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依山傍水,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 她去的时候,是打车去的。 偌大的别墅,外形是欧洲古堡的建筑,再加上细雪霏霏的,为这座别墅增添了几丝忧愁。 她踩着厚厚的白雪,迎着暖黄路灯的照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座建筑。 这是她第二次到这个地方来,第一次来,是在十八岁的成人礼。 那时候她还是外人口里呼风唤雨的‘陆家小公主’,一场生日晚宴,把她推到了人生巅峰,无数名流为了结交到陆又廷,前来为她庆生,送上一份生日礼物。 她穿着陆又廷为她准备的晚礼服,女王皇冠,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那天晚上也如现在这般,下着雪的。 她披着薄薄的小毯子,手里是保姆准备的温热的牛奶,谈笑风生,那一刻,她真以为她能永远的以陆家小公主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现在再次来到这,却是物是人非。 寒风透过她的病号服,直往她身体里钻。 雪一片一片地飘落在她的脸颊上,冷得她直跺脚。 回去已经打不到车了,如果陆又廷今天晚上不回来,她或许会被冻死在这。 太冷了,她便半蹲着身体,抱着膝盖,以此来取暖。 就那么冻了整整三四个小时,冻得她浑身都麻木了。 一道惨白的远光灯,朝她这边照了过来。 那道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脸上,刺得她瞳孔失焦,她忙眯着眼,伸手去挡那道光束。 车轮依然驶向她。 顾雪很怕很怕,她想站起身躲开,可膝盖麻了,她刚挣扎着起身,整个人就甩到了,臀部狠狠地跌坐在了雪地里。轮胎在离她半米的距离,戛然而止。 哐—— 随着清脆的声响,她放下手掌,看到车门被陆又廷关上了。 他没看她一眼,而是对车里的李助理吩咐;“明天早上来接我。” “是,陆总。”李助理打转方向盘的时候,扫了眼地上失神的顾雪,如果不是陆又廷刚刚让他停车,他真想把这害人精撞死。 在他眼里,顾雪是拖累陆又廷的拖油瓶,更是软肋。成大事的人,怎么能有弱点呢。 车子徐徐离开。 顾雪抬眼,看到陆又廷看都没看她,把她当成了空气,绕过她,就要上别墅台阶。 她急了,一把揪住他的黑色西裤裤管;“陆总,我们谈谈,可以吗。” “没什么好谈的。”他还是走了。 上了台阶。 但给她留了门。 顾雪冷得不行了,从雪地里爬起来,大着胆子,跟着他进入了别墅,在他身后开口:“我愿意做手术了。我也愿意吃药了。以后不会再闹脾气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陆叔叔。” 他还是没理她。 自顾自地上楼,其实对于她出现在这里,他一点都不意外。 但看到她冻成那个鬼样子,他就有点气。 至于气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陆又廷想烧热水,顾雪就很有眼力见地去接热水壶。 他却没给她,自顾自地接水,放在茶吧机上,等水烧开。 “陆叔叔,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能不能放过沈家?不要撤走沈氏的资金?”顾雪又硬着头皮开口了。 拿着热水壶,正在倒水的手指,不禁握紧。 他拿起倒了热水的杯子,喝了口。 顾雪又说:“陆叔叔,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的面子?你顾雪不过是个小孤女,还是仰仗了我陆又廷,你才有的今天!”陆又廷抬眼,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凌迟处死;“你不会以为我撤资,是为了逼你做手术吧?” “难道不是吗?”她愣愣的看着他。 他嗤笑:“你还真是看得起你自己。陆氏不是慈善机构,给沈氏砸了那么多钱,都看不到什么水花。撤资有什么问题?至于手术,你做不做,都与我无关。” “可是你这样,沈言一家会破产的。” “每天破产的公司,不计其数。大家都是各凭本事吃饭,沈氏存活不下来,那是它技不如人。”陆又廷移开了目光,冷笑着把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 然后当着顾雪的面儿,开始摘腕,取脖颈的领带:“顾小姐,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陆又廷!” “与其跟我闹脾气,不如想想,你手里有什么筹码,可以跟我交换。”他其实是提醒她,他想听的是,陆叔叔,我错了。 保证再也不忤逆他。 顾雪没他那么多心思,听了这话,更头大了。 她能有什么筹码,她就是个孤儿,要啥啥没有的。 ——玩腻之前,你就可以去死了。 耳畔传来,他前几天跟她说的话。 对啊,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她的身体。 他说过的,他如果不是对她的身体,还有那么点兴趣,不会留她到现在。 顾雪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他眯着眼看她。 见她伸出满是针孔的手,手指颤抖着解开了身上那件宽松的病号服。 他面色有点不好看了;“为了沈言,跑我这自荐枕席来了?” 这话说的挺难听的,但也是事实。 她咬着唇,踮着脚,主动去亲他。 他却避开了,她扑了个空。 “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张脸,有多让人反胃。” 这一刻,羞辱感,不齿感,都疯狂地往心头蔓延。 又在提醒她,他让她整容,是为了办事的时候,赏心悦目了。 许是她毁容了,本就不好看,一副哭丧着脸,就更让人厌恶。 “果然是蠢,前几天给你台阶,你不下。现在上赶着送上门来求和。可惜过了那个村儿,已经没那个店了。”陆又廷嘲讽完她,就去浴室洗澡去了。 浴室里的水花声,叮叮咚咚地响起。 她蹲在地毯上,掩面哭泣。 唯一的筹码,还没被人看上,还被如此洗刷一番,可她能怎么办呢。这是他折磨她的新花样吗。 沈言算是她的发小,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陆又廷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是把对她的气,撒到了沈家去了。 沈家何其无辜呢。 半个小时后,陆又廷换上了灰色的浴袍,穿着拖鞋,从浴室出来。 他本以为她走了。 没想到她蹲在客厅,背对着自己,哭得正伤心。 穿着病号服的瘦弱背影,随着哭音,微微颤抖。 “沈家出事,你就这么难过?” 顾雪听到冷漠的声音,吓得肩膀一抖,眼睫毛上的眼泪都忘记掉落了。 她忙转过身,从地上站起来,满面泪痕地说:“我是人,又不是神,他出事,我能不难过吗?” 陆又廷听了这话,心里的火就起来了,养了她十年,她应该都没对他掉过一滴眼泪吧。一个愣头青的小少爷,就让她这么上心了。 他突然想到,她成人礼那天晚上,她对那小子,笑得挺甜的。如果不是她棒打鸳鸯,大概她们会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顾雪还在哭哭啼啼,跟他求情。 他猛地把她摁在了坚硬的墙壁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他扳过去了。他的大手顺着她的病号服往下。 她又是羞,又是气,可她不敢反抗,更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他,牵连到了沈家。 做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是沈言那句话: ——雪儿,你都成年了,你陆叔叔应该不管着你谈恋爱了吧?你想谈的话,考虑考虑我呗。 他一手养大的小姑娘,凭什么被其他的男人给勾搭跑了呢。 这一刻,陆又廷已经分不清,折磨她,是因为家仇,还是因为嫉妒沈言那个人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