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老人笑着缓缓转过头,像极了一位等到了自己孩子回家的孤寡老人。 王爷爷此刻的目光,让李承武动容。 “您老怎么在这里面?” 李承武笑着迎上前去。 “我……不该在这里吗?” 王爷爷笑着挑了挑眉。 “我不是那意思,发生这么大异变,其他人早就跑出去了。” “您这也太敬业了吧。” 李承武只以为老人是在说自己的身份,就应该待在这里一样。 “出不去咯。” “娃,回来取东西的吧?” 王爷爷轻叹一声微微摇头。 “算是吧。” 李承武想起了放在屋子里的那个骨灰盒,他有必要去确认一下内心的猜想。 “走吧,一起走走,送你到门口。” 老人说吧,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李承武看着老人的背影,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想起了某座石像。 微微摇头,他当即跟上老人的脚步。 两人走在倒映着古代老龙关的幻象之中。 一路上,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直到两人路过一块石碑,石碑极矮,只有二十多公分,但其上却是用鲜血书写着几个大字。 “死战不退。” 老人望着那块石碑,面色复杂道:“当年那一战,敌人花费了十年时间,渗透入大乾皇宫。” “早就把那掌握国权的妇人操控为的傀儡。” “之后他们对势如破竹的晚乾军队,发动突袭,在短短三个月之内,扭转战局,内外夹击。” “把大乾晋升得十多万人,逼到了绝境之中,得亏有这四座关隘。” “不然……” 老人说着悠然长叹,“‘死战不退’四个大字,是一名叫吴苗儿的标长死前刻下的。” “他一家六口人,全死在了纵横联军的入侵中。” “他就是死,也要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取大夏仅剩之人,不屈的根骨。” 李承武默然无语,静静地听着,也不问老人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事情。 两人继续往前走。 又看见了一柄大刀杵在地上,大刀上,鲜血遍布,一只断手还死死我在刀柄之上。 “陈奎的大刀,最后一战,这位年仅十六的小将,可谓是真正做到的死战不退,杀人不过寥寥两三人。” “但就是到死,依旧是柱刀而立,死而不倒。” “最后敌人恼羞成怒,把他的手直接砍了下来,整个躯干都被剁成的肉泥,惨绝人寰。” 老人情绪平复了许多,像是在讲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 但默默听着的李承武,内心情绪却是止不住的激荡涟漪。 再往前走。 是一颗颗死不瞑目的乾人头颅,脑袋后面的辫子,被系在了枯树枝上。 老人不禁轻哼了一声:“敌人的示威。” 跟在后面的李承武,看不见老人此刻的表情。 原本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两人硬生生走过了四五里的路程,一路之上,全是悲壮惨相。 李承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捏紧的拳头。 胸中好股难掩的怒火,死死憋在心中无法宣泄。 若是说,晚乾惨遭纵横联盟的入侵,还能算是晚乾闭关锁国,自食恶果。 但纵横联军在晚乾造下的罪孽,可不是一句自食恶果可以了结的。 至少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咿呀学语的孩童,老弱妇孺,这些人不应该沦为入侵之人玩闹下,随手可以祸害的玩具。 那是一条条鲜活无辜的性命! 随意草菅人命,猪狗不如!畜生不如! 越往后面走,死掉的人就越多,直到化为尸山血海。 在那人挤人,人堆人的尸山之上。 端坐着一具无头尸体。 李承武没再继续往上走,而是看着老人缓缓攀登尸山,来到那具无头尸体前。 “什么晚乾英雄,不过是到死也才堪堪守护老龙关的寻常将领罢了。” “你但凡再超凡入圣一些,在强大那么一点点。” “在大乾大厦将倾前,能够力挽狂澜。” “大乾,何至于死那么多人!” “废物!” 老人言语近乎苛责般,怒斥着那具无头尸体。 说得李承武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刚想出声制止。 却见老人猛然回过头来,眼含血泪,面目狰狞道:“你想为他争辩?” “有什么好争辩的?大乾亡国,最后仅剩寥寥六万火种,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要想为他争辩,你能扛得起扶大夏之将倾的责任吗?!” 李承武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很想说“能!” 但民族大义,民族命脉太重,重到他不敢轻易应下,那样显得就会显得国之命脉不过如此,随意一两个人一言一句,就能承担之下。 实乃儿戏,那样可就太贱了。 “我知道你敢。” “可他也敢,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沦落为一个无名无姓的无头尸体……后人有多少能记得他的名字?” “如果这也将会是你的结果,你还敢吗?” 老人掷地有声地质问道。 这一次,李承武目光坚定异常,眼中似有无法压制的火焰终于轰轰烈烈的迸射出来。 “敢!” 就一个字! 天地变色! 猩红的雷光炸裂长空。 老人突然放肆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好!你敢!” “那咱就来试试。” 老人笑声戛然而止,继而一脚踹碎了那具无头尸体。 连同周遭的景色一同破碎! 李承武神色恍惚片刻。 等到他再次清醒。 他不知何时,竟然骑在了高头大马之上,身披甲胄,腰挎长刀,与一众同样打扮之人,站在那高高的老龙关口上。 登高望远。 看着老龙关外,那绵延无数,蓄势待发的敌人。 “老青,你我从小就不对付,什么都要争。” “下棋要争,撒尿要争,就连花钱看戏,都要争得输赢。” 李承武左边,两鬓斑白,面容威严的孔武大汉突然笑道。 看到这人的面孔,李承武瞳孔猛然一缩。 左公之子,镇南大将军,五十岁的左倾裳。 “什么表情?怎么,到现在了,知道怕了?” 左倾裳看着自己这位一辈子的老友面色异样,顿时哈哈大笑,都快把眼泪笑出来了。 “不怕,怕个卵。” 李承武脱口而出道。 “不怕,我其实知道你不怕。” “这次按照你的提议,以我为诱饵,不仅把敌人整整二十万大军引到了老龙关外。” “人家更是调动了十尊异国武师炼气士,以及枪炮无数。” “是我怕啊,我怕咱们守不下来。” “由此大乾断了根基,列祖列宗在下面骂得欢快,咱们成了大乾的千古罪人。” 左倾裳笑意渐淡,面露忧苦,但眼中的坚毅始终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