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子荣面无表情地捂住嘴带走了。 …… 宁长风将被五花大绑的喀泽拎到河边,将他整个脑袋都按进冰冷湍急的河水中。 喀泽起初还拼命挣扎,每次被从水里提起来时破口大骂,夹杂着羌族人的俚语,宁长风便再次将他按进水里,如此往复几次,那污秽难听的叫骂声总算停了下来。 “谁指使你来的?” 宁长风将人甩在岸上,抬脚踢了踢因呛水不断剧烈咳嗽的羌族人一脚,沉声问道。 喀泽呛咳出气管里的水,怒目而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休想我吐出一个字!” 宁长风:“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他语气平静,喀泽却从里面听出了认真考虑的意味,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被捆住的手脚扑腾着往后挪移。 嘴里喃喃念着:“你不敢杀我,我是羌部落的二皇子,杀了我父汗饶你不得!” 宁长风眉毛一挑,靴底踩上他的右脚踝,只听一声骨裂声响,喀泽顿时汗如雨下,惨叫声穿过山林,惊飞一众栖鸟。 “割了你的脑袋提回去,我至少能连升三级,你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喀泽面色惨白,表情痛苦不堪,死死咬着嘴不说话了。 宁长风松开脚,四平八稳地又抛出一个炸弹:“你笃定自己不会死,一定是想着我会带你这个活口回去给军中主将邀功,你一旦落进赵阳手里,势必会获救対不対?” 喀泽盯着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咯着河边卵石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浑身开始打冷战。 宁长风低头瞥了他一眼,道:“我在这座山上布置了十一个观测点,没有监测到任何人渡水而来,况且你们身上的衣服是干的,那就说明你们来自北昭国境线以内——” 他声线不高不低,落在喀泽耳中却犹如五雷轰顶:“有人给你们大开方便之门,让你们轻松越过边境,目的只是为了置我于死地。” “你——”喀泽全身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小旗长竟能将整件事猜得八九不离十,他颓然地垂下头:“你想干什么?” 宁长风拍拍手,立刻就有围守的两个士兵走过来架起喀泽,将他栓在岸边一块人高的大岩石上,后半夜的河风严寒刺骨,喀泽浑身湿透,被风一吹立时打起了摆子。 宁长风在岸边架起篝火:“来都来了,就劳请这位羌部落的二皇子陪我和兄弟们巡完河吧。” 他说巡河,便当真将喀泽绑在河边吹了四五日的寒风,差点将人吹成人干。 这还不够,他还将细藤绑在喀泽和其手下的身上,让他们代替轮值的兄弟们守夜,这下一人就能看守半个山头,三十二旗的士兵们彻底解放,成天好吃好喝地养膘。 宁长风见他们精力过剩,便辟了河道边一处空地操持练兵,林子荣带队,他只负责纠正就可以了。 自那日光点雨后,士兵们感觉体力、精力等都成倍上涨,宁长风不断加强训练时长及难度,最终停留在一个恰好能耗空他们却不至于有损伤的一个强度。 没潇洒几日,这这帮子兵们个个都累得够呛,也没精力大聊那晚的神迹了。 宁长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是最后一个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的人,作为当事人心底的疑惑却不比这帮子人少。 自从觉醒木系异能后,他就能吸收植物的能量,经过能源核心的淬炼为自己所用,偶尔能帮人疏通疏通经脉、清一清毒素已是极限,从来没有这种大规模能量逸散的情况出现过。 而且,这些逸散的能量居然能反作用到其他生物身上了。 难道是……升级了? 他正沉思,余光瞥到不远处一只大山雀因飞得太快撞到岩石上,“砰”地一声直直坠落在地,宁长风拨开草丛走过去,捡起这只半个脑袋都撞破了的傻鸟,掌心凝聚出一团异能笼罩了它。 山雀抖动抽搐的身体渐渐平息,一刻钟后,它从宁长风的掌心站起来,抖抖翅膀…… “扑通”一声再次摔落在地。 宁长风皱了皱眉,翻过这只鸟的脑袋查看,就见它脑袋上的皮肉虽修复了,脑壳却还是瘪的,怪不得飞不起来。 “所以异能只能起加速修复的作用,到底是什么能让它们死而复生呢?”宁长风望着随风摇曳的大片野草喃喃自语,思绪飘回到前世。 在末世世界的最后,他决定自爆能源核心与丧尸王同归于尽,当时实验楼顶层装备了一个巨大的熔炉,他抱着丧尸王跳进去时身体瞬间被汽化,随着整座实验楼爆炸的余波飘向上空…… 那时他的意识还未消散,而是随着风飘向四面八方,遇到云就会被吸附,直到变成雨落下来。 被雨水冲刷的丧尸逐渐瘫倒在地,化成一股股黑水流向海洋。 宁长风碎成千万片的意识也随着最后一名丧尸的倒下而消失,再醒来时已经到了这个世界。 他脑海中有个想法逐渐成型,为了验证宁长风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放到山雀逐渐耷拉下的脑袋前。 大山雀勉力抬起脑袋,小口小口啜饮着他指腹上的鲜血,又躺在他掌心憩息了片刻。 宁长风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大约一炷香后,山雀黢黑的小脑袋转了转,它从宁长风的掌心站起来,两只爪子一蹬,扑腾起翅膀飞走了。 宁长风的目光从山雀飞走的方向收回,捻了捻愈合如初的指腹,喃喃道:“原来是血。” 旋即他眉梢一动,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快速往回走,英俊硬朗的五官露出欣喜的表情。 “我的血兴许対阿衍有用。” 陇西营,主将帐篷内。 “废物!” 赵阳一手拍上桌案,脸色铁青地叱骂下面跪着的副将,气得嘴唇都在哆嗦颤抖。 “你怎么能让——” 他像想到什么似的,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而是走到副将面前,硬生生低了八个度才继续说:“你怎么能放二皇子去刺杀他们,闯大祸了!” 副将苦着脸:“卑职也不想啊。可自打那批棉衣被查出来后,我们手里的人折了十之八九进去,江副指挥使又盯粮仓盯得紧,惯例每年三月都是二皇子来拿粮的日子,卑职斗胆便将军中所生变故与他说了,怎知那个草莽一听就要上山放火,您也知道二皇子那性子,卑职是拦也拦不住啊。” 赵阳急得两头打转,又问道:“二皇子上山几日了,可有消息传过来?” 副将:“今日是第八日了。卑职派监军去打探过消息,宁长风只回一切照常,矢口不提那日山火之事。” 赵阳咬牙切齿:“这个宁长风净给我添堵!” “将他们召回来,就说不必巡河了,派我的亲兵去搜人。” 副将一听脸上皱得能夹死苍蝇:“卑职早派人去说过了,奈何那厮不听,让那叫林为的小子拿话搪塞我,非要巡完这一个月的河不可。” 赵阳越听脸色越青,喀泽是羌首领最受宠的二儿子,奉命拿粮却迟迟未归,他怎么和羌首领交待? 这些年羌首领的胃口越来越大,稍有不如意便以大军压境威胁。赵阳心知自己是个花架子,若真打起来必打不过这些长年在马背上生活的游牧民族,便只能一让再让,年年将陇西营掏空送给羌首领,以求一时片刻的安稳。 羌首领收了他的粮食和棉花,便掉转马头频频骚扰陇北营,压力尽数扛在了戚芷身上。 去年因棉衣之事被捅破,羌首领対到手的比往年少了一半的御寒衣物本就不满意,今年开春小儿子还在他境内失踪了…… 赵阳抹了把额上渗出的冷汗,指挥副将:“去,立即修书一封。不,备马,我要出营。” 副将领命站起,转身才走出几步,就见帘帐被人从外面撩起,江成笑眯眯地走进来。 “去哪呀?” 赵阳正往下脱盔甲,闻言心下打了个突,语气不善道:“你来作甚?我有事出营一趟,没功夫招呼你。” 眼神示意副将去牵马。 江成抬手按住副将的肩,让他半步也不能动,笑容里露出几分冷然。 “巧了,我也要出营,不如一起?” 赵阳瞬间僵住,半晌呵斥道:“本将有要事在身,你凑什么热闹?” 江成翻出自己的指挥使令牌,又恢复了那副和煦的表情。 “赵将军什么要事需要瞒着我这个副指挥使独自前去?总不会见不得人吧?” 第63章 赵阳无奈只得留守帐中,江成早晚都盯着他,稍有异动便跳出来阻拦,一时半会这军中主帐竟成了樊笼,半分消息都递不出去。 很快一月之期已到,宁长风带队伍回来复命,大张旗鼓地将喀泽等一众人串成一串蚂蚱似的绑在马后遛弯,林为更是逢人便吹嘘这是羌部落二皇子,偷袭他们不成生擒回来的,不到一个时辰,整个军营都知道他们生擒了羌部落的二皇子。 赵阳不但不能动他,还得面上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论功行赏。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着,想狸猫换太子都没办法。 赵阳急得焦头烂额,那喀泽被收押前分明朝他抬了抬下巴,那是一个倨傲的、威胁的姿态。 他手里攥着赵阳私通外族的证据,赵阳非保他不可。 喀泽阴恻恻地想着,踹翻了送来的饭盆。 “老子要吃肉!”他抓着监牢门大喊大叫,无人搭理。 负责看守的是江成的人,用刀鞘敲了敲栏杆,粗声骂道:“叫什么叫,一个俘虏还这么嚣张,爱吃不吃!” 说着将那饭盆踢一边儿去了。 赵阳的消息没能递出去,羌首领的问责书倒先一步送来了军营。 “怎么说?” 宁长风坐在擂台上,单脚支起,嘴里百无聊赖地嚼着草根里那一丝甜味,视线落在远处被簇拥着的羌部落来使身上。 早在回营前他就放了两个羌族士兵回去报信,算算时间羌首领应该收到消息了。 “那来使翻来覆去替他们二皇子开脱,道我们抓错了,让我们放人,否则就要列兵压境,杀进青川城。”汇报的是江成的亲信,方才在帐外值守,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羌族人也不扯个像样点的谎。游玩,哪个异国皇子敢越过边境线游玩到敌国境内的,这不等着被捉么?” 宁长风冷哼,他吐出嘴里的草根,从擂台上一跃而下,拍拍手上的泥土。 “走,盯着去。” 来使在赵阳副将的陪同下,往监牢的方向走去,怎知刚来到门口,就见一人抱刀而立,见到他们并无相让的意思。 副将皱眉呵斥:“让开,我奉将军之命带羌族来使确认二皇子安全。” 林子荣围布捂脸,露在外面的那双眼却凶悍:“我也奉将军之命看守人质,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说的将军,自然是副指挥使江成。 边军不比在京,江成威望本就比赵阳高,先前赵阳的亲信遍布军中要职,江成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如今那些眼中钉被拔去七八,局势瞬间逆转,赵阳处处受制,林子荣自然能扯起江成的虎皮做大旗。 那副将气得直喘气,“唰”地抽出刀:“你这是违抗军令,我现下将你就地正法都无需报告将军!” 林子荣冷冷看着他,弯刀已半出鞘,脚下不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