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连溪的罗盘不安地原地打转,他皱着眉,神情严肃。 直到他注意到前方一个粉裙的女子正趴在巨石上小憩。 即便她是闭着眼睛的,那眼眶的轮廓也暗示着主人漂亮的双目,她缱绻的睫毛在夕阳的照射下落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朱唇不点而红,小小的耳垂上碧青色的上好玉石衬托得她整个人都是清丽的。 她就这样恬静的睡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是那样的美好,让徐连溪看的都有些失神了。 “看够了没有?” 忽然,空气中传来女孩微微恼怒的嗓音。 女孩的声音甜甜的,听得徐连溪耳根子都有些发热。 他赶紧转过身去,满口的抱歉,“姑娘,徐某无意冒犯。只不过这荒郊野岭的不安全,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回应他的是女孩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这一片土地,还没有谁能动本姑娘呢。倒是你……我看你鬼鬼祟祟的,才是本姑娘图谋不轨吧?” 徐连溪惶恐极了,“姑娘,您是误会了。徐某乃是云游的修士,一路追踪祸端才来到此处,并没有要冒犯姑娘的意思。” “祸端?在哪里?本姑娘怎么没有见到?” 徐连溪没说话,倒是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惹得女孩一阵嘲笑。 “好啦好啦,本姑娘看你这么容易脸红的份上,相信你了!” 女孩从石头上跳下来,利落的站稳。看得出来身上是有些功夫的。 她径直走到徐连溪的身边,“我叫南卿辞,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徐连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打鼓一般。 “徐连溪。” “徐连溪,徐连溪。”南卿辞重复念着这个名字,“真好听。” 被南卿辞夸着,徐连溪的脸坨红一片,看起来就像是喝多了似的。 南卿辞笑,“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呀?” 之后的半个月,徐连熙每天都会来到这里,而每一天都能够碰到在这里午休的南清辞。 南清辞不免调侃他,“你每天都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我而来的吧?” 每每都能将徐连溪逗的面红耳赤。 俩人会在夕阳下谈诗论剑,徐连溪发现南卿辞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女子。 短短的半个月,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徐连溪本想在这里停留更长的时间,可是师门里传来密诏书,紧急的召集他回去。 这一天他找到南卿辞道别,临走之前,他将几张符在他的手里,嘱咐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切莫被……钻了空子。” 看着他如此啰嗦的样子,南卿辞笑靥如花,“喂,小修士,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呀?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不出意外的,徐连溪又是满脸通红。 南卿辞“哈哈”大笑,“徐连溪,你要是不当修士了可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娶你!” 徐连溪微微一愣,很快他嗔怪了一声“成何体统”就走了。 只是那欢乐的步子可没有那么潇洒。 只是徐连溪没有料到的是:他这一别再重逢时,已物是人非。 昔日明媚的女子,现如今下落不明。 他找到她时,她躲在阴暗的堤坝下戒备地看着外面。 徐连溪心口一疼,“南卿辞,是我,徐连溪。” “徐连溪?”那边低低念了一声,良久才探出半个头来,不过依旧是戒备的目光。 当真的看见是徐连溪的时候,这么些天的逃亡让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哭泣着跑了出来,扑进了徐连溪的怀里。 她哭得撕心裂肺,令人心疼不已。 第一次,徐连溪抱住了她,他怜惜地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捏了个诀,很快,女孩就在他怀里睡去。 只是,她连睡着了都不安稳,眉心皱的死死的,一双小手更是紧紧拽着徐连溪的衣服,生怕他跑了似的。 徐连溪将她抱回小木屋。 望着女孩连睡梦中眼角还带着泪痕,徐连溪第一次心中动了恻隐之心。 他用指腹轻轻拭去南卿辞眼角的泪珠,鬼使神差的,他尝了尝。 家国之恨,父母之仇,百姓之苦…… 仅仅只是一滴,徐连溪就感觉自己的整个嘴巴里都是苦涩。 他看着她愁容满面,眼里除了心疼之外,还带着深深的担忧。 —— 南卿辞醒了,可是又好像没有醒。 她整日整日的都在那里发呆,就连徐连溪跟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 徐连溪怕她出事,很少将她放在了远离自己的视线之外。 一日,他又收到师门的密诏。 看了一眼熟睡的南卿辞,他出了门。 然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南卿辞不见了。 他找遍了小木木周围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她的踪迹。 想到了什么,他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 城门之上,两颗脑袋被高悬于上。 日光已使其风干。 而城楼口,一个乞丐打扮的女孩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她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城墙上那两颗头颅,唇瓣也被她死死的咬住,都已经泛白了,她都像感觉不到似的。 正当她欲做下一步的动作时,一道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阿辞,你跟我走。” 南卿辞怎么可能走?他抬脚就想绕过徐连溪。 他们这边的动作已经吸引到了城墙上守卫的目光。 徐连溪见势不对,直接敲晕了南卿辞,把人带走了。 南卿辞醒来,看见守在她床边的徐连溪,目光恨恨地,“你救我回来干什么?” 徐连溪看着她,突然郑重道,“阿辞,我娶你。我以后当你的家人。” 南卿辞不可思议的看着徐连溪,眼泪“哗”一下的就涌了出来。 徐连溪啊徐连溪,若是在我父王母后没有死之前,你这么说,我一定会欣喜的。可是现在,灭门之仇,夺国之恨,就在眼前,我该怎么跟你儿女情长? 南卿辞一哭,徐连溪就慌了。 他笨手笨脚的想帮她擦眼泪,却弄脏了衣袖,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看着他笨笨的样子,南卿辞忽然一笑就笑了,“徐连溪,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 看见他笑,徐连溪心口也松了一口气。 “阿辞,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南卿辞立马收敛了笑容。 “徐连溪,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 徐连溪摇头,“最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的。后来接触了两三次之后,我曾看见公主的侍卫,然后想到一路上南国百姓的传言,南国有一位不爱呆在皇宫里的公主猜到的。” 南卿辞瞪着她,“大胆!居然这么早就知道了。” 二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南卿辞暂时忘掉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