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郁忍住了笑意,松开手:“没打架,找我有事吗?” 陈书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低声说:“宿管说因为今天要检修电路,热水只供到十一点半,让我们抓紧点洗澡。” 宿舍一般是十一点熄灯,但在开学和散学两天会推迟到十二点,方便学生们搞卫生和整理内务。 陈书意洗完澡的时候,盛枝郁还没回来,而祁返今晚又去打球了,他怕两个人回去要因为一个浴室起争执,所以想先过来提醒班长去洗。 ……没想到看到他们两个差点揪着领子打起来的一幕。 “好,我知道了。”盛枝郁抬手把自己的书包勾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回去吧,祁同学。” 祁返垂着眼低沉地嗯了一声。 把教室的门窗和灯都关好,三个人才下楼,盛枝郁走在中间,能察觉到坠在身后的人散发着浓烈的低压气场。 就那么不高兴。 陈书意走在最前面,他在旧高中的时候每天洗澡都是要用桶去接热水,第一次用刷卡洗热水澡,将十六中学生习以为常的便利当成了某种特别待遇,只希望自己的舍友不要错过。 盛枝郁看了他一会儿,右手忽然绕到身后。 祁返一眼就看到他移到后背,朝他勾了勾的指尖。 然后,他就像个听到主人召唤的小狗似地贴了上去。 夏天的夜晚,小郁的指尖凉凉的。 明明还有些气闷,但和他十指交扣时,遮蔽心口的阴云就这么散了。 陈书意对身后两个人偷偷牵手的行为毫无察觉,回到宿舍的时候还给满心紧张的舍友陆仁比了个眼色。 意思是……放心吧,他俩没发生矛盾。 陆仁一副膜拜救世主的表情回应他。 盛枝郁回到宿舍,先把书包放到椅子上,而祁返则是懒洋洋地从柜子里取了自己的衣服,音调不高:“我先洗了。” 落到隔壁两个人眼里,就带有某种抢占的意味,他们立刻紧张兮兮地看向盛枝郁。 好在班长大人不和他做这种无聊的争斗,没有回应。 因为中午回来整理过宿舍,所以眼下陆仁没什么要忙的,桌面铺着一张数学卷,正在抓耳挠腮地算。 陈书意正在擦头发,感觉到他的烦躁,凑过去:“怎么了?” “……就这道压轴题,有点没头绪,你来帮忙看看?”陆仁把卷子一推。 陈书意低头,在看清题干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他在自己的高中读了两年书,大考的排名基本没掉出过年级前十,班级前三,可是现在到了这里,他却连新学校的题目都看不懂。 为什么他熟悉的方程式里,多了几个没见过的符号。 沉默的间隙,盛枝郁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转过身:“让我看看。” 陆仁没想到班长会主动开口,诶了一声,指尖落到试卷的边角。 抽离的时候才发现陈书意正紧紧抓着,似乎还在尝试剖析题干。 “那个……陈书意?”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书意才回过身,松开手。 盛枝郁扫了一眼,眉头微皱:“这道题有点超纲,涉及一点微积分,不会做很正常。” 陆仁如释重负:“我说怎么都是汉字串在一起我看不懂呢。” 盛枝郁简单地讲解了一遍解题思路,陆仁稍微有点基础,大概理解了,而陈书意却只是愣愣地站在一旁,茫然地看着他。 ap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盛枝郁放轻声音问。 陈书意本想点头,结果陆仁这位神经大条的以为班长是在问他,连忙摇头:“不用了班长,我大概懂了,这个点也不早了你快准备洗漱吧。” 快到熄灯时间了。 陈书意垂下眼,也只好退到一旁。 盛枝郁嘴唇微抿,还想说什么,祁返从浴室出来了。 男生带着一身水雾,轻轻地擦拭着头发,眯着眼睛低声:“给你留了十五分钟。” 时间紧迫,盛枝郁只好放下笔先去洗澡。 宿舍的门是合金门框,上面有一小块磨砂玻璃,打开的时候能看到里面残存的雾气。 祁返还有点常识,剧烈运动之后没有洗冷水澡。 盛枝郁推上门,刚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却看到沾了水雾的玻璃上,被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 难怪催他来洗澡。 来晚一点他的心怕不是要消失了。 盛枝郁简单地冲了个澡,出来洗漱完把衣服泡上,宿舍就断电了。 “草,不是说电十二点才断吗?居然提早了二十分钟!”宿舍里陆仁骂骂咧咧。 盛枝郁低头看着跟前的水盆,因为没有多余的光线,视野所及的一切只有一团迷糊的黑。 ……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了,盛枝郁冲干净了自己的手,摸着黑打算回宿舍。 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屏蔽的林蔚与放出来,让他帮忙指个路时,却忽然摸到一副温软的躯体。 然后下一秒,他的手就被捉住了。 掌心贴在男生的胸口前,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随后是祁返温淡低沉的笑音,贴在耳边,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我就知道你看不见。” 陈书意和陆仁都在熄灯之前上了自己的床,加上有夏天的蚊帐遮挡,几乎是看不到阳台上的景色。 盛枝郁现在看不清祁返的表情,有些无奈,小心翼翼地用气音:“你怎么出来了?” 祁返的手落到他的腰侧,沿着细瘦的腰线轻轻地抚摸着:“怕你迷路,来接你。” 明明从阳台到宿舍就几步,怎么可能迷路。 盛枝郁很轻地哼了一声以示对他别有用心和冠冕堂皇的鄙夷,却任他这么抱着。 “你的夜盲症从小就有吧。”祁返侧过身关上了门,看着阳台外暗淡的天空和月光,蹭了蹭他的脸蛋,“以后得好好吃饭才行呢。” 小的时候因为流浪,一顿饱一顿饥,后来被盛懿捡回去了,也因为家庭不富裕没有得到很好的补充,这个毛病就一直跟着盛枝郁。 他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习以为常一辈子。 结果这个人却连他的未来都已经计划好了。 对于盛枝郁来说,相较于天长地久轰轰烈烈的表白,他更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感觉。 好像一切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条。 “我讨厌吃胡萝卜。” 祁返正抱着他腻歪,却忽然听到他低闷的声音。 “嗯?”他后知后觉。 怀里的人往前蹭了一下,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腰:“所以,你想我多吃点,得弄得很好吃才行。” 软乎乎的,别扭的撒娇。 祁返只觉得自己心尖尖像被羽毛挠了一下,带连着四肢都有些发软发酥。 他抱紧了跟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