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唐武分家一事,康健帝嘴上虽是严厉训斥,但却只罚了一年俸禄。 没有再追究的意思。 让很多官员认为,康健帝对唐武太过偏袒,从而看清了陛下对唐家的态度。 这相当于又一个端木家的趋势,却又有本质的不同。 唐武家中人口简单,在朝为官的,算上他自己的弟弟,也不过两人。 因此不可能成为庞然大物。 好坏也各占一半。 唐老夫人在离开将军府的前一夜,独自来到了祠堂。 这里供奉的是唐家列祖列宗。 她跪在蒲团之上,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泪光莹莹。 看着唐老将军的牌位。 唐老夫人,心中有苦无处诉。 她膝下只有两子,唐老将军更无兄弟。 唐家子嗣如此凋零,本想兴盛唐家开枝散叶,却不想闹到这一步。 唐老夫人和唐老将军是贫贱夫妻,在两国战乱纷飞的时候相遇。 那时唐老将军身边早已没有亲人,还只是个逃荒的。 唐老夫人的父亲,收留了唐老将军,经观察觉得唐老将军人品心性都很不错。 便将自己的女儿托付许配给了对方。 不过唐老夫人,曾在战乱之中与家人走散,后几经周折才寻回,虽有心教养,但也难改以往的脾性。 毕竟自己曾与狗争食,偷取食物才活下来的事情,唐老夫人从未与人说过。 唐老将军承情赵老爷的收留活命又要嫁女的恩情,答应待他功成名就之日,必会回来风光迎娶赵家小姐。 自此便义无反顾的去边境投军。 没有国,何以为家。 他一走便是四年,唐老将军以为赵家人,或许已经将女儿另嫁,带上一些金银想做些弥补。 回到赵家,惊讶于这赵家小姐一直未嫁他人。 便履行了当年的承诺。 二人成婚后,初时还好,相敬如宾。 可随着唐老将军立的军功,越来越多,官位也平步青云。 唐老夫人随同老将军,搬到了京城,接触的贵人也越来越多。 她因出身问题,总是被他人看不起,甚至当着面嘲笑,从而性格越发古怪。 老将军在世时,还有他护着唐老夫人,但也仅此而已。 唐老夫人在京中打磨十余年,好不容易融入官夫人之中,又了解到家族想要立足,靠的便是枝繁叶茂。 可她膝下只有两子,想要壮大唐家在京城的地位,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她便将希望放在了两个儿子们身上,想着二变八,八变六十四。 从此扎根京都。 唐老将军对此,总是劝慰她,唐家无需这般,家族繁荣虽是好事,可却也容易招人忌惮。 但唐老夫人根本不听劝,她想要唐家的根,牢牢扎进京城之中,子嗣便是重中之重。 哪曾想,最有出息的大儿子唐武,不仅继承了唐老将军的本事,还继承了对方的顽固不化。 老将军在世时,唐老夫人也为其塞过不少女子,寻思多几个妾室机会就大些,可老将军对此气愤不已。 就如同唐武现在一般。 唐老夫人不觉得自己有错,是个女子,都希望夫君对自己从一而终。 可为了唐家,她可以忍受这一切。 她是将军夫人,也要像京城其他贵夫人一般,以子嗣为重。 可惜,老的老的不理解她,小的小的也不理解她。 唐老夫人独自一人,在祠堂里待了许久。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翌日,唐老夫人顶着黑眼圈,同二房一起离开。 赵梦玥也被人抬上了马车。 就在唐老夫人被人扶上马车之时,一驾马车缓缓而来,马车后方还有车队和一众仆从。 婢女,小厮,护院,厨子,婆子,可谓应有尽有。 唐老夫人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她回头看了一眼将军府的牌匾,最终叹了口气上了马车。 与国公府的马车,擦肩而过。 宋言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离开的车队,嘴角弯了弯。 对身后的一众下人道。 “从此以后,你们便是将军府的人。 来时的话,本少爷就不再说了。 若是你们有不敬之心,一切后果,便自行承担吧。” 宋言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一众仆人们纷纷弯腰拱手,表示不敢。 唐朝朝听闻大表哥来了,开心的跑了出来。 宋言转身瞧见她,嘴角扬起,伸出一只手晃了晃,便有一位老者,一身管家模样的人,将一只木匣子递了上来。 “表小姐,这里是他们的卖身契,都是老夫人,让转交与您的。” 唐朝朝两眼弯弯。 “外祖母真好。” 身后的见雪,连忙上前接过木匣。 唐朝朝这才看向宋言道。 “大表哥难得来,不如进去喝杯茶水?” 宋言闻言摇摇头道。 “不了,我今日就是来送人的,今日你应该还有的忙。 以后我们见面的次数,还多着呢。 不在今日。” 眼下碍眼的人走光了,国公府和将军府,自然会常来常来常往。 唐朝朝也不强留,咧嘴一笑。 “那表哥你,带我谢过外祖母和外祖父。” 宋言宠溺道。 “这里的下人,可是我母亲精挑细选的,若让她知晓,你光谢祖母,祖父,怕是要说你没良心了。” “嘿”唐朝朝心情好,调皮道。 “表哥吓唬我,我也不怕,左右大舅母比较疼我。” 宋言无奈一笑。 “好吧,那你先处理府内事务,我便先回去了。” 唐朝朝摆摆手。 “表哥慢走。” 宋言重新回到马车,从马车的窗口,伸出一只手,也朝着唐朝朝晃了晃。 等他走后,唐朝朝这才将目光,落在眼前的一众仆从身上。 人数不算多,但齐全。 用外祖母的话,若是嫌人手不够用,日后在慢慢填补。 毕竟自己的人,用着才安心,她也理解外祖母的好意。 唐朝朝带着一众仆人进府后,宋容止正在前厅等着。 二房一走,将军府的掌家权,重新回到她手中。 看到跟在唐朝朝身后的人,宋容止惊喜道。 “余伯,您怎么也来了?” 余伯,正是方才给唐朝朝,递木匣子的管家。 “小姐,老夫人是担心,您多年不管家,可能会不适应,因此让老奴来帮衬您。 若日后寻到合适的人,再放老奴回国公府就是。” 余管家本是国公府的管家,只是年纪大了,已经在国公府颐养天年。 眼下来了将军府,可见宋老夫人,确实担心自己的女儿,一时接手,会手忙脚乱。 宋容止心中一暖,余伯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宋家老仆,对宋家一直忠心耿耿。 “余伯,以后怕是要辛苦你了。” 余伯摇摇头道,一脸笑呵呵。 “小姐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