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剧组后的日子总是忙碌而又无聊,不少演员在无数次的ng和补镜中变得疲乏不堪,脸上多多少少带着些倦意,可姜浅偏偏成了个例外。 同组上至演员下到保安,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能看出这位贵妃娘娘的心情很是不错。 ——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面色红润,连挨骂时的戏份拍得也是神采奕奕,一度让坐在监视器后头的赵亦纳闷了好久。 至于当事人本人,姜浅觉得她的开心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想起那个自己以一千八百万拍下来的er项链,虽然刷卡时稍微有这么点肉疼,但拿到东西以后,她也是打心眼里觉得心满意足的。 毕竟当时会场二楼还坐了一个不知名的大佬,见到钻石项链就跟疯了一样地加价;要不是对方在拍卖最后一条时收了神通,她多半是要空手而归的。 想起放在自己酒店房间里、那个三条项链中最小的那一条,姜浅深深地认为大佬不拍它的原因多半是它看上去太小气了,匹配不上大佬的富贵气质。 “也不知道那两条项链最后能被戴在谁的脖子上。”中场休息时的姜浅坐在小凳上喃喃自语,最后叹了口气。 “唉。” 总之又是羡慕别人家小娇妻的一天。 正当女人托着下巴回味着那两条项链时,无业游民时星祁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 今天的青年依旧是暗黑风的搭配,原本走过来时还嚣张的双手插兜,看上去有这么点高冷范,结果一听姜浅叹气,胳膊一甩噌噌噌地跑了过来。 “嫂子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他语气重重地说道,随后抬起头左右瞅瞅,树下空荡荡的,四处都没有人。 “徐子一那小子呢,怎么不在,偷懒?” 精力旺盛的熊孩子带着他的大嗓门来了。 姜浅白了他一眼,“搞合同去了,人家是经纪人又不是打杂的,你指望他穿着西装替我拎包倒水?” “不是给他开工资了吗!”时星祁怒道。 “可能开得不够高吧,要不你自掏腰包多给他开一份?” 时星祁哈了一声,“没钱!” “…我真是羡慕你,没钱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她算是看清楚这个人了,能屈能伸,生在现代属实可惜,“所以你怎么突然来剧组了,找我有事?我先说好,借钱免谈。” “嫂子你这就见外了。”时星哎呀呀一声,绕着姜浅转了一圈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多余的椅子,然而周围空荡荡的,他干脆理理衣服吨在了地上。 “买家的事情有着落了。” 他话音一落,姜浅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接着又有些迟疑地缩了下腰。 不是她不相信时星祁,实在是时星祁很难让人相信。 “靠谱吗?” 青年看出他的犹豫,干脆摊了牌,“时奕州你说靠不靠谱?” “你之前说的下家是他?”姜浅哑然。 “对啊,他一直挺喜欢收集各种名画,以前我淘到的很多东西都被他花大价钱收走了。” 听了这话,姜浅的第一反应是时奕州被形容得像是个收破烂的,但是。 “等等等等。”她不由抬起双手让对话节奏缓慢下来,想要整理一下思路,“你的意思是,我用时奕州的钱买的东西,然后再卖给他?” 时星祁点头。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他人又不在拍卖会上,你花这么大功夫跟人竞价,收点中介费怎么了?怎么了?” 青年的态度激烈,说出来的话又冠冕堂皇,最重要的是他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姜浅有些动摇,动摇过后,她又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你认识池薇吗?”她咂咂嘴。 时星祁挑眉,“谁啊,不认识。” “有空介绍给你,你们的脑回路可真够一致的。”都坚定不移地认为羊毛出在养羊身上,羊也会很开心。 青年对认识新朋友这事明显兴致缺缺,但眼看着姜浅开始低下头思考卖画的事情,他索性添了一把火。 “嫂子,卖给别人你放心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姜浅哭笑不得,“你上没上过小学,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嫂子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赚他一千万,一千万总可以了吧。” 糟糕,快被这个熊孩子说动了。 她抬头望向时星祁,对方举着一根指头竖在脸前,目光坚定的要命。 在这种极具信念的注视下,姜浅动摇了。 “好吧。”她说。 “但是你把画拿给他的时候,可别说是我拍的,你干脆连我提都不要提。” 要是让时奕州知道了这件事,自己没准会直接被赶出家门,连新买的钻石项链也要从指头缝里流出去。 时星祁抬手比了个ok,“那肯定啊嫂子,他又不喜欢你,我提你名字不是找不自在吗。” “…下次说话可以不用这么直白。” 姜浅直接被气笑了,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看留着圆寸的青年转身急匆匆地要走。 “回来,你去哪儿?” 他脚下一顿,“买机票回a市啊。” “你明天再去。” “怎么了?” 姜浅真想扒开时星祁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今天是时奕州的生日,你拿着画去找他,你猜他会不会多想。” 要是自己有个弟弟,离家出走小半年,好不容易在她生日当天出现了,结果两手空空没带礼物也就罢了,还要强买强卖—— 直接把人轰出去都算轻的了。 “…也是。”时星祁磕磕巴巴半天,显然发现了这样做的不妥之处,他拍拍后脑勺,“那要不我明天去吧。” 他其实从来没给时奕州送过礼物,也觉得时奕州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但看姜浅那一副‘信我准没错’的表情,他决定把这番话压在心底。 时星祁的听话让姜浅满意的点点头,她正准备再多叮嘱一些细节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看不清人脸,但明黄色的一团亮眼极了。 “嫂子,还有什么事?” 姜浅摇摇头,“没事,你先走吧,有人来了。” 时星祁回头,果然。 “那我先回酒店了,你收工之后给我打电话啊。”他边说边摆摆手,接着从道路的另一边离开。 眼看着顾言萧越走越近,女人的脸上换上了一副礼貌的笑容,穿着龙袍的青年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浅浅姐,在看剧本吗?” “对,下午有和幼年叶雨瑶的戏,我第一次和小孩一起合作,有点紧张。”姜浅抬眼,薇薇莞尔。 顾言萧一见她笑就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个小演员我见过,可爱又机灵,台词背的也好。”他不自然地咳了咳,接着偷偷看了一眼姜浅,发现对方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也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青年只能朝着先前时星祁离开的地方望去,“刚才是浅浅姐的朋友来探班了吗?” “亲戚家的孩子没钱了,找我来要钱花。” “…真是辛苦你了。” 顾言萧显然是没想到这个答案,但也听得出来姜浅不想多说,于是立刻收了心,“明天我们要拍第一场对手戏,要不要提前对一下台词?” 姜浅唔了一声,翻开手边的剧本看了一下,还真的有这个部分。 她想了想,“那我们去一号片场后边吧,我刚好想去取瓶水。” 人多的地方也好避嫌。 青年点点头,没有拒绝。 另一边,按照姜浅的计划,时星祁将机票定在了星期天的上午,一般这个时间段时奕州都在公司办公,也省得他到处去找他。 a市,时悦集团大厦顶楼。 身穿白衬衣的男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俯瞰着整座城市的风景,他两只袖口随意地挽起,柔软的黑发也随意搭在额前。 雨后阳光分外明媚,入目之处天晴无云,看到这样的景色本该觉得放松才是,可时奕州的心情却莫名有些不好。 这种不好不是姜浅带来的,而是他判断失误而导致的。 想起那幅画,这位年仅二十六岁的总裁抿了抿嘴,摘下眼镜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余光中,两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被一上一下垒在了一边。 突然,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 时奕州难得有些任性的不想去接,但过了一会还是凑到了跟前去。 结果他的手还没碰到机子,铃声骤停,正对着办公桌的玻璃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哥!” 时星祁的声音一如既往充满力量,坐了三十层电梯的青年面带喜色,才刚喊出声就发现二十米开外的时奕州背光而立,眼神似乎…不太友善? 是不是来错时间了… 时星祁抱着画的手一僵,但来都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青年故作随意地将画靠在了客用沙发上,迈着步子上前去,“哥,好久不见。” “你还知道回来。” 时奕州戴上眼镜,目光越过他望向了玻璃门的地方;明明是训斥的一句话,但时星祁却莫名觉得自家亲哥此刻的心情并不坏。 是因为见到了自己吗? 他不由有些想哭。 青年吸了吸鼻子,咧开大嘴正准备冲上去给时奕州一个满怀亲情地拥抱——突然,面前的人脸色变得极其不好,周身的气压也跟着低了起来。 这怎么翻脸如翻书啊…时星祁伸出的手尴尬地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