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多交集。 要保持正常再正常的社交距离。 也因此她非常抗拒进入协作组,一是没人能从她手中薅走一分钱, 以及她就是方方面面,都瞧不上这人。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律所安保室内虽然不至于有电子检测员24小时守在监控前,但难保不会存在有心人故意买通关系拿到监控剪辑,再拿出去恶意造谣的情况。 时眉咬紧下唇,迅速低头转身背对着监控,随后飞快跟岑浪拉开距离,移到旁边监控盲区下,完全一副躲瘟神般唯恐避他不及的模样。 女人莫名其妙的一系列动作被岑浪看在眼里,他拧起眉,略微漠滞在原地,轻易洞悉她这套操作下所透露的含义:离我远点儿,别来沾边谢谢。 岑浪懒散掠她一眼,半晌,不屑地嘁了声。 谁稀罕似的。 鹤望兰那端,恶语仍未停歇。 “诶你们知道吗,就上次魔女搞影后那个案子……” “嘭——” 一声铜铁相撞的闷响。 歪斜的垃圾桶被岑浪一脚踢正,狠戾磕撞在栏杆上,露台上嚼舌根的男女被这声闷沉巨响唬住,纷纷惊骇地望过来,几乎一秒闭上了嘴。 “说够了么?” 岑浪绕过密仄绿植走出来,姿态倨傲,眼色森寒地依次划过三人身上,口吻疏凉又轻飘,“都挺尽兴是吧。” 时眉见他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去,隐约感觉不太妙,她沿着盲区边缘小步溜到墙角处,暗戳戳拨开一点茎叶,透过植株间隙无声偷窥着对面的情况。 矮个律师最先反应过来,忙打起圆场:“诶岑律什么时候来的,看我们光顾着说话了都没注意到您,那您先在这里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啊。” 说着就要拉上另外两人离开。 “站那儿。”岑浪懒洋洋地开口,“让你们走了么?” 或许是出于背后议论他人的心虚,在听到岑浪命令的下一秒,三人不约而同地竟都瞬时停下来。 岑浪在这时径直走过去,关窗,拉帘,落锁,继而转身抄兜站在三人面前,没出声。 气氛当即冻结。 矮个明显比短发女律和背头灵活,立即堆起笑意,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问:“岑律师…还有事吗?” 岑浪微微偏眼,定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冷漠轻傲,依旧没说话,只慢悠悠地抬手,指尖垂下,朝他做了个勾点动作。 矮个跟左右两人对了眼,一脸犹疑地慢吞吞走去他身边,紧接着便被岑浪吊儿郎当地搭揽着肩,扯唇问: “刚都说什么了?” “来,说我也听听。” 第9章 “没、没说什么啊,岑律是不是误会了…” 矮个逐渐表露出畏怯。 岑浪没急着接话,放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滑开屏幕,点按录音播放: “谁让人家时律有张巧嘴呢。” “那个空降的小年轻?” “像魔女那种本科学历也敢……” “估计那位岑律也跟她大差不差……” 当场,不仅矮个三人傻了眼,藏身后面的时眉也直接愣住。 这鬼人,什么时候还录音了? 学她是吧。 明明跟她一样疯,上次在警局门口还唱反调似的审自己。 真狗。 “《民法典》第一百一十条,”岑浪冷淡低睫,眼神似淬了冰渣的冷酷锋刃,贯穿无比寡漠的压制感,晦沉沉地钉住矮个,语气嘲弄,“接啊。” 矮个压根顶不住他的逼迫,“……自、自然人享有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姓名权、肖像权、名誉权——” “停。” 岑浪止住他,抽查作业般继续提问,“《侵权责任法》第十五条规定,承担侵权责任的方式主要有?” “……1停止侵害,2排除妨碍,3消除危险,4——” “行了。” 岑浪不耐烦地又一次打断,懒淡移眼,接下来的命令明显是说给三个人听的, “就这两条,背一百遍。” 矮个人傻了,下意识顺他的话问:“在…在这儿?” “不愿意?” 岑浪情绪平淡,貌似宽仁般点点头,说, “那几位就回去工位上,” “站着。” “大声背。” “噗…”时眉险些笑出声,赶紧双手捂住嘴,整个人往后面缩了缩,看着热闹。 “岑律师搞错了吧?” 背头立马忍不住火了,“就算你任职五楼高律,也不过是职称比我们高,还算不上我们的领导。何况岑律初来乍到,怎么说我们也算前辈了。” “请问你有什么权力命令我们?!” 对比背头剑拔弩张的架势,岑浪始终漫不经心,表情松散地歪了歪头,舌尖抵着唇角内侧看他一眼,拿起手机,拨号出去: “安保室么,我是岑浪。” “麻烦查一下四楼2号露台监控,嗯,丢了样东西,时间啊……” 他故意停顿了下,眼神散漫悠悠地扫过慌张寻找探头位置的几人,挑眉告诉手机那端的监测员:“直接调最近一个月,每天下午两点到三点的回放录像,发我手机上。” 挂了电话,岑浪迈步走近背头跟前,懒腔懒调地问他: “我现在有权力了么,李律。” 时眉忍不住摇头啧叹: 狗,实在太狗了。 很显然,那三个人也跟她一样,刚刚才知道这里被装上了监控。有监控的存在意味着,他们每天过来嘴别人的“批判大会”,都被清清楚楚地全程录下来。 而被他们嘴过的人,又何止时眉。 只要岑浪想,随随便便在晨会上放两段监控视频,众矢之的的情况下,这三个人,一个都别想活。 时眉忽然觉得她错了, 他不是跟自己一样疯, 他比她还疯。 如时眉所想,那三人几乎瞬间变了脸,脸色简直比猪肝还难看。 背头强撑着堂皇,硬憋出一句:“岑律师,你没必要这样。” “我哪样?” 岑浪冷嗤,低头翻开手中的候选名单,瞟了眼,“学历挺高是吧?” “高校硕博毕业,干了13年,才混了个…中级?”他笑了声,抬头问,“平时都怎么跟家里人交代的?” 背头:“……” 岑浪敛起笑意,冷冷瞥向一旁的短发女律师,问:“想进协作组?” 孙瑛踌躇半天,才谨慎着措词婉转回答:“如果机会合适的话——” “你有什么?” “什么?”孙瑛被他问愣了下。 岑浪从她身上撤回目光,低头随意浏览过她的个人履历,“我问你有什么。” “我…” “学历?连个奖学金都没拿过。” “……” “实力?委托案胜率不及40。” “……” “业绩?”岑浪翻开另一页,冷笑讥嘲,“连票选第一的时律一半都不到。” 孙瑛死死抿着唇,手指攥紧用力到泛青,最终一声都没吭。 “至于你。”岑浪这时候偏头定眼,看向矮个,正打算开口说什么,又莫名顿住,半晌,他突然凉凉地笑了声。 伤害性够深,侮辱性极强的一声笑。 显然是,骂都懒得骂了。 矮个被他羞辱地立刻垂下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业务不精,专业全无,”一片冰结的氛围下,岑浪压着眉,神色冷峭地咬紧字音,凌厉骇人,“让你们回去背律条,有问题?” “还是说…”他扬了扬手机,缓慢踱步,低眉晃眼间将威胁话说得慵懒又讥诮,“你们会比较希望我在明早例会上,给大家找点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