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卫江南终于回到了大义县。 还在路上，吴东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县长，回来了吗？” 东杰书记的言辞和语气都很客气。 “哦，书记好。正在路上，已经进了花山。” “嗯嗯，那就快了，中午应该可以赶到……是这样的，县长，中午你没有其他饭局吧？没有的话，一起吃个饭？” 吴东杰用上了商量的语气。 卫江南笑道：“书记请吃饭，我肯定得去啊，正好打打牙祭。” “哈哈，县长好幽默……那行，那就这样定下来了。咱们一起去真真同志家里，听说县长喜欢吃鱼火锅，她今天亲自下厨。另外，永义同志，还有老李，李承平帮她打下手。” “就我们几个，小聚一下。” 吴东杰这个安排就比较有意思了。 地点是在杨真真家里。 当然不是她在石城市里的那个家，她老公孩子都在市里生活，而是在大义县的家。 据卫江南所知，杨真真并没有住在县委大院宿舍楼，而是住在外边的一个小区。至于常务副县长为什么不住县委大院，原因卫江南也能猜得到。 县委大院宿舍区人多眼杂的，实在太不方便了。 住在电梯小区，进出遇到熟人的可能性就要比在县委大院宿舍区小得多了。 标准操作而已。 安排在家里，就让这个聚会带着明显的“私人性质”，就是朋友局。 其次，安排聚会的这几个人，也有意思。 除了曹梦楠和陈桂荣，书记办公会的其他三个，都到齐了。 另外还带上组织部长刘永义和县委办主任李承平。 这两位，都是吴东杰的绝对亲信。 除开陈桂荣已经去看守所蹲着，吴东杰在大义的基本班底，都在这了。 这其实已经相当牛逼了。 毕竟吴东杰再强势，也不能将大义县委班子里都塞进去自己人。 那是组织原则所不允许的。 此外的曹梦楠和常委副县长宋志伟，虽然不是吴东杰的人，却很懂规矩，基本上属于举手副书记和举手常委。 纪委系统相对独立，但县级委书记基本上也不可能和吴东杰对着干。 此外还有县委宣传部长和统战部长。 应该也是吴东杰提拔起来或者和他关系比较密切的，却是没必要全都拉过来聚会了。 卫江南也不会太过重视他们。 中午十一点多，卫江南来到了杨真真的住所。 二十层的电梯房。 在2005年，内地省份下属的一个县，这就是非常高档的小区了。 上到十八楼，一单元。 卫江南无须按门铃或者敲门，李承平一直都在门口等着他。 一见到卫江南，李承平立马快步迎上前来，光洁的大脑门向前倾斜，低头弯腰，姿态放得极低，和第一次在县委大院外迎接卫江南时的桀骜不驯，判若两人。 “县长，新年好新年好，给你拜年了……” “承平主任新年好。” 卫江南主动向他伸出手，脸上笑容很像那么回事。 “来来来，县长里边请！” “书记，还有真真县长，永义部长他们都在呢。” 李承平亲手给卫江南推开虚掩的房门。 卫江南大步进门。 屋子里热浪滚滚，雾气腾腾，暖气开得十足。 和室外的严寒，截然不同。 静江是南方省份，冬天是不供应暖气的，但这并不妨碍真真县长在自己家里安装暖气片。难道真真县长会出不起电费吗？ 不得不说，暖气就是比空调舒服。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火锅，一盘盘片好的鱼肉，摆满了餐桌边的小架子。 火锅旁边，则是四个炒菜。 “县长来了！” 吴东杰率先起身，大步上前来，主动和卫江南握手。 杨真真，刘永义紧随其后。 今天的真真县长，衣着打扮很朴素，简单的紫色毛衣，腰间甚至还系着围裙，一副亲自洗手作羹汤的贤惠模样。 卫江南可以肯定，这些鱼肉，炒菜，都是人家事先做好的，摆在这里热着。 从杨真真的履历来看，她就不应该是一个很会做菜的居家小女人。 三十岁就当了副县长的女人，平时有多少时间自己做菜？ 她又不是卫江南，足足二十年的回雁乡“历练”。 不过这不是重点。 卫江南答应来参加今天这个饭局，其实就是来“谈判”的。 还是那句话，斗争是迫不得已。 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顺利开展工作。 秦正安教导得对：既然当了大义县长，那就要作出成绩来。 一个只会斗争不会工作的人，哪怕能占据一时的优势，在高层大佬眼里，终究落了下乘，上不得台面。 等升到一定位置的时候，天花板会非常的明显。 “县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吴东杰和卫江南握手之后，杨真真凑过来，伸出双手，微微弯腰，满脸娇媚地说道。姿态同样放得极低。 没办法，从市里传来的消息，实在太不乐观了。 那个该死的南爱军，竟然主动提出来，一定要见卫江南，否则他一个字都不说，拒不配合。 然后，在省纪委关旭明主任的要求之下，杨建华还真就让卫江南去见了南爱军。 据说南爱军公开叫嚣，要帮助卫江南把她杨真真还有吴东杰都干掉！ 杨真真不能不紧张。 因为她和南氏兄弟之间，确实是有关联的。 至于南爱军到底跟卫江南说了些啥，那就不得而知了。 传给她消息的那个人说，其实南爱军啥都没说。 卫江南压根就没让他说出口来。 但这话，就问真真县长会信吗？ 南爱军神经病吗？ 就算南爱军是神经病，卫江南可不是神经病。 他为什么不让南爱军说出来？ 所以现在，真真县长是真的急眼了。 连吴东杰都跟着急眼。 “真真县长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应该是我不胜荣幸才对。” 卫江南同样客客气气地和她寒暄。 屋子里气氛还是很好的。 吴东杰暗暗舒了口气。 只要卫江南是这个态度就好，这就表明，卫江南也有“谈判”的诚意，接下来，无非就是付出多少代价而已。