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两?” 容枝荔张大了嘴。 李闻昭耳朵被他尖锐声音吵得痛,他忍下烦躁:“春日宴那日你不是也在吗?应该也听见了才对。” 二人正在清风居,一早他就悄悄使人送口信去给容枝荔,邀她从角门进来约谈要事。 好在容衡容晏不在家中,她出来倒还顺利。 想着今日目的,李闻昭还是挤出笑,“枝枝,我这也是为你好。” “你想,如果放任他们把门拆了,东西典当了,你嫁进来多没面子,也让岳父颜面没处搁是不是?” 容枝荔哼了一声:“如今倒是叫我枝枝了,当初春日宴上,你不是还大义凛然替姓桑的说话,连还嫁妆都是你亲自许诺的,我还当你家财万贯,怎么这会儿连九万两都要来同我要。” 李闻昭想着反正如今换回来了,也不怕别人拿这事做文章,于是就把换身之事说与她听。 容枝荔却板起脸从男人怀里逃开:“好啊,你如今是什么话都拿出来诓我!” “我怎么会诓你!”见她不信,李闻昭急了。 “别的不说,柳风斋那次,我被李姝推下水,还是头一个把你救上来的!” 容枝荔顿时拿帕子掩住嘴,上上下下打量他好片刻,半晌惊疑不定道:“所以……你现在是换回来了?” 李闻昭将她重新揽进怀里,柔声道:“自然是换回来了。” 想到自己曾经对着桑眠刻薄辱骂的模样,容枝荔惊慌去看他:“我曾经……” “没事,我不怪你。”李闻昭将她散落在耳侧的发撩到一旁:“我知晓你的恶意不是冲我。” 他拥住她,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变了脸,方才还柔情似水的眼里唯剩冷漠。 果然容枝荔听完后立马愧疚作祟,说这九万两她会想办法给他凑齐,李闻昭见目的达到,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 桑眠从桑府离开后回了来迟,不知道李闻昭耍什么心眼,居然还暗中派了人跟着,好在被她及时发现甩了开去。 冬赋跟章三都眼巴巴等了许久。 “回来了回来了!” “姑娘呜呜呜呜呜……” 桑眠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怎么反倒流泪了。” “奴婢就是哭姑娘不容易,总算能从那豺狼虎穴里出来。” 小丫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得桑眠也鼻子泛酸。 “乖,现在哭还早,后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嗯。”冬赋重重点头。 “奴婢明白的。”她擦干眼泪,帮着下人将桑眠带回来的东西归置好。 “妙羽斋可还好?” 章三说一切如常,“就是这三个多月里姑娘不方便,没有接定制扇面,进项少了些。” 这在桑眠预料之中,按照顾客需求定制的总是比画好的要贵些。 “接下来的天会越来越热,正是旺季,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可以接定制了。”她道。 毕竟如今挣得都是将来要给卫蔺的。 想起卫蔺,她顿了顿:“太子殿下可有来过?” “太子殿下?”冬赋重复了遍,摇头道:“不曾来过。” “清安呢?” “他啊,刚开始来可是寡言,现在还好,听说你要来,去小厨房帮忙煮饭了。” 前两日回上京太过匆忙,冬赋与桑眠没来得及好好说说话,此刻安置妥当了,主仆俩免不了话多些。 “奴婢听闻南洲地动的事情,可是被吓得不轻,生怕姑娘在那里遇到危险。” 桑眠安抚的拍了拍她。 “姑娘说侯爷也去了,奴婢还担心您心软呢。” 日头从窗子里泻进来,晒得桑眠胳膊一阵暖意融融,却又被四四方方的窗子框住,她干脆抬手将整扇都打开。 素白裙摆荡漾,她舒舒服服将腿搭在矮凳上,像从前在南洲桑府似的。 “我心软什么呢?” 她慢慢摇着扇子。 李闻昭这人,她现在看得透透的。 “男人嘴里的保证啊,后悔啊,就当是耳旁风,信了多半就要再倒霉了。” 他之所以会去南洲找她,不过是因为被容衡的人刺杀心里害怕,那些求原谅的话也是真假参半。 如此自私自利,他以前、现在包括将来永远,都是只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 所以在南洲见投靠自己不成,他立刻回去抓住容家这棵壮树。 李闻昭一定觉得她斗不过容家,只要跟容枝荔结亲,成为容家女婿,容家就不会对他不管不顾,一定会想办法保下他。 啧,想得太浅了。 等容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时候,倒要看看他还能利用谁。 冬赋低声骂了两句:“姑娘跟老爷就是心软,被当时他救下老爷的举动蒙蔽双眼了。” 是啊,当年李闻昭一个小乞儿,冒死救下不识水性的父亲,他们理所应当认为此人心善。 可一时心善哪里能当真呢。 日头忽然没了,一片阴影投下来,桑眠转着玉佩的手一顿,抬起眸子去瞧,隔着窗子看见卫蔺站在那,长身玉立,丰神挺秀。 他今日穿了身藏青色袍衫便服,挂着白玉玲珑腰配,背着手微微往窗子这边倾倒身子。 桑眠一时怔忪。 她知晓自己该起身给太子殿下行礼,再挪出这个最舒服的位置给他,亲自倒了茶水,再小心谨慎问他来有何贵干。 可不知是为何,一动也不想动。 反而放肆得看了又看他,看得卫蔺皱眉,忽然翻身从窗外进来。 桑眠让冬赋先出去。 她刚要开口,卫蔺在她前头道:“没事,我很小心,保证连条狗都看见我进来。” …… 本来没什么,他这一说怎么好像偷偷背着人见面似的。 桑眠耳朵一热,还是给人倒了盏茶。 “有事?” “我的人布控的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再过四日吧。” 卫蔺挑眉:“你倒是会挑日子。” “要不要借人给你?” “不必,我自己就足够了,只是这边得看着些,毕竟清安在,我怕李闻昭又跟容家说什么不该说的。” “这你倒不用担心。”卫蔺执起茶盏喝了一口。 “容晏容衡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怎么用南洲天灾来邀功,加上我的人刻意把他们往西边引,短时间内应该察觉不到这里。” 不过…… 他轻轻皱眉。 就怕牵扯太多,父皇不愿责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