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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河诡渡(活人扒船引渡,夜渡老牛湾...(1 / 1)




擦过脸后,逃难的大户“后生”竟然还摸出把白晃晃的短刀,将刚刚李翠花抓过的衣袖子“兹啦”一下给割了开,将被碰过的那一小截丢地上。
割完袖子,大户“后生”阴森地盯着李翠花,指尖刀花转动。
明晃晃的刀在昏暗里一闪。
李翠花心头一突,不敢再看,背着孩子赶紧将视线移开。
她瑟缩着,低着头,一幅畏事的样子。两只深陷的眼睛在人群里焦虑地扫来扫去。逃难的人大多拖家带口,顶不济也有个把互相认识的。李翠花观察大半天,就这瘦高后生一个儿杵在人群里。
这才开口试探,想看看能不能蒙一个冤头鬼,来做开第四趟船的“河引”。
没想到匆忙之下,居然打走了眼。
瘦高“后生”不仅脾气坏得很,还耍得一手好刀子。一看就是个瞟眼宰人的主。
李翠花对逃难难民群什么德行心里有数得很——要是这后生是独个逃难的,情况紧急的时候,难民群凶性一起,肯定敢把人扔河里当河引。可难民群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欺软怕硬,成群结伙的不敢动手,大户出身脾气骨又硬的,手里还有家伙的,这帮老土包照样天然惧三分。
黄河水响得哗啦,李翠花背着孩子,越发焦急。
黄河自古不夜渡。
一是黄河玄乎,一是黄河凶险,水相变化快,水流急,晚上渡河容易出差错。眼下老牛湾已经连翻三次船,再翻一次船,死人的血腥味就要将黄河里游荡的东西全引过来了。可要是晚上过不了渡,后头的东西追上来,她的虎娃子命格这么特殊,肯定活不了。
怎么的,这第四趟渡船,都得开成功!
黄河渡口火光呼呼,李翠花背着孩子,弓着身表面上仍然是惊惶的样子,一双眼睛在其他人身上来回打转。她不敢往看着就不好惹的人身上瞅,就直往那些一瞧着比较瘦弱的人身上瞟。
卫厄转着刀,在“李翠花”身上重点打量了一下后,目光移向挤在老牛湾渡口的难民。
就在他将视线移开时,
【叮——咚!】
【恭喜玩家全部解锁第一个角色印象,悬河诡渡主线已解锁——】
副本系统音在所有立定脚跟的玩家耳边响起。
和以前的副本不一样,这一次副本主线开启,竟然是等到所有玩家都获取了个人身份后,才开启。
诡话app一百个直播间的界面同时一黯,从黄河渡口的卫厄、到羊圈中的解元真、再到太原古城中红灯楼下的其他玩家身影纷沓掠过——汹汹的黄河水、荒凉黄土高原、深重压抑的晋北大宅作为背景画面交替掠过,如同一曲粗狂压来的咆哮。
光影间浮出沉默诡谲的四个大字:
【悬河诡渡】!
【悬河诡渡】血红的副本名称一闪,恐怖等级与特殊提示浮了出来:
【恐怖等级:★★★★】
【本次副本为特殊长时副本,副本终局开启前不做现实区域封锁】
没有多么出众人的意料,时隔三个月再次开启的副本,果然和滇南山王一样,同样是四星副本。副本里的百名玩家同时一凛。
黄河汹涌的老牛湾渡口边,卫厄表面上阴沉地看着其他挤在渡口的人,实际将视线投向了面前的面板。黑底血字的主线信息已经解锁:
【……黄河绵延万里,风波无数。自黄圜诡祸以来,悬河几度决口,两岸诡怪丛出,民难生存。皇帝几派亲兵巡河,处理晋陕黄水诡患源头。可京中所派亲兵,非死即伤。短短三月,失踪不下两百人。再一月,京中所派总督暴毙,悬尸黄河口。】
【自此人心惶惶,诡祟横行!】
鲜红不祥的字幕往上划过,副本玩家个人主线一闪,出现在漆黑的面板:
【主线一:请玩家以自行编造的副本身份,在当前副本生存超过三个月】
【主线一:请玩家照出黄水诡患源头,查清黄圜之祸!】
【提示1:本次副本时间过长,请玩家注意隐藏真实身份】
【提示2:玩家携带货币已清零,副本内系统商场不可兑换任何财物,请玩家自行解决副本生计问题】
所有提示都刷出后,拿着“逃难大户少爷”身份卡的卫厄第一反应系统商城栏打开——只见,系统商城中“黄金、白银、铜钱”等等货物,都处于清楚明了的“暂时禁止兑换”状态。甚至玩家物品栏中以前兑换的黄金白银也统统被灰格子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专门的备注:
【提示:玩家在【悬河诡渡】副本中,不可出售任何道具!】
算是彻底堵死了玩家在诡怪横行的背景,拿道具换银两的可能性。
主打一个要玩家自力更生。
卫厄检查系统面板的时候,直播间中右上角,他获得的【初始身份】显示了出来。直播间弹幕一顿。主线背景,和主线任务在诡话副本里不算奇怪。然而“提示2”这种钱币上的限制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什么狗副本,什么狗规则?再说一遍】
【玩家进副本,不知道副本背景会是哪个朝代,谁不是提前兑换一点金银硬通货备着。这新副本倒好,一上来就把玩家兑换的金银都禁了……狗大爷的,这不得喊一声“rn退钱!退积分!”】
【以前都没禁止过玩家在副本里的财币,怎么这次开始禁了】
【……三个月,一百天诡话真人生存秀吗?出门在外,一穷一白,演技不好,就地就淘汰的那种】
直播间骂骂咧咧间,卫厄直播间右上角,玩家持有的【初始身份】浮出——当前玩家初始身份:逃难的大户少爷。不仅如此,玩家身份信息旁边,还有个公平公正的【当前持有金银数:0】
直播间一静,弹幕欲言又止。
【这规则、卫神这拿的人设……那得有钱吧?金银积分被限制了,卫神哪里拿钱出来?】
【还好还好,“逃难大户少爷”,既然是逃难了,银两没了也正常】
【副本三个月,难道我们得看玩家又打怪,又赚钱?妈耶好惨】
弹幕议论纷纷间,直播间再度浮现了一条特殊提示:
【副本主线已开启,本次副本系统提示音关闭,请玩家留意面板变化】
直播间:“…………”
得,真就是一穷一白,全靠玩家自己打拼。
自从最后一条副本提示出现后,“诡话”系统就真的陷入了寂静。和之前的副本三步一个小任务,五步一个大触发完全不同。卫厄打开商城,尝试着兑换了几样东西,果然半点提示音都没有。
【悬河诡渡】几个字幽幽浮在面板上方,昭告这个副本的不同寻常。
将面板关闭,卫厄指尖的银蝶刃一转,收进了袖中。
他的银蝶刃虽然是滇南副本获得的,但如果不组套使用,单独一柄转出来,乍看去就是一柄轻薄华美点的短刃。和大户少爷有钱有财,用的短兵都要精讲究的形象相贴合。并不引人怀疑。
水声在前面响着。
先前第三条渡船撞礁,飞砸的人已经都落了地。
死了十几个,重伤三个,冲没了六个。重伤的三个人,歪歪斜斜倒在渡口的岩石上,凄惨地□□着,周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扶。
渡口所有人,要么神色惊恐地扭头往渡口后边的黄土塬看,要么踩着浅一点的河滩水,去解老牛湾里拴着的新一条船——已经连翻了三条船,死人就躺在脚边,还想拼死过渡口。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后头有什么比翻船更恐怖的东西。
卫厄顺着渡口逃难人群畏惧的视线,往后方瞧。
夜色昏暗,道道黄土线黑得像墨,黄土峁和黄土梁上零星几根树影,浓重的阴黑像是能从那边涌过来一样。
举火把的难民每次回头,手就会抖一下。
不知道逃难的人在怕什么。
躺在渡滩边的三个重伤者,一个被礁石撞凹了脑袋,一个胸口塌了一半。还有一个大腿往下血淋淋的。三个半死的人跟破风箱一样□□,怪异的喘气声不知为何,没被黄河水响淹过去,缠绕在所有人耳边。
听得人不寒而栗。
“老讨测的,死都不死干净点,还唧唧歪歪。”难民群里有青壮汉不干不净地骂。边骂边将渡口栓着的第四条船拉过来。
“谁要上第四趟渡?谁上?”
老牛湾挤着的人没人动。
抓着船绳的青壮汉子咬着牙,神情狰狞:“黄河三不开,我们夜渡黄河湾,就已经是犯了大忌讳。连撞三次礁,就是夜里的鬼门关在收人。但要是这第四趟船过成功了,就是我们命硬冲开了黄河的鬼门关。今晚后头再过的船,就都不会出事。”
“大家伙留在这里,等后头的……后头的泥神追上来,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就没哪个有种的,敢出来给大家伙开这趟鬼门关?!”
青壮汉挽着船绳喊了两遍,大伙儿都没动,像是已经被连翻三次船吓破了胆。彼此对望着,战战兢兢。
青壮汉连骂了两声草祖奶奶的孬种,人群仍旧没几个人动。
卫厄站在人群中没动。进副本后,主神忽然没动静了。不知道是被系统压制了,还是又像滇南山王一样,在搞什么花样。
渡口水流湍急,前头的青壮汉自己踩着渡船,连骂数声人群攒动,就是没一个敢出去上船——这青壮汉不说第四趟船过了,后头的都会过还好。一说,就没人肯上第四趟船了,都指望着别人去闯这一趟的鬼门关。
“你们这群软蛋!就等着在这里被泥神给吞了吧!”青壮汉气得破口大骂,“就这么干等着,指望别人给你们趟黄汤,泥神一到,你们就在河上哭吧你们!”
他一提到泥神,难民群里人头动了动,卫厄终于迈步出来,青壮汉眼一亮,刚要大声夸他。就见这打头出来的后生眼皮一掀,冷笑道:
“什么东西不干不净的,敢骂你少爷?”
青壮汉刚要出口的夸赞被这阴嗖嗖,冷森森的对呛怼了回去。
火光中,那“后生”敏捷几步,连船上搭着的木板都没踩,就直接从渡口离水甚高的滩石上到了船头。火光这会终于在人前照出他的面容——长得模样倒是挺好看,皮白手白,穿件普通棉袄都肩背笔直,阔肩长腿。就是沁着一股阴沉。眉长眼深,鼻梁挺拔,天生的薄情唇。
看人就跟眼里藏了毒刀子一样。
【角色“沈富勇”对玩家卫厄印象已生成:小有功底、不知出身的大户少爷,阴沉、需提防】
直播间玩家获得的角色印象更新。
直播间:“…………”
直播间欲言又止地盯着船头站着的卫厄——卫厄平时为人冷是冷了点,但“冷”和“阴狠”还是有点差距的。但眼下站船头的卫神,气质一变,完全的就是电视剧里那种深宅大院里扭曲疯狂的反派大少爷。
阴晴不定、洁癖、古怪。
一言不合就宰活人。
皮囊还是那个皮囊,气质、神态已经完全变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卫神还是个24k纯金影帝】
有卫厄打头,陆陆续续有又两个年青点的男子站了出来。其余人仍然是紧张地不动,想等着第五趟的渡船。青壮汉沈富勇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们都不是正儿八经的黄河渡夫,划船的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就四个人,别说愿不愿意让人捡自己后头的便宜,但过河都难。
就在沈富勇要再次破口大骂的时候,
“俺有一个定能过河的办法,”逃难的人群里,李翠花忽然挤上前,她背着孩子,满面不得已的神情,“俺家那口子曾是黄河的河兵!俺家汉子没死前说过,黄河湾要是三渡渡不了船,就是船头有溺死的水鬼魂蒙了船眼。要活人在水里扒在船头,给这条船当眼睛。这样船就能过去了!”
“这法子叫‘活人做河引’,乡亲们,这都是俺老汉当三十年河兵教俺的,俺万万不敢瞎说!要有一句假话,教俺给泥神吞了当泥胎去!”
李翠花背着孩子赌咒发誓,渡口的人脸上掠过绝处逢生的神色。就连冒险上船的其他几个人,都露出了几分喜色。直到反应过来,要活人扒在船头当河引,是个什么样的法子后,才忽然面面相觑。
黄河水险,活人扒在船头——这、这怎么可能有活人扒得住?
不是一个水波冲过来,就冲没了吗?
就算能扒住一时三刻,想想要个大活人,别人在船上坐着,他在船头水里扒着。那又有谁乐意?
除非是将人绑了,绑在船头。可跟活活杀一个人在船头有什么区别?
黄汤涛涛地流着,渡口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火光里看到了人脸上变幻的神情。除了已经上船的几个青年人,其他的不由自主,拖着各自的亲人同其他人退远了点。火光呼啦一下散开些空隙。
人群互相看着时,李翠花忽然跪下来,朝渡口人群里的一个枯瘦老头磕头。
边磕头边喊:
“老丈——我看您也活到七老八十了,该看的该走的,都走了,不如给我们这些人渡一回船吧!俺们一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一定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唉!”
李翠花边哭喊,边磕头向前。被她磕头的老头满面惊恐。连连后退说“俺不行、俺不得行啊”。然而周围的人被李翠花这一跪一喊,先是一愣,后看向那老头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
就在此时,渡口滩上,一个举着火把的男人惊恐地扭头看着后边:“大牛坝的泥神来了!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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