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一缕缕头发被剪下的声音,右耳后方那一块,都要剃掉。
落下的长发铺在他平日随身带的方帕上,那方帕子右下角,还有去年元宵,她给他画的花灯和提诗。
“女生头发长得快,很快就会长出来。”
他安慰着,不忍去看,却不得不放下剪刀,再用剃刀给她剃干净一遍。
哪个女孩子不爱美,一头长发像是命,她却因为手术要少了一块,原本那么美的头发……
她肯定会觉得自己很难看,只是不说。
而他更像是自虐,明明最心疼不忍,却更不愿意让其余任何人动手,他要亲自来。
剃刀在她柔软的头皮上轻轻划过,仿佛也一道道划过他的心,抑着呼吸握稳了才没让自己的手抖,碎发落在掌中,也扎在他的心里。
“好了。”
男子的声音低沉隐忍,情天要起身,却被那人从后紧紧拥在怀里。
带着叹息,他吻她的发,吻缺失了的那一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他心里都是最美的。
明天手术需要全麻,需要骨窗开颅,不能再往下想——
“情天……”他闭着眼睛紧紧抱着她,语音低哑隐忍,本该宽慰术前的她,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身后贴着的胸膛里,心脏跳得那么快,一声声清晰,情天转回身,捧着他的脸。
“你爱我吗?”
女子声音轻软问,蔺君尚深深凝着她,喉间微动,神色克制,点头。
而后看到她笑了,她说:“有你的爱,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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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9日,美国当地时间上午9点,蔺君尚看着情天进手术室。
站在门外的他目送她进去,最后对她说的话是:“我一直都在。”
情天看着那人温厚的眼神,克制的神色中淡淡笑意包含她能读懂的深情,随之,一扇门隔绝了内外。
躺在手术台上,一阵刺眼光芒照亮,冰凉的手术工具碰到锡盘发出清脆的声音,医生温和让她放轻松。
麻醉剂注射入身体里,她往左侧卧,缓缓闭上眼睛。
……
手术室外等候区,蔺君尚一个人坐在那里。
灰色的大衣,笔挺的背微弯,手肘撑在膝上,一双手摆弄着什么。
男子面容沉俊,浑身透着不由打扰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他专注望着手里,修长的手指编弄着什么,缠绕在他指间的是一缕属于女子的头发。
有医生路过,大概是为了宽慰手术患者家属情绪,试着上前攀谈,问他手里的是什么。
蔺君尚看着掌心用发编成的一朵,用中文教那位医生。
“平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