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岑浪的计划,待会儿别墅内会短暂断电,时眉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将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塞给夏婕。 所以时眉时刻都在等待停电的信号,又忍不住担心徐嘉合会突然让夏婕离开,导致她整顿饭吃得都很紧张,紧张到没心思去剥那些虾蟹,紧张到食不知味。 反观岑浪全程松弛又随性。 一改平素冷酷傲拽的人设,跟徐嘉合一杯接一杯的香槟干,全然一派谈笑风生的快意模样。 悉知岑浪的冷漠本性,时眉看得出来,他此刻是在徐嘉合面前故意伪作人傻钱多的阔少爷。 可时眉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也不懂他为什么要问… “徐哥手底下的「喜仕嘉」主营便利店这么久,”岑浪捏过一只面包蟹,拆掉蟹脚,问, “有没有考虑过扩大营业范围?” 徐嘉合放下香槟杯,语气谦逊:“是有过这个想法,毕竟现在的大环境来说,24小时便利店在一线城市已经足够饱和。” 岑浪低眼掀开蟹壳,用蟹针剔掉蟹掩、肺、心及蟹胃,接话道: “一条路饱和就说明该换块蛋糕吃了,品牌打出市场不容易。” 他抬眸扫了眼徐嘉合,“不能浪费。” “没错,所以下半年我们公司筹划向海边度假村方向发展。”徐嘉合自然一下听出岑浪话里的意思,顿了顿,主动问及, “不知道小岑兄弟做哪个行业的,说不定将来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合作。” 时眉心不在焉地端起高脚杯,咽下一口红酒,聚精会神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结果居然听到岑浪蓦地来了句: “现在就可以。” 徐嘉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痛快,明显怔住,半晌后,开玩笑似的试探他一句: “有意向的话,小岑…投点儿?” “多少?” “一百万。” “一百万?” 岑浪低低笑起来,眼也不抬一下,痞里痞气地懒声说,“不够我玩一晚上。” 时眉:“……” 这鬼人, 到底想干什么。 徐嘉合笑着眯起眼,没再急着开口,似乎对岑浪的话秉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样吧,徐哥。” 岑浪将剥好的蟹黄蟹膏放进蟹壳里,浇上酱汁,递给时眉,看向徐嘉合说, “我直接推您的「喜仕嘉」进驻壹浪,到时候您想玩什么项目都好说,怎么样?” 别说徐嘉合,连时眉也整个呆住,愣愣地望向他,又被岑浪看也不看地伸手按低脑袋,敲敲桌面提醒她:“好好吃饭。” 时眉抿抿唇,但也没出声。 想着他做事总归应该有分寸,待会儿等人走了再问比较好,于是强压下心底的疑惑,给阿文和羽羽碗里夹上菜,自己低头默默吃起蟹黄膏。 而徐嘉合也在脑子里晃过神来,若非不是对面的男人与壹浪的现任总裁同姓岑,壹浪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接纳他推进去的杂牌。 想到这里,徐嘉合的声音已然婉转了三个度,扬声笑问:“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 是“需要我做什么”, 而不是“你的条件是什么”, 因为壹浪这两个字的重量,一旦搬上台面,就足以令所有谈判或合作者的姿态倾轧到最低。 “下个月评选,徐哥只要继续蝉联“慈善企业家”的荣誉就可以。” 岑浪抽出湿巾擦干净手指,替时眉的碗里盛满花胶羹,缓缓掀起眼皮,淡声补充:“这对壹浪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话说到这里,徐嘉合已经听懂了,他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之后放下手机看向岑浪,笑声回答:“好,我一定尽力。” 岑浪稀微挑眉,端起酒杯举向他,“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时眉看了眼他的杯子,挑挑眉,不禁想起上回他喝醉的场景。 心里直犯嘀咕: 看他这今晚一杯又一杯地没停过,但目前为止说话利落,逻辑也清晰,看不出来酒量好像还不错嘛。 下一刻,黑暗骤然扑卷而来。 停电了。 时眉一瞬间绷紧了神经,迅速从口袋掏出早已备好的纸条,死死攥在手心里,努力眨了眨眼试图辩清夏婕所在的方位。 “不好意思,应该是跳闸了。” 耳边倏地响起岑浪低磁的嗓线,令时眉心下稍安,“宝宝,你先带孩子回二楼,我去看看总闸开关。” 借着窗外昏黄灯色,模糊中时眉终于隐约看清夏婕,顺便应了岑浪一声:“好。” 这时,坐于对面的徐嘉合也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孩子还要做作业,让我爱人也先带他回去吧。” 显然,他还想留下继续跟岑浪聊聊生意上的事儿。 时眉与夏婕同时在黑暗中起身,错身而过时,时眉瞅准机会飞快将手中的纸条塞给夏婕,边干扰注意力地说: “这太黑了,嫂子你小心些别摔倒。” 夏婕没有回应。 太好了, 时眉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她几乎迫不及待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岑浪,等夏婕带孩子离开后,她牵起阿文和羽羽边朝楼上走边说:“徐哥您先坐会儿,我把孩子送上去,然后去给你跟浪浪开酒。” 徐嘉合回道:“不着急。” 转瞬间,餐厅内只剩徐嘉合一人。 他在椅子上沉默地坐了会儿,随后从西装内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屏幕上刚刚收到一条短信: 【徐总查到了,壹浪集团太子叫岑浪,近期刚回国。身边确实有个未婚妻,之前一直藏着,听说下周会在圈里公开,极有可能这次回国就是为了结婚。】 屏幕散射微弱光亮,依稀映清男人脸色晦沉,目光幽暗不明,嘴角却悠悠扬起,笑容阴郁得近乎病态。 他收起手机,从椅子上慢慢站起身,步调轻缓踩在木质地板上,朝向螺旋木梯移动,一步步,一层层,没有发出一点响动地迈上台阶。 一直走上三楼,他似乎听见东侧楼上隐约传来交谈声。 这里的户型与他家户型相同,徐嘉合知道,朝右拐进去还有七层步梯,上方是一间斜户式阁楼。 他缓下步子,站在阁楼下方的楼梯口,默不作声地窃听着上方传来的声音,如此胶着,黏连,暧昧不堪。 “现在不行,还有客人在…” “……那亲一下。” “脖子不可以…会、会被看出来的……” “……哪里能亲,你选。” “……” “浪浪别闹了呀…” “……” 阁楼内,两人言语亲密得一塌糊涂,实际上却隔了几米远。 因为猜到徐嘉合可能会起疑心,想来偷听两人谈话,确认他们俩个是否觉察到关于夏婕的什么异样。 时眉半倚着玻璃门,稍稍探身看着楼下,嘴上刻意夹着嗓娇嗔怪叫,甚至尾音还带了点喘,眼梢浸透狡猾的笑。 岑浪慵懒靠坐着旁侧的单人沙发,抬膝叠腿,姿态倨傲自矜。 起初他是冷眼看着她飙独角戏,发癫一样又喘又叫,假得不行。 直到楼下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就算徐嘉合脚步放得再轻,还是没能逃过岑浪敏锐的耳力,所以后来他才敷衍两句,象征性地配合一下。 就在时眉准备下楼时—— 岑浪蓦地锁紧眉骨,从沙发起身大步走向时眉,伸手迅速勾紧她的腰,身体带她转动,迫使她调转位置,旋即时眉整个人被岑浪抵在玻璃门内侧。 “你干什——” “嘘。” 岑浪抬起手,拇指施力按住她柔软的唇,朝外看了眼,过了会儿淡敛下眼睫,视线瞟过她被自己指尖挤压的唇肉,微微顿滞,喉结滚动了下。 他松开指腹下的软肉,稍稍偏侧过头,长指将她脸侧的柔顺发丝别到耳后,贴抵在她耳边,嗓线低磁泛哑: “戏没完,继续。” 时眉逼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很快便听到细微浅浅的脚步声,在一片极端阒寂下逐步靠近这个房间。 徐嘉合居然上来了。 时眉突然全身都紧绷起来, 平日里那些三脚猫的撩人功夫这会儿半点不顶用。 她掀眸凝望着岑浪,眼波似汪着潮润的冰泉般剔透,急切,盈盈楚楚地盛着细密无措的薄光,又软又亮,言辞笨拙地问他:“要怎么…继续?” 无辜得惹人怜爱。 “抱紧我。” 岑浪逃开她的眼神,双手扣住她纤弱细瘦的腰肢,托高她的身体直接将人抱上沙发椅背,压在无机质感的冰冷玻璃上。 “嗯…” 不知怎么回事,时眉忽然低低地喘了声。 不同于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