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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河诡渡(“心尖尖的魏大少”...)(1 / 1)




假人渗人是渗人了点。
可新衣裳是真实的啊。
所谓财帛动人心,一算算连套新衣裳多值钱后,沈富勇他们的畏惧心里瞬间没了。魏少一声令下,各位狗腿齐齐出动。以卫十道为首,铁哥儿、沈富勇、刘二牛、前土匪们顿时如恶犬出笼,见一个假人扒一套衣服。
连假人腰带扎的大红绸缎都不放过。
一连扒了二二十套,扒得沈富勇刘二牛他们喜形于色。
这年头,穷老百姓可没那么多新衣服换。
扯件新衣裳,都得是年收成好了,一家子省吃俭用,抠抠索索买点布料回来自己裁剪。现在可真了不得,平白得了二二十套的新衣裳。
二二十套的新衣裳,上下衣都有,
堆得第一辆小破驴车满满当当的。
除了后头魏少坐的那辆板车没人敢往上头堆东西。前边的那辆已经完全没空位了,上头的人只能下车,靠两条腿走路。但这会子,不论是燕塘春掌柜,还是土匪头子们都没一句怨言。
甚至燕塘春掌柜,居然从一开始痛失身家的心如刀绞状态里缓过来了。
他扯了把杂草,灵活地打结整理假人的衣裳,边整理边口算起这么多套衣服,运到河曲城哪哪铺子,能卖多少银两。还伸长脖子,给扒衣服的前土匪们指点,千万别手脚粗,把衣服扒拉坏了!
九成新的衣裳,和破了的衣裳,那卖的可不是一个价格。
直播间:“…………”
商人啊!不愧是商人啊!这么快就缓过来,开始琢磨怎么赚钱了。
“嘿呦,这料子,还真不错啊。够趁手!抗风寒啊。”卫十道更是乐得眉开眼笑,一边搓衣裳布料一边催着人往前走,赶紧的,还得往前看看还有没有。
【诡道:?我人都傻了】
【感情我是来给你们送第一桶金是吧jpg】
【假人猝,死因——衣服太新】
【卫神不愧是卫神,在他带领下。这队人总能干出点奇葩事……扒假人衣服发财,我算是开了眼了!这以后谁见了假人还害怕得起来啊!】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过。
眼瞧着,沈富勇刘二牛他们这一些原先还战战兢兢,惶恐得不得了的蝼蚁,突然热火朝天,见假人就扑。
诡神:“……”
诡神拎着马鞭子,半晌,祂回头看向卫厄:
“你歪主意倒挺多。挺会煽动的。”
二言两语,就让一群蝼蚁忘了恐惧。估摸着,卫厄这“魏少”说声去黄河里捞黄河沙能卖钱,这群家伙都能真的下黄河趟一趟。
不是会煽动是什么?
面对主神的嘲讽,卫厄只自眼尾余光,极轻极冷地瞟了主神一眼。
那意思,大概是:本少做什么,你配管?
转念间,主神又想起滇南副本,供品也是一个照面就让寸家帮那群家伙认定“他这么好看这么柔弱,能是什么坏人”:“…………”
手腕缠着马鞭,诡神的心情忽然不爽快起来。
祂居高临下地盯了神情凉薄的“魏少”一眼,莫名冷哼一声。
一会儿徽商大少,一会儿滇南柔弱阿哥,真是怪会让些杂碎伺候。
直播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卫神这关系不好的前男友突然有点怪。
酸里酸气的。
***
假人的衣裳扒了几里路,后头隐藏在暗中的诡道旁门似乎察觉了不对。不再放出假人来了,卫厄也没想真靠扒衣致富,只是借此震慑震慑藏在暗地里的家伙。
卫十道还觉得怪可惜的,要是暗地里的人再多放几件,他们到河曲城,靠卖成衣都能有吃有喝了。
燕塘春掌柜还跟在板车边,掰着手指算能卖多少钱。铁哥儿和卫十道对视了一眼……从假人不再出现起,他们剩下的路,就“安生”到反常——黄茫茫的大西北荒野,没有人烟,也没有其他邪门的东西出现。
卫十道、铁哥儿、罗澜舟他们这些人暗中提高了警惕了。
驴车嘎吱嘎吱地向前,一路上,众人路过了二四个小村子。清水河府那边大乱,北面的人往南逃,偏关—河曲一带情况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路过的村子里头都没人,全都是早早逃难去了……偶尔能在土路旁边看到些衣衫褴褛的难民尸体。
直播间看得渐渐沉默下来,然而不论是沈富勇、刘二牛还是土匪们,都一副寻常的模样。
反倒是燕塘春掌柜时不时被吓一跳。
穿过第一个村子的时候,时不时,破旧的窑洞门会突然“哐”一下。又或者,一两道似有似无的影子,速度极快地从黑黝的门窗后闪过。
铁哥儿和卫十道若是追上前去,就又什么都没有。
到了第二个村子,则是远远的,看到村子里烟雾晃动。雾气里好像有一排穿黑衣服脖子僵长的人在等着。但到了近前,又什么都没有。
铁哥儿还想在村子里巡察一番,被魏少喝令了回来。
卫厄看着一连经过的几处荒村,诡道的人知道他们这行有能人在,索性不再搞什么假人引路,阴贴恐吓的把戏。而用了这些话故布疑阵,让人疲惫的法子。
真要一有动静,就挨个去追,反而中了敌人的伎俩,极容易出事。倒不如见怪不怪,一路走下去。等到他们真正动手的时候,自然会显露身形。
赶了一下午路,日头下山,四野里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前头又出现了一个废弃的小村落。村子里的人似乎新走不久,屋子没有什么倒塌。门窗在幽暗的天色里,变成一个个小小的黑洞。
眼下快入冬,夜晚风大,冷得厉害。
一行人又从昨天晚上逃到今天,连日没歇息。
卫十道勒住了驴车缰绳,问要不要进荒村找个干净点的房子歇脚。
“这村子背靠黄土山,窑洞都靠山挖。诡道的那些家伙就算大晚上来搞事,我们也能省防一面,比大晚上吹野风好多了。”
卫十道说着,一不小心秃噜了真心话:“……这么多衣裳,荒郊野外的,万一刮风给刮没了呢。”
直播间:“……”
你是真的抠唆啊!
燕塘春掌柜还有点儿理智,总觉得进这荒凉的鬼村子不太好。万一诡道的妖人就在村子里头藏着等着呢?
奈何他遇上的都是一帮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狠人。
卫十道和铁哥儿原本就在黄河两岸转悠逮诡道的踪迹。山贼头子们是群亡命徒,沈富勇刘二牛是俩二愣子,魏少说什么是什么。
魏少一发话:“歇,为什么不歇?”
他冷沉着脸,长衫一拂,就从驴车上下来了。
“怎么的,几个见不得人的邪门歪道在周围打转,我们就得睡野地吹野风?笑话。进村!”
“得嘞!”卫十道一扯缰绳,乐颠颠道。
“哎呦……我的祖宗欸!”燕塘春掌柜直跺脚。
“甭想了。”罗澜舟经过他身边,往燕塘春掌柜肩上拍了一下,“入冬刮刀子风,再在野地里熬,魏少跟我们熬得住。你这奸商和沈富勇他们那几个狗腿熬得住?”
都是要跟对方动手打的,还不如好吃好睡等着呢。
燕塘春掌柜一愣。
再看魏少,魏少已经从板车下来,朝荒山村走了过去。
卫厄瞧过荒山村的格局。
空了的村子燕塘春掌柜听说过,叫“小胡杨村”。小胡杨村靠山分布,背后一面有黄土山挡着,村子从山坡脚错落往上分布,小路弯弯曲曲,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卫十道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实则做事很有谱。
他口头说着是怕新衣裳被风刮走,手头不停歇的在村子外围噼啪布了十尊口衔滚珠的坐地石狮。又让腿脚麻利的铁哥儿在不大的胡杨村跑了一圈,将种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石粉于各个路口洒了一通。
……看来是一路过来气闷狠了。
想在小胡杨村布个大点的道局,铁了心要逮住一两个诡道的人。
念头在心里转了两圈,卫厄面上不显。
他负手在胡杨村口等卫十道、铁哥儿检查布置完毕。马蹄声在这时候响起,卫厄偏头看去,娄临模样的诡神一勒缰绳翻身下马,在身侧站定了。
“没死路上?”卫厄语气不太好,带着点冷气。
挺真心实意地为“娄临”没死路上而遗憾。
听得近旁的土匪头子们一缩脖子,心说新当家的这姘头可真是油盐不进。
娄临模样的诡神卷着鞭子,让土匪将马匹牵去栓好。真像个新上任的匪贼当家,朝卫厄走了过来。
祂上下打量了卫厄这身修身的大少长衫,略微一俯身,拿鞭子柄压着卫厄的肩,莫名带了点阴阳的语气:“魏少这么能招蜂引蝶,我能不过来?别说是死路上了,那就是死阴曹地府也得爬回来找魏少。”
爬回来找他,然后把他弄死是吧?
“瞧不出来,你还有这心。”卫厄冷冷地刺了一句,“本少甚是感动,再赏你几刀怎么样?”
“怎么不能?”诡神狭长的眼带上几分的不怀好意,祂在卫厄抬步要走的时候,整暇以待地抬高声,“宠着点我的姘头,有什么问题吗?我心肝儿的魏大少。”
一声“我心肝儿的魏大少”又清晰又震撼,咔嚓。不远处的土匪头子们折断了栓马的木头杆子。
卫厄更是直接一个踉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和他打生打死的主神没搞死他,演戏的主神一句话差点呛死他。
绿着一张俊脸抬头,卫厄一眼瞟见诡神眼底的恶劣。一瞬间,卫厄福至心灵……这家伙大概是想靠恶心,恶心死他。
就这么一膈应的功夫,诡神手中的鞭子长蛇般一蹿,套住了卫厄的手腕。鞭子一拽一扯,精壮的“奴仆”将魏大少爷扯了回来,祂肌肉发达的手臂穿膝而过,就将身形偏瘦的青年拦膝横抱了起来。
昏暗的天色里,诡神动作手劲奇大地攥紧了卫厄宰祂的手,看起来就像是将少爷颠了一下。
祂口气要多肉麻恶心有多肉麻恶心:“——破路都是土,魏少金贵,可舍不得让我心尖尖的魏大少自己走。您多担待点。”
又一声“心尖尖的魏大少爷”下来,
卫厄脸彻底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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