的脸骤然一变,变得状若罗刹。
白布前后一对调,隐藏在正面后的一尊恶鬼绣像替换了前面的‘观花娘娘’,张口吐出团团鬼火,朝击破白布的鞭子烧去。
半空中的卫厄身形一晃,踩着丝线仿佛从来没有僵直过一样,从半空中朝黄衣师公的位置袭去。跛足的黄衣师公在摇晃手铃,协同花三娘袭击失败后,驼背的身形往后一闪,顿时消失在了一个个涌过来的河曲六家人手里。
所有的河曲六家的人手,面容在这一
刻,同时变化。
全都变成了黄衣师公阴恻的脸。
阴恻的笑声响起,金红雾气不断散开,一道道看不见的东西,被黄衣师公的手铃召唤出来,朝卫厄扑下。只要不杀了黄衣师公,这些东西就没有个完,诡道五人里,黄衣师公的阴险和威胁程度最大。
卫厄手一抬,护撒刀隔空召唤过去,没有沾手,带着还没完全散尽的尸毒,朝河曲六家的打手切下去。
直播间瞬间明白了卫厄的目标——这些人全变成黄衣师公,认不出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那就全杀了。一个都别放过!
护撒刀直切而下,四面阴恻的诡异笑声忽然变得越发飘忽尖锐。
黄衣师公的身形一闪,从穴眼的这一头,置换到了黄河穴眼的另外一头。一个二十多岁的河曲六家的青壮人手被置换到他先前的位置上。黄衣师公弓身站在穴眼金沼泽的另外一侧,微微驮着背,冲站在这一头的卫厄咧嘴一笑。
黄衣师公抬头咧嘴时,黄河金窟响起一阵阵古怪的咕噜咕噜声,
处于正中间的金窟穴眼忽然像开了锅一样,翻滚出无数的水泡。
金称两端的黄河金窟进度条突然弹出,卡在49的稳定度再次往前推进——
金窟中,水腥气往外直冒,墙壁上附着的无数疙瘩状的金卵往外鼓凸。
金窟穴眼中的黄金浆水里模模糊糊浮出一个巨大的蟾蜍轮廓。洞窟里所有人的行动都被压得一换,墙壁上的疙瘩脓包直往外冒,河曲六家的青壮人手眼睛拉长,鼻子塌陷扁平,脸部的肉在皮肤下鼓起,仿佛也要钻出一个□□的疙瘩来。
黄河金窟的稳定度是随着诡道的人手朝金窟眼中投进供奉而上升的,
与其说是金窟自身的稳定度在上升,倒不如说是黄河金窟里的东西出来后,它的复苏导致金窟出现诡异的变化。才变得更加稳定。
压制黄河金窟的稳定度上升,就是压制金窟里的东西出来。
眼下,诡到的人手被他和娄临打散,没有再往金眼中投放供奉,金窟的稳定度不应该继续上升才对。但四面的异变已经表明金窟继续出现了异化。
卫厄踩着丝线,视线一闪,扫过倒在地上被击杀了的河曲六家,骤然意识到计划的漏洞出现在哪。
——血引。
在陈家府,陈六爷说服“魏少”暂时不要杀娄二时提到过,开黄河金窟需要“血引”。诡道和河曲六家的人来优先攻击他,不仅是因为‘红名锁定’,更因为他们开黄河穴眼,本身就需要死人来充当血引。
诡话副本,双线动态任务的进度值果然不是那么好卡的。
黄河金窟中不能杀人,杀人就是提供了血引子,催化金窟里的东西复苏。不杀人,他们照样会向金窟穴眼提供供奉,让里头的东西出来!
“牯——呱”诡异的蟾声从洞窟四面响起,洞窟穴面的黄金疙瘩快速臌胀。
黄河金窟稳定度即将超过50的一刻,卫厄在半空中折身,在所有
人惊愕的目光中一诡帕蛮山主的真石,朝黄河金窟的墙壁面砸了过去——
轰隆一声,被卫厄全力压制威力的“诡帕蛮山主”特殊掉落的真石虚影在被黄河金窟稍上的地方砸出一个破洞。滚滚黑烟瞬间从砸出的洞口中涌了进来。这些黑烟一涌出,就迅速侵袭向洞窟的四壁,仿佛要将整个洞窟压碎一样。
直播间,任务进度昭告面板中,金窟稳定度在卫厄砸出破洞的一刻险险停下,卡在了让所有人心脏紧锁的50上。
进度条停止的一刻,被“诡帕蛮山主的真石”反噬的卫厄落到了地面。
黄河穴眼的另外一头,一直漫不经心的“娄临”终于收回了鞭子,将沾血的鞭子握在手里,仿佛浮光掠影般的扫了对面的卫厄一眼,终于勉强露出一点面对威胁的样子。哪怕祂的眼底依旧是一片轻慢和不在意。
【警告:河曲区域隐藏诡怪“金眼蟾||蜍”已触发,当前区域危险等级已提升至——死亡区!】
伴随着系统提示在面板上浮出,黄河金窟的墙壁上,原本就够密集的蟾||蜍疙瘩一样的金土卵纷纷裂开,一只只让人犯恶心的畸形怪蟾从疙瘩里跳了出来。
这些怪蟾背上都有巨大的、比常规蟾大上两三倍的疙瘩脓包。黄金色的疙瘩包里带着一点极为明显的黑点。黑点向外扩,从这些黑点里,又钻出了一只只小一些的蟾||蜍。这恶心得让人鸡皮疙瘩直起的一幕出现在洞窟的墙壁上。
转眼间,洞窟里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蟾||蜍。
【警告:河曲区域隐藏诡怪“金眼蟾||蜍”已触发,当前区域危险等级已提升至——死亡区!】
系统提示不住闪烁。
黄河金窟里的东西“金眼蟾||蜍”已经浮了出来,但黄河金窟的稳定度仍然被卡在了50的临界点。
卫厄半跪在地上,轻微的喘气,平复气息。
因为“诡帕蛮山主”对玩家的仇恨度过高,牠掉落的真石使用时会有极高的反噬概率。这个概率落在卫厄这里就是100。卫厄单手握住银蝶刃,刀刃插在黄金化的土里,血从虎口往下落。
金称两端的双线任务互相影响。
定人桩拦截超过50,将加速黄河金窟的崩塌。黄河金窟稳定度超过50,定人桩蛙卵的孵化速度将被加速。
在“黄河金窟”这一侧任务线,洞窟穴眼里被五根粗铜锁链锁住的,是一只大得超乎想象的‘金眼蟾||蜍’。
它一出现,金窟的四面墙壁就会被‘黄金化’,结出无数的蟾||蜍卵。把洞窟变成一个巨大的蟾卵母巢。黄河金窟的稳定度越高,意味着金眼巨蟾复苏得越多。蟾巢的影响范围越广……所以金窟复苏度超过50,河曲大集那边的蛙卵就会被激化孵化。
但是反过来呢?
既然“金称两端”的任务是互相影响的,黄河金窟这边的金蟾复苏度过高,会导致定人桩那边的任务失败。那河曲大集上的“定人桩”阻拦进度又为什
么会影响到金窟这边的稳定度?
卫厄抬起头,缓缓看向洞窟中浮起的巨大怪物,血从他长长的睫毛上往下落。
透过滴落的血,能够清晰看到黄河金窟被卫厄砸开的破洞里,涌进来无数的黑雾,雾气凝结成一张张怨毒的人脸。这些人脸一进入黄河金窟,就开始无差别进行攻击,和洞窟墙壁钻出来的大小□□缠在了一起。
诡话的任务提示是个误导玩家思维的陷阱。
——定人桩拦截超过50,将加速黄河金窟的崩塌,这样的描述很容易把玩家的注意引到河曲大集被锁定的“新定人桩”上。认为是黄河堤坝被挖了洞窟,没有足够的人桩,就会导致堤坝崩塌。
可事实上,真正影响黄河金窟稳定的,是埋在洞窟这边的“旧人桩”。
任人踩任人踏,任河水冲刷。被害死在黄河土中的人桩滋生出的怨气,只有寻到下一批的新人桩,才能从这种拖活人下水的报复中得到一定的缓解。
否则,它们的怨气就会反过来冲毁河堤,冲向河曲。
河曲六家和诡道的人,为了挖掘黄金,九成九以上的人手都进入到了黄河金窟——旧人桩找不到新人桩来替死的怨气,锁定的地点,就转变成了他们进入的黄河金窟。
解元真他们那边将人桩的进度卡在50,他们卡得很精妙。不是单纯的将作为怨气寄生点的蛙卵剥离了,而是将“旧人桩”拖“活人”下水的仪式给中断了。所有人桩到现在都没得到半个替死桩。
解元真他们那边拖得越长,黄河洞窟上边,旧人桩的怨气和不甘就越重。
它们要把黄河弄决,让所有人和它们一起死!
卫厄从里往外打出一个破洞口的一刹,外边的怨气向金窟涌入,于千钧一发之际,卡住了因为金眼蟾||蜍得到血引而往上涨的金窟稳定度。
洞窟的周围此时分布着无差别攻击的怨魂和大大小小的蟾||蜍。蟾||蜍背上的疙瘩还在裂开,爬出一只只又是背上挤满密集疙瘩的蟾||蜍。
——现在,任务线要面对的是转化为【死亡区】的黄河金窟。
“娄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了金红的薄雾,到了身后。祂冰冷的手往下垂,搭在了卫厄的肩头,勾住了一条半透明的,将他们彼此相连的丝线。
“真狼狈啊,我的供奉者,”祂微微俯身,借洞窟里无处不在的雾气,遮掩了眼底的邪气,和唇角一点也不像人类玩家的弧度,“怎么样,要向我求助吗?”
诡神冰冷的手搭在肩头,系统提示弹出:
【警告:区域蟾毒超过临界值,玩家生机将在30秒内清空,请玩家及时逃出死亡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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